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打發親戚、再不見麵
宋舒雲買了很多東西回來的事在村子裏很快就傳開了，張氏早早的就開始準備飯菜，宋致遠和宋四去打下手，宋大成和宋啟幫忙做些力氣活。
最應該幫忙的宋舒雲卻被趕出廚房，在院門口無所事事的坐著。張氏心疼女兒，從不讓她做這些粗活。
秦少白看著院中的畫架和彩墨盤十分驚訝，楚玨也跟著掃了一眼，他知道畫板是宋致遠做的，可這彩色的墨……
還沒等二人去問，宋舒雲急急忙忙跑過來，拉著楚玨讓他把畫板等都藏起來，秦少白不明所以，等到楚玨藏好東西的時候，門口正好走進來幾大家子人。
“聽雲丫頭買了好些肉回來，想來是為了請親戚們吃飯，是以我們便過來了。”宋大伯娘聞著屋內的肉香眼睛都忍不住冒精光了。
宋舒雲靜靜的看著他們，並未話。
“妹妹不是還買了好些布匹？帶姐姐們去看看吧。”宋二姑家的兩個丫頭開口，一旁的大伯娘趕緊跟著附和道：“是，讓嬌兒跟你們一起去看看，遇上喜歡的就跟雲丫頭開口，她是個大方的，定不會拒絕的。”
劉家兩個姑娘劉美娥和劉美蝶歡喜的拉著手要進屋，宋舒雲側身一擋輕聲道：“親戚們空手來吃個飯倒也罷了，可不問自取，是為何？”
“這哪有你話的地方？快讓開。”宋奶奶冷眼一瞪，宋舒雲微微仰頭：“如今宋家我當家，自然有我話的地方。”
秦少白和楚玨在後頭看著，尤其是秦少白摸著下巴，有些玩味的道：“這些親戚夠可以的。”
“剛剛看到的，暫時別出去。”楚玨接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秦少白無奈地抽抽嘴角，心知肚明他在什麽，頷首應承下來。
宋奶奶許是顧及每個月的銀錢，這次沒有再繼續爭執下去，宋舒雲見此也不想被人詬病，轉頭喊宋四把奶奶扶進屋去。
大伯娘擼著袖子不甘心的一屁股坐在院裏，大有吃不上飯就不走了的架勢。宋舒雲沒理會她，隻是看著大伯二姑輕聲道：“今日原是該上門去請，奈何是有客人，實在不便。既大伯和二姑主動赴宴，我們家也不好往外擋，但家中拮據桌椅尚且不得數，不如等飯菜做好，大伯二姑端回家去？”
宋二姑有些不大同意，瞪眼道：“端回去算怎麽回事？沒得讓人以為我們是來打秋風的。”
宋舒雲勾唇輕笑道：“自是不會，如今村子裏誰人不知，地主陳家定了美娥堂姐做媳婦，雖是的，可那聘禮仍舊是個可觀的，二姑又怎麽會來我家裏打秋風呢？”
“至於大伯，大伯家裏還欠我家裏些銀錢，上次宋博打傷我官兵老爺是給做主的，正好這次楚玨也在，大伯大伯娘可是賴不得，還有大伯打傷我爹，醫藥費也是沒給的。想來大伯這次前來不僅是為了吃飯，主要目的是還錢吧。”
宋舒雲不卑不亢的完一席話，大伯娘連忙否認道：“什麽欠錢？我們家可沒有欠你們家銀錢，你別信口胡啊！”大伯娘想要進屋喊宋老太太主持公道，宋舒雲抬腳一攔，慢悠悠的道：“不如大伯娘與我對峙公堂？省得叫外人以為我們家欺負你們家呢。”
“你這死丫頭片子，怎麽跟我娘話呢？”宋博揮拳頭就要砸向宋舒雲，宋舒雲來不及閃躲，就在挨打之際身後一股力道將他扯開，眨眼間宋博就被砸到在地。
楚玨眉頭輕挑，看著宋大伯冷言道：“我的身份你不知其詳，也該知道你惹不起。”
宋大伯和宋大娘皆知眼前的少爺連衙役官兵都要對他恭敬三分，見他插手一下沒了氣焰，帶著兒女灰溜溜的走了。
宋博自覺臉上沒光，走的時候狠狠的瞪了一眼宋舒雲，宋舒雲仗著有楚玨在，不怕他動手打人，伸手扯了個鬼臉，氣的宋博牙根癢癢。
宋二姑臉上還帶著訕笑，宋舒雲進屋讓張氏割了塊豬肉下來，綁上麻繩給宋二姑拿著了。
“二姑，家裏實在坐不下那麽多人，您也不可能讓二姑夫獨自在家吃飯，今日就不留你們了，這些肉拿回去慢慢吃。”宋二姑拎著肉顯然不滿意，她可是聽宋博那孩子了，宋舒雲足買了大半扇豬肉呢，如今就給她這些，豈不是打發叫花子？
宋舒雲輕笑道：“等爹回來，二姑怕是連這些肉都沒有了。”
宋二姑果然是怕弟弟宋大成的，聽宋舒雲這麽也不多貪心了，拎著肉帶著兩個女兒走了。倒是劉美娥走的時候多看了一眼宋舒雲，眼底似乎有些不一樣的情緒。
送走了這兩撥人，宋舒雲長歎一口氣：“果然財不外露是對的，好生麻煩啊。”
楚玨雙手環胸走至她身前，低聲道：“處理的不錯，月餘不見成長不少。”
宋舒雲咧了咧嘴，算起來她心裏年齡要比楚玨大上不少，可偏她總覺得楚玨比她還要成熟幾分。
“別旁的了，宋妹妹，剛剛你讓玨收的東西是什麽？”秦少白有些迫不及待，他可不關心宋舒雲如何解決親戚，他隻好奇那堆五顏六色的墨。
宋舒雲思量片刻，讓楚玨把畫架拿出來，道：“這是我畫畫用的架子，這是我自己研製的彩墨和彩墨盤。”
“彩墨？能否借我看看？”秦少白滿眼都是興趣盎然，宋舒雲見他是楚玨好友，並無推脫將自己手裏的彩墨塊拿出來，遞到秦少白的手裏。
楚玨看著被用過次數最多的石綠墨，伸手摸了摸不知為何，竟起了獨占的心思。一旁的秦少白直言道：“宋妹妹，這彩墨可否賣與我一二？”
宋舒雲糾結再三最終搖頭道：“彩墨一事本不能與人提起，實看在楚玨的麵子上才告知，這是斷斷不能賣的。”
楚玨知道她心中所想，將彩墨放回，伸手搭在秦少白的肩上，淡淡的道：“不急。”
“是，是我魯莽了。”秦少白將彩墨交還，而後被楚玨打發到屋內幫忙去了。
楚玨再度拿起那塊石綠墨，輕輕擦拭：“這幅畫送我吧。”
宋舒雲的目光落在畫板之上，有些糾結的道：“可是這畫我還沒畫完，不如改日畫完送到你府上？如今我經常去封縣裏，送幅畫應是不難。”
楚玨擺擺手，抿唇猶豫道：“我，我家不住在封縣。你且送我吧，日後不知何時再見。”
“既然你喜歡，那便送你。之前這番話你便過，不過卻並未少見。”宋舒雲勾唇淺笑，坐在院子裏托著臉慢悠悠的道：“我曾有位好友，一別數年再未相見。”
楚玨側眸看著她，在他心裏有些不清道不明的漣漪，幾經思量他淡淡開口：“若我們也無機會再見呢？”
“本就殊途，亦是正常。”
二人皆沉默下來，楚玨的目光失蹤落在宋舒雲的身上，他再三思量還是開口詢問：“關於我被丟進西山，你真的沒看見那兩個人的長相？”
“是，我夜裏本就看不清東西，如盲人無異。你這次來……就是為了這事吧？”宋舒雲咬著唇輕輕問道，楚玨垂手沒有回答。
她索性起身往屋內走，便聽身後道：“若你在封縣再遇那二人，請……”
“看樣子飯菜做好了，進屋吃飯吧。”宋舒雲深吸一口氣打斷了楚玨的話，後者隻能起身進屋。
這頓飯做的很是豐富，魚肉滿桌看得人直流口水。宋奶奶沒吃多少便嚷嚷著回去，還要端著整鍋肉，看的宋四直舍不得。
宋舒雲知道奶奶是要給大伯一家帶回去，沒同意。讓大哥強勢的扶著奶奶回家，宋奶奶嘴裏又道幾句，也沒人往心裏去。
這頓飯吃的眾人都很開心，除了宋舒雲心裏有事之外。
“外麵已經黑了，你們兩個孩子切莫上路了。家裏環境不好，對付一晚如何？”張氏擔憂兩個孩子走夜路危險，宋舒雲抬頭瞥了一眼，什麽話也沒起身收拾碗筷去了。
是夜，楚玨和秦少白住了下來，和宋家子住在一屋。宋舒雲獨自坐在炕上數著一千兩銀票，這筆錢她還沒來得及和爹娘，她想等明楚玨他們都走了再。
“我此次來並非隻為了那二人。”楚玨在外麵打開窗子，宋舒雲微微皺眉，低聲道：“你怎的如此輕挑？之前那件事，你娘親自來謝過，你我之間互不相欠什麽，楚公子日後還是別來了。”
宋舒雲起身去關上窗戶，還在裏麵落了鎖。幸而她剛剛未換衣服，否則名聲都毀了。楚玨在窗外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轉身有些狼狽的回去睡覺了。
次日一早，宋舒雲發現她屋內的墨少了一塊，少的正是她最鍾愛的石綠。畫板上的畫被取走她毫不意外，隻是這墨她不知道到底是秦少白拿的還是楚玨拿的。
思量想去，若是楚玨想要，他昨日要畫之時會開口的，於是宋舒雲心裏暗罵，秦少白看著儀表不凡，卻是個偷。
“這是那丫頭給你的？怎麽我問她買她都不賣的，這也太偏心了。”
在歸途上的馬車裏，秦少白憤憤不平的看著楚玨把玩的那半截石綠墨，而楚玨沉默中有些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