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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成出事遇貴人

  “七七,你快來看看。”


  宋舒雲迷迷糊糊從炕上爬起來,聽著堂屋內娘急切的喊聲,一骨碌的翻身穿好鞋子披上外衣便出了屋。


  “這可怎麽辦是好啊,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張氏看著昨夜宋舒雲收進來的畫紙,上麵那幾筆黃色顏料勾勒的幾筆,已然幹涸又變成碎末渣子了。


  宋舒雲用手指輕抹了稍許,看著手上雌黃石末低聲道:“沒事的娘,這是正常的。”


  張氏不太懂,既然女兒沒事,她便放心了。隻要女兒不為這事傷心就好,她則繼續做飯菜去了,一會兒孩子他爹下地回來就要吃飯呢。


  宋舒雲盯著那幾筆隨意畫出來的畫微微愣神,她現在還需要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便是明礬膠水。若沒有它,饒是她做出各式各樣的彩墨,最終畫出來的畫都會如眼前的這一幅般,根本不能成型。


  明礬膠水有很好的防止渲染和然顏料幹涸的作用,也是畫工筆畫必不可少的東西。製膠的材料很好弄到,即便牛皮不好買可還有豬皮,就算豬皮也不易得大不了去山上找樹膠或者植物膠。


  可這明礬……夏國稱之為白礬,都是用來醫藥,難道還要上山去挖嗎?可白礬不像是彩岩不為人知,恐怕山裏有的早已被挖走了。


  “七七,想什麽呢?”宋致遠從屋外回來,眼底還帶著些許笑意,宋舒雲搖搖頭還未等什麽,就看見二哥身後的那架子。


  “二哥,你真的做出來了?這才過了幾呀。”宋舒雲無不驚喜的四下打量那比她低上一些的架子,她著實沒想到二哥居然這麽厲害,隻這麽兩就把他從沒見過的東西給做出來了。


  宋致遠被誇的有些害羞,伸手撓了撓後腦,道:“還是你畫的清楚,不然我也不知道要怎麽做。”他為了妹妹的這個畫架可是沒少費力氣心思,光是鋸木塊打磨便是個耐心活。


  宋舒雲當然知道這些,笑嘻嘻的抱著畫架咧嘴道:“二哥真是厲害。”


  就在兄妹倆高興的時候,門口有村民急匆匆的跑來高喊道:“大成媳婦不好了,大成出事了!”


  張氏正收拾飯菜呢,聽到這差點摔了碗,慌慌張張跑出去問道:“大成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大成還有他大哥妹夫因為你家幾畝地的事吵起來,吵著吵著便動了手,混亂中挨了一鋤頭,你快去瞧瞧吧。”


  張氏聞言顧不得別的直接跑了出去,宋致遠也要跟著去被宋舒雲給拉住了:“二哥,你去山上找大哥,我去王嬸家借驢車,四,你看好家,仔細灶裏的火。”


  宋致遠點頭往後山上跑,這幾日宋啟去後山砍樹。這會兒是清晨,想來他應該快下山了。宋四擔心的紅了眼眶,但還是聽著姐姐的話,乖乖蹲在灶火前。


  宋舒雲從家裏翻出幾盒子藥膏,也不知能不能用上一股腦全裝進布袋裏,還有爹的錢袋子,末了還把二哥剛做好的畫架以及她的顏料鐵盤都裝進去,萬一這些銀錢不夠,她還能想辦法用這些東西換錢。而後跑去隔壁借驢車。好在王嬸好話,痛快的把車子借給她,等宋致遠把大哥帶來,讓他看著驢車,她則是和大哥去地裏接應娘。


  張氏一個人根本扛不動宋大成,好在鄰居搭把手,宋舒雲和宋啟過去的時候,人都已經出田了。


  “娘,把爹交給哥吧。我已經拿了爹的錢袋子,我和哥哥們帶爹進城找郎中。”宋舒雲看著滿臉是血的爹腦子裏一片混亂,但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張氏不太放心,什麽也要跟著去,宋舒雲不得不勸她:“娘,弟弟還在家裏呢。況且還得防著那頭再做什麽事,家裏總得有大人在。路上有我和哥哥們,不會有事的,我們一定把爹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張氏抹著眼淚不得不同意,女兒得對,如今老宋家為了幾畝田就打傷大成,萬一再去家裏燒搶隻留一個孩子在實是太危險了。


  宋舒雲來不及多,讓大哥扛著爹放到驢車上,而後他們三個孩子駕車離開了。


  路過柳楊村的時候,宋舒雲還是不放心娘和弟弟在家裏,讓二哥下去找外公,外公家有牛車,趕去平陽村用不上多久。


  宋致遠交代了一聲,便去尋人,宋啟穩穩的架著驢車直奔封縣。


  宋舒雲看著爹爹昏迷的樣子眼淚直在眼眶打轉,等到了醫館門口,她抹了抹眼睛跳下驢車進去找郎中。


  “郎中先生,我父親腦袋受了傷,麻煩您給看看。”話間宋啟已經背著宋大成進來了,郎中先生已經有五十多歲,看見這情景忙道:“哎喲,快把人放下。這腦袋受傷怎能隨意亂動?”


  宋啟忙把爹放在醫館特有的床榻上,那郎中見宋大成額頭已經止了血,便開始檢查起來。宋舒雲不安的在堂內來回走,沒多久郎中開口道:“辛虧沒傷在要穴上,若是再偏點砸到印堂或者太陽穴,怕是當即人就沒了。眼下無多大礙,隻是昏厥而已。”


  郎中轉身提筆,又道:“給你們開一些外敷的藥,在傷未痊愈之前,切忌勞累。需得心仔細將養,這畢竟是傷了頭,萬一養不好還會留下病根的。”


  “若是這兩人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一定盡快找郎中看,記住了嗎?”語畢,郎中將寫好的藥方遞給藥童,宋舒雲聽到這番話總算是鬆了口氣。


  一邊用布袋裏翻錢袋子,一邊跟郎中道謝,還細細追問用藥和將養以及注意事項。


  “丫頭,你那鐵盤子裏裝的是什麽?”郎中無意之中瞥見布袋子裏裝的顏料盤,那是昨夜宋舒雲製好的水磨彩墨。


  宋舒雲對郎中頗有好感,掂量了片刻將鐵盤拿出來,輕聲道:“這是我自己做的雌黃墨。”


  “雌黃墨?”郎中似乎不太理解其中意思,宋舒雲微微點頭,道:“作畫用的,您要試試嗎?”


  宋舒雲看出他眼裏的興趣,便隨口問了一句。老郎中微微挑眉笑道:“丫頭,這怎麽用?”


  “能否贈我一杯清水?”


  老郎中轉身從桶裏舀了杯清水,宋舒雲沒舍得全化開,隻是挖了些許在鐵盤一角兌少許水而後用鐵塊慢慢的研磨開,不多時原本凝固的顏料便成軟而不稠的水墨。


  “郎中先生,您拿筆試試吧,和普通黑墨的用法無二致。”宋舒雲把鐵盤遞過去,老郎中頗有興致的用幹淨的筆沾了些許,而後在紙上落字。


  “咦?”老郎中眼中滿是驚喜,像是瞧見什麽驚世駭俗的東西般舉著紙細細端詳,良久才微有顫抖的道:“丫頭,這真是你自己做的?”


  宋舒雲輕輕點頭,帶著幾分怯意開口道:“實際上是曾經有人指點過我,我才會製作這種彩墨。”


  “你,你這盤……能不能送我?便抵了這問診和藥的費用。”老郎中看她穿著便知不是富裕人家,是以才如此開口。


  原本就打算那它換錢的宋舒雲倒為難起來,糾結片刻道:“不是我不願,隻是眼下此墨還缺東西。”


  “還缺什麽?”


  老郎中似乎十分喜愛這水磨墨,眼裏還有著淡淡的狂熱,對於宋舒雲的擔憂更是盤根問底。


  “用此墨作完畫必須塗幾層明礬膠水,否則水磨墨經過風幹,還會變成石末的。水磨墨隻適合練手用,不宜作好畫的。”


  這是水磨墨的缺點,若非如此她根本不用費勁的去研究彩墨塊。


  老郎中眼裏有失望之色,宋舒雲見過這種顏色,這是對心愛之物求而不得的眼神,她咬咬唇低聲道:“若您真的喜愛彩墨,過些日子等我研製出彩墨塊,送您一塊便是。”


  “彩墨塊?就像正常那種的墨錠?”老郎中再度眼睛一亮,宋舒雲輕點頭道:“是,彩墨塊就如同黑墨一樣,不會出現風幹成末的情況。”


  老郎中哈哈笑了起來,完全不會懷疑眼前這個丫頭是不是信口開河,畢竟這水磨墨已是聞所未聞,隻是他有些好奇:“丫頭,這般東西如此珍貴,你舍得送我?”


  宋舒雲看著躺在一旁的爹爹笑道:“世上沒有什麽比家人的命更珍貴的。”


  “你爹可不是我救的,他額頭上的止血膏才是關鍵。”


  那止血膏是宋舒雲塗得,她就怕路上顛簸爹爹失血過多,聽聞老郎中的話,她心裏不由得感慨,好在她幼時沒少受傷,家裏傷藥齊全,否則爹爹還不知道會如何呢。


  “可您的確診讓我心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我還是得謝謝您。”一塊彩墨若能結識一位郎中,那便不是虧得。


  老郎中捋了捋胡須眼裏滿是笑意,望著鐵盤道:“丫頭,彩墨的事先放下不提,這塊鐵盤可否贈我?當然,也可以賣給我。”


  宋舒雲鼓著嘴猶豫之間瞥到不遠處藥櫃上,笑著伸手指著一處道:“郎中先生,那我能否用鐵盤換些白礬?”


  “哦?難道你要用它做那個什麽水?”老郎中不知明礬是何物,和聽著似乎和白礬差不多。宋舒雲歡喜的點頭,那老郎中也是爽快人,當即讓人包了不少白礬贈與她。


  宋舒雲應允等製出明礬膠水會送給老郎中幾塊,對此老郎中笑的合不攏嘴。宋啟在旁邊默默的看著,心裏暗歎還是妹妹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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