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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第二百九十四話 是京城的習俗嗎

  第294章 第二百九十四話 是京城的習俗嗎 

  陸星垂這動作其實很隱蔽,從阿妙的角度看過去,只不過是季櫻替他上好了葯之後,沒有立刻鬆開,還在觀察是否有遺漏之處,自然而又平常。 

  大概是因為到冬天了,季櫻的手微微有些涼,方才在窄徑之中連驚嚇帶緊張,出來后又忙著替陸星垂上藥,片刻沒停下來,忙活這許久,愣是沒暖和起來,尤其是指尖,觸一下跟冰窖似的。 

  方才她笨手笨腳地給他搽藥,看上去實在不擅長,為了不令她分心,陸星垂便忍住了沒動。這會子感覺到那從手指到掌心的沁涼,他便一個沒忍住,將她的手指往自個兒的手掌里團了團。 

  剛剛好,能被他的手徹底包住,滿滿當當一絲縫隙不留,完美契合。 

  季櫻便抬頭看了他一眼。 

  果然是常年習武的身子底兒,衣裳分明穿得不多,且還受了傷,手卻依舊乾燥溫暖。原本這留客住里光線昏暗不見天日,踏進來便覺陰冷得很,眼下卻像是捧了個手爐,不僅手裡覺得暖,甚而周身的血氣,彷彿都通暢了兩分。 

  對面那人約莫是頭回做這事兒,動作倒是挺利落,絲毫沒猶豫的那種,然而臉色卻多少有些不自在,見她看過來,那對深亮的眼珠就閃了閃,目光卻是沒挪開。 

  季櫻倒是沒把手縮回來,就任由他握著,眼神正氣而坦然。想了一想,冷不丁開口問:「莫非……這是什麼習俗?」 

  陸星垂沒聽明白,眉梢略抬了抬。 

  便聽得她又問,模樣極認真:「是軍中的習俗,還是京城的?若是京城的,我是不是要提前學一學?畢竟天兒冷了,難保不會有個頭疼腦熱什麼的,到時候失了禮數,那可就太不好了。」 

  這話愈發叫人摸不著頭腦,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哪哪兒都不挨著。陸星垂便又習慣性地皺眉:「什麼習俗?」 

  季櫻另一手托腮,若有所思:「在你們京城,生病或是受傷了去瞧郎中,得妙手醫治之後,是不是都得握住郎中的手,來表示感謝?」 

  陸星垂:…… 

  這話叫人怎麼接? 

  他算是明白,為何平日里同季淵在一處,偶然提起季櫻時,那位季家四爺會發出「我們家那侄女兒就是個欠揍的東西」之類的論調了。 

  求問,心儀的姑娘美貌無雙,性情也可愛,偏長了張欠欠兒的破嘴,怎麼破? 

  「你……」 

  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來得及吐出這個字,卻見面前的小姑娘已是霍地站起身來。 

  這一回她倒是把手抽了出去,指尖從他掌心劃過的時候有些許麻癢,好歹總算是熱乎乎的了。不等他反應過來,她陡然噗嗤樂出聲來。 

  「走了,這地方呆著很舒服?」 

  季櫻伸手拉陸星垂一把,拽得他也跟著站了起來:「馮知縣那兒還等著咱們去問話呢,你我正經是當事者,跑不掉的,便去敷衍他兩句算了。他這人在榕州做了太久父母官,通身一股子油滑氣,在他跟前多站一會兒,便覺自個兒掉進油桶里了一般。忍那麼一時半刻的,倒也不是大事,只盼著他多少拿出點真本事來,別把身上那油氣沾得整個衙門裡都是。一個司洪昌,他尚且沒看住,哧溜便抹油溜了,此番又添一個季應之,他豈不是要手忙腳亂了?」 

  說著便向阿妙遞了個眼神,抬腳往外走。 

  話題轉換得實在太快,陸星垂心下也說不出是甚麼滋味,然他終究是個很分得清輕重的人,既有正事在前,心思也便沒往這上頭多擱,答應一聲,就與她兩個一起往外走。 

  這辰光,季淵依舊抱著胳膊守在門口。 

  見他二人出來,人站直了些,面上卻沒甚麼多餘的反應,只輕飄飄瞟了他們一眼,吸吸鼻子,再皺皺眉頭,一句話沒言語。 

  季櫻也沒搭理他,徑自從他身畔掠過,踏出這倒霉催的地界兒,往前頭去了。 

  …… 

  留客住里發生的事,馮知縣還真是摁得嚴嚴實實的,別說往外傳了,就算是在此飲宴的賓客們,也沒幾個知曉的,照舊興興頭頭地閑談吃酒,到得時近傍晚,方才各自散了歸家。 

  但當事人的家裡,此事卻鐵定瞞不過。 

  打從知道發生這事兒的那一刻起,季老太太一顆心便始終懸著,可人在宴席中,卻也不能擠出笑容來應付周遭的人,好容易挨到散席回家,馬車才剛在院子里停穩,她便迫不及待地跳下來,伸手將季櫻拽到自個兒跟前。 

  「叫我瞧瞧,快給我好生瞧瞧!」 

  老太太一臉焦灼:「下午與那幾位夫人太太聊天,她們始終在身旁,我面上是半點不敢露出來,連叫你來跟前瞧瞧都怕叫人瞧出端倪,生生沒把我急死!可傷著沒有,哪裡疼?」 

  看過了季櫻,又去瞧季蘿,恨不得從頭到腳磨挲一遍:「說是膝蓋上破了,要不要緊?上了葯?哎呀那管什麼用,誰曉得有沒有傷到骨頭?」 

  季蘿很有點害臊,忙擺了擺手:「祖母安心,我真沒事,就破了點皮,當時的確火辣辣地疼,加上又害怕,才一直哭鼻子抹淚,上過葯之後已然沒大礙了,這會子……」 

  「都快好了」四個字她到底是沒好意思說出來,便把季櫻往前推了推:「祖母還是好生瞧瞧櫻兒吧,雖說沒傷著,但今日的事實在嚇人得很,可真就差那麼一點啊!我真怕她心裡留下陰影,又逞強不說!」 

  季櫻原正從荷包里掏點心,預備往嘴裡送,聞言一愣,還來不及反應呢,人便被季老太太一把摟進了懷裡。 

  「可不是?我也擔心這個吶!這孩子瞧著硬氣,誰曉得心裡頭怎麼想?現下是瞧不出甚麼,可……」 

  季老太太說著,便又把季應之和司洪昌提溜出來臭罵了一頓,連帶著馮知縣也沒能逃過。這老人家平素在外頭頗有風範,這會子卻將那股子暴發戶的氣息發揮了個十足十,滿嘴不講究,甚麼土話髒字兒都往外蹦,聽得身畔眾人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轉頭偷笑,卻是誰也不敢出聲阻止。 

  「還有你那個四叔,也不是個好玩意兒!」 

  季老太太沒罵過癮,便把季淵也捎帶上了:「我還一心想著他此番是出息了,結果那勞什子醉花間,怎麼搞得這般不靠譜?這可是險些將自個兒的親侄女折在裡頭哇!今次你要是有個好歹兒的,我看他怎麼跟你爹交代!」 

  話音未落,從馬車那邊繞了過來,聽季老太太罵他罵得正響亮,唾沫星子好似噴在了自個兒臉上一般,不由得往後仰了仰頭。 

  緊接著,目光便又落在了季櫻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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