第四十二章 護短的宋舒雲
楚天玨隔天就去了雅閣，宋舒雲對他的到來一點都不意外。
“沒什麽想說的？”雅閣的二樓此刻隻有他們二人，楚天玨坐在宋舒雲的對麵，翹著腿神情淡淡。宋舒雲反問道：“你來尋我，不是應該有話跟我說？”
楚天玨眉頭一挑，端起茶杯輕笑道：“你也就在我麵前敢這樣了。”
宋舒雲垂眸，她知道楚天玨身份的時候，的確害怕過。可和他接觸久了，她發現不論這幾年楚天玨經曆了什麽，變得有多淡漠，可在她麵前似乎始終都是那個拎著燒火棍擋在她麵前保護她的那個人。
不管楚天玨眼神有多冷漠，宋舒雲都怕不起來。
“不生氣？”楚天玨冷不丁說了這麽一句，宋舒雲很快就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當即搖頭道：“想保護我也好，想監視也罷，終歸於我沒有什麽壞處。”
宋舒雲活的坦蕩，尤其是在楚天玨麵前，她更沒有什麽想要隱瞞的。
楚天玨眼底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笑意，正要開口，樓下傳來了翠蓮的聲音：“公子，小姐，有一位自稱是天一賭坊的枕流在門前，說要見小姐。”
宋舒雲莞爾一笑，讓翠蓮把人請上來，楚天玨皺著眉頭低頭飲茶去了。
“你此番前來應是為了李家一事吧，這不，送情報的人來了。”
楚天玨微微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這會兒枕流已經上來了，看了一眼坐著未動的楚天玨，見宋舒雲沒有要避開他的意思，便直接開口。
“我查過李家近期所接觸過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生意場的，不過前些天李家那位當官的曾回過來，據打聽這位李姓官員已經很久未來過封縣李家了，不知為何突然回來。”
“還有我們調查到，李成東與人早就定下婚約，是一位員外的孫女，二人互相欽慕已久，兩家打算不日成婚的。那位員外曾在京城內任職，早些年身子弱便告老紮根在封縣。他的兒子在前年中了進士，如今在翰林院內任職。”
宋舒雲讓翠蓮倒了杯茶，對枕流說道：“辛苦你們了，查的很仔細。”
楚天玨眯著眼睛在思考，李家與官場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那到底是誰在覬覦宋舒雲的彩墨，又有誰有這份膽量，敢在他手底下搶東西。
“我們的人沒有撤回來，這些天會一直密切關注李家的情況。若沒事，我便先告辭了。”
宋舒雲微微點頭，枕流轉身要往下樓下走，走至樓梯口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麽，頓下腳步有些猶豫的說道：“宋姑娘，還有一件事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本縣府尹袁大人，曾以調查商稅為由，請了李成東他爹去衙門一趟。”
枕流說完便離開了，宋舒雲疑惑的坐回去，看著一直沒說話的楚天玨問道：“你說枕流最後那句話，是不是要提醒我什麽？”
楚天玨順著窗戶看出去，隨即收回目光，看著宋舒雲斟酌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是在提醒我，這個侍衛倒是有趣。”
宋舒雲眼裏滿是好奇和不解，楚天玨多打量了一會兒，隨即抿茶道：“袁大人，是我的姑父。”
“你姑父？難怪當初你能在衙門裏設局。不過枕流為什麽要提醒你這個？”
楚天玨眉頭一挑，這丫頭聰明有餘見識不足。宋舒雲還眨著大眼睛看著他呢，難以理解為什麽他是這個表情。
“一般來說商稅是由衙門的縣丞掌管，縣令很少插手。李家的商稅到底能有什麽問題，會讓縣令親自盤問？”
宋舒雲恍然大悟，一錘手說道：“哦！我知道了，肯定是李家偷漏大量商稅，所以袁大人才會親自盤問。”
楚天玨有些無奈的扶額，虧他還覺得她聰明，這回腦子怎麽就這麽笨呢？
“不，枕流的意思是說，在這個節骨眼上見過李家人的官家都有很大嫌疑是逼迫或者利誘他們向你家提親的人。”
宋舒雲鼓著嘴有些意外，怔愣的問道：“若說那位李姓官員有嫌疑我還覺得沒什麽，可袁大人……不是你姑父嗎？”
楚天玨側頭略有深意的看著她，低頭一笑道：“是，枕流隻是提醒，並不能說明什麽。這件事我會細查，至於李家若是要逼親，你盡管拿出秦家小姐的姿態。若你不想給秦家惹麻煩，別忘了你還是我罩著我的人。”
宋舒雲眨了眨眼睛，笑道：“知道了。”她清楚自己在封縣還不需要秦家和楚天玨來罩著，單有天一賭坊，便能保她無憂。
不過楚天玨既然這麽說了，她不好駁了他的麵子，便笑著應下了。
楚天玨沒坐多久便急著趕回京城了，宋舒雲站在窗邊看著他離開，隨即默默的把窗戶關上了。她算著時辰這會兒小四快下學了，便和翠蓮去私塾接他。
宋小四今年七歲，長得跟個小牛犢似的壯實，又會說話又會處事，先生們個個都喜歡他。可就是太招先生喜歡了，少不得一起讀私塾的就拉幫結派的欺負他。
“姐，我不喜歡這個私塾。”出了私塾的宋小四把頭垂的低低的，整個人都蔫了起來。宋舒雲並不知道他在私塾裏經曆過什麽，便問道：“為何？可是先生們教的不好？”
宋小四的腦袋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有些不大願意說：“姐，能不能幫我換個私塾啊？”
“好，既然你不願意在這讀書，那咱就換個地方。”宋舒雲不想逼弟弟說他不願意說的事，小四平日裏最是懂事，若不是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定不會要換私塾的。
宋小四聞言揚起了笑臉，宋舒雲拉著弟弟的手還沒等走出巷子，迎麵就被堵住了路。
“哥，就是他欺負我！”宋舒雲對麵站著幾個痞氣十足的少年，說話的則是個小孩，看起來跟宋小四差不多大。
這小孩叫牛誌，和宋小四在一個私塾讀書，算是同窗。私塾裏也就他最囂張，整天拉著別的小孩一起欺負宋小四。
宋小四見他惡人先告狀，怕姐姐真以為他做錯事，連忙仰頭解釋道：“我沒欺負過他。”
“還說沒有，你就是個小偷！連先生都說你是小偷了！”牛誌指著宋小四高聲喊道，宋小四氣的眼睛都紅了，連說不是他。
宋舒雲覺得奇怪，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柔聲問道：“怎麽回事？”
“姐，他們誣陷我，連先生也不信我。那墨塊我都不知是如何跑到我桌子裏的，他們非說是我偷的。咱家最是不缺墨塊，我偷那東西做什麽？”宋小四覺得委屈極了，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宋舒雲拿出帕子給他擦了擦臉，輕聲道：“那你跟先生解釋過了嗎？”
“解釋了，先生說東西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我桌子裏，讓我把東西還回去，跟失主道歉……”
宋舒雲抬眸看向對麵的人，挑眉道：“丟失東西的可是你？”
牛誌點點頭，揚眉說道：“那可是我哥給我買的封縣裏最好的墨！”
宋舒雲聽聞這話似笑非笑，拉著弟弟的手，慢悠悠的說道：“既如此，報官吧。”
“嗤，小爺我今日就想給你弟弟一個教訓，犯不著報官。你們若是怕了，就乖乖的認錯。”牛誌旁邊的少年滿是猥瑣，宋舒雲輕聲說道：“誣陷我弟弟，總要給個說法。這官報不報，不取決於你們。”
少年滿是不屑，往前走幾步，笑道：“小娘子莫不是嚇傻了？你覺得你能完好無損的走出這個巷子？”
宋舒雲泰然若之，還沒等少年近身，行雲便從天而降，長劍直指他的脖子：“照丘已經去報官了，小姐稍等片刻。”
宋舒雲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牛誌，隨即笑道：“我弟弟斷然不會是偷盜者，等到衙門的人來了查出真相，抓出真正的偷盜者，彼時後果自負。”
“哼，你以為你是誰？”牛誌的哥哥還是不服氣，行雲微微抬手，他便嚇得不敢再說話了。
牛誌被嚇得不輕，一聽說有人去報官，頓時心虛的厲害，宋小四見此忙說道：“你說，是不是你誣陷我？若不說，我讓行雲哥哥打死你哥。”
宋小四和牛誌畢竟一起讀書有些日子了，十分了解他的性格。牛誌被他的話給唬住了，見自己哥哥脖子上都滲血了，立馬承認道：“是，是我把墨塊放進你桌屜的，別殺我哥哥嗚嗚嗚。”
牛誌心智到底沒有宋小四成熟，說完便哭了起來。沒多會衙門的人便來了，為首的衙役自然是認識宋舒雲的，對她也十分和顏悅色，“宋姑娘，可是出了什麽事？”
“大人，這幫人聚眾鬧事，將我和弟弟堵在巷中圖謀不軌，幸而我出門帶著侍衛，這才未鬧出事端。不過這種行為，還是應該小懲大誡的，您說呢？”宋舒雲不會對任何欺負他家人的人手軟，家人便是她的底線。
衙役立刻點頭笑道：“是，姑娘說的是。”衙役一揮手，便讓隨行而來的人把這幾個混混都押走，宋舒雲伸手拉住了衙役，拿了幾兩碎銀子低聲道：“嚇唬嚇唬就好，別真傷了人，關兩日便放出來吧。”
宋舒雲自然清楚這個衙役對她態度如此，是因為楚天玨的緣故。所以她要提醒一下，免得衙役們為了討好楚天玨，把這些人給打傷了。
衙役連連點頭，直讓宋舒雲放心便帶著人走了。
牛誌見哥哥被抓走哭的更凶了，宋舒雲走過去，蹲下身子柔聲道：“明日你若在私塾所有人麵前承認是你誣陷小樓，你哥哥便很快就出來了，否則你再也見不到你哥哥了。”
“我，我知道了，你說的是真的嗎？”牛誌抽抽搭搭的看著宋舒雲，似乎有些懷疑她說的話。
宋舒雲點點頭，隨即不放心似的，轉頭看著照丘，說道：“你把他送回家去，跟他家裏人說聲發生了什麽事，也勸他爹娘最好明日讓他按照我說的做。”
“是，屬下明白。”照丘心裏知道該怎麽做，當即問了牛誌的家，拎著他就走了。宋舒雲轉頭對著宋小四招招手，柔聲道：“明日讓照丘送你來，等他承認了錯誤，你就回家。姐姐再給你換家私塾，這樣的先生跟著他讀書也沒什麽意思。”
宋小四歡喜的點點頭，一想到明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心情立刻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