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第三百四十八話 防患於未然
第348章 第三百四十八話 防患於未然
桑玉和阿妙都是跟季櫻有日子的人,曉得她向來還算心中有成算,這會子既笑容都沒了,必定心中有些思忖,當下都不敢怠慢,忙隨著她上了樓,一同進了天字房。
入得屋,阿妙先將火盆子攏上,又喚小夥計送茶點來,季櫻同桑玉兩個就在桌邊落了座。
「三姑娘是覺得,今日的事十分不妥?」
桑玉這人一向性子直,有話憋不住,才將將坐下,立刻開了口。
「倒也不至於十分不妥。」
季櫻伸手在那火盆子上烘,輕輕皺了下眉:「若咱們是在榕州,今日之事壓根兒不必太在意,但現下咱們人在京城,對此地的人、事、物統統兩眼一抹黑,既心中有了古怪,我覺得,還是謹慎些的好。」
她實則也鬧不明白心中為何如此在意。說穿了也就是被人多看了兩眼而已,就算那人舉止怪了些,你還不許人家性子內向,不好意思與你對視嗎?但說不上為什麼,她心中就是始終覺得不踏實,而這種不踏實,讓她自然而然地起了警惕。
「我也覺得謹慎沒壞處。」
阿妙打開門,接過小夥計遞來的熱茶壺和點心盤子,面無表情道了謝,見他下了樓,這才關上門回到桌邊,先斟了杯熱茶給季櫻捂手,再替桑玉也斟了一杯,緊接著摸摸季櫻的手背,彎下腰去,將火盆子拖得近了點。
「旁的不說,咱們就說上回在醉花間吧,那可是咱們家自己的地盤,還是由四爺那麼個精明的人兒親自打理,按說,應當無比安全才是,可結果怎麼樣,不照舊被那髒心爛肺的兩父子鑽了空子?幸而那日陸公子在場,也算是替姑娘化解了這一劫,否則,事情會到何種境地,還真是不好說。眼下咱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陸公子又即將遠行,自個兒再不上點心,還能指望誰?」
她這話里話外,連季溶的名字都沒提,怎麼聽都有點埋怨的意思。
本來就是嘛,你親閨女山長水遠地來了,你不說好生照顧著,還成日讓她不舒坦、不自在,既如此,又何必叫她來?
季櫻似笑非笑地看她,唇角一翹:「怎麼著,是方才在映月樓里,我說你和桑玉都是鋸了嘴的葫蘆,你不樂意了,這會子特意說上這麼一通來,證明你長了嘴?」
阿妙原本說完了這些,轉頭便去裡間替季櫻鋪床,忙忙叨叨的,冷不丁聽見這話,扭頭就沖她瞪眼睛。
「我錯了錯了,阿妙姐姐別惱。」
季櫻忙給她賠笑臉,再收回目光,正色對桑玉道:「阿妙這話是不錯的,我心中也正是做這麼想,所以這兩日,要勞你辛苦。白日里咱們若不出去,你便在這客棧中多走動著點,若發現有異狀,及時防備。夜裡么,這覺也睡得輕些,勻一隻耳朵出來聽著四下里動靜,有不妥便立刻來找我們,即便過後發現是誤報也不怕,這時候一驚一乍點,總沒壞處。」
桑玉一一地答應下來,卻有些不解,皺著眉問:「三姑娘是覺得,會有人來尋咱們的晦氣?可我見那姓范的,也並未做甚麼出格的事。再說,他一介文官,即便要找您,想來也不會來硬的吧?」
「我知道,我就是想防患於未然。」
季櫻點點頭:「這兩日閑時,你也在附近轉悠轉悠,瞧見那起隱蔽好藏人的地界兒,在心中默默地記好,倘使遇上那等緊急情況,咱們也好避一避。」
桑玉頷首稱是。
「實際上,我也曉得這多半是多此一舉。」
季櫻抿了口茶:「依我估計,今日假使我真箇引起了那姓范的注意,他若想找我,壓根兒不必這麼麻煩,現成的有路子給他走呢。」
她這話也並未同阿妙和桑玉解釋得太清楚,只提了這麼一句,便沒再言語。
至於那二人聽沒聽明白,其實也並不十分緊要,橫豎打起精神來把細些,總不會有錯。
桑玉不便在這屋裡久待,見季櫻吩咐完了,隨即便起身離開,行至門口,回身又道:「今天太晚,明日我與那掌柜的說說,換個屋子吧?離三姑娘近,總便當些。」
「成。」
季櫻沖他一笑,痛快應了。
這一日,又是搬家又是外頭閑逛,都晚上了,偏還費了點腦子,真空下來才察覺累。季櫻也不是那起杞人憂天的性子,既然安排妥當了,就把一顆心踏踏實實擱回腔子里,叫了水來舒舒服服沐浴,之後人便裹進被子里,安安穩穩地睡了過去。
她原也猜逢著,分別後陸星垂回了家,那陸夫人既曉得她的情況和現下所在,隔日必是要來的。只不過她以為,十有八九,陸夫人會等著陸星垂忙完公事之後一同前來。卻不想,隔日才一大早,她的門就被人拍響了,外頭傳來陸夫人那隱隱帶了點生氣的嗓音:「櫻兒,你給我開門!」
季櫻睡得正香,給唬得一個激靈,睜開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外間正替她拾掇衣箱子的阿妙已是彈了起來,上前去極其痛快地就把門給打開了。
季櫻:……
她這丫頭究竟是誰家的,怎麼連問都不問她一句,胳膊肘往外拐,上去就開門?
來不及細想,外邊已是一陣腳步聲直直闖了進來。陸夫人雖火急火燎的,倒也沒真箇讓季櫻尷尬,在通往裡間的紗帳前站下了,也沒伸手撩帳子,就站在那,高聲嚷起來:「櫻兒,你是怎麼回事?受了委屈從你爹那兒搬出來,這也不是不行,可你一個小姑娘,怎能這樣大大咧咧地跑來住客棧?我家是沒房子給你住嗎?」
季櫻叫她兜頭一陣吼,腦仁直疼,忙沖著紗帳擠出個笑臉來:「您稍等,我……剛起床,待我收拾齊整了再來見您,那時候您再接著罵我不遲。」
「誰想罵你了?」
陸夫人翻翻眼皮,緩了聲口:「你也別著急,本就是我坐不住,來得太早,昨晚從星垂那裡曉得了事情始末,我恨不得當場便來!你先好好兒收拾,多穿些,莫要慌裡慌張的,回頭再著了涼。」
又轉頭去吩咐阿妙:「你也別忙著給我倒茶了,不在這一時半會兒的,快把熏籠上的衣裳給你姑娘送進去,讓她暖暖和和打扮齊全了才是正理。」
她也是真不見外,說話間,自個兒就走到外間的桌邊坐下了,喘了口氣,細細碎碎地說話:「星垂一大早便去了軍中,我實在等他不得,便先過來找你了。你爹可真行,你說要出來,他愣是沒攔?他想幹嘛?敢情兒閨女弄到京城來,不為著好好心疼,是為了欺負的?從你家和我娘家上數,我正經是他長輩,你等我見著他的,我非罵……」
話沒說完,外頭居然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三小姐,三小姐您在嗎?京兆府的溫少尹早間又去了咱平安湯,說有事找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