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第二百八十五話 分而行之
第285章 第二百八十五話 分而行之
心裡怎麼想是一回事,實際上能不能分在一起,卻只能看天意。
聽見說要分撥,季蘿先就怕上了,抱了季櫻的胳膊不撒手,張嘴就想反悔:「先前又沒說這遊戲有許多門道兒,早知如此,我便不來了!」
小廝早將抓鬮的陶筒拿了來,往眾人跟前一送,笑嘻嘻:「二小姐,適才可是講好了的,選定了就不能改。咱這園子,四爺真真兒是花費了許多心血,您是他親侄女,可不能帶頭壞規矩呀,您說呢?」
無論是說話的神情還是語氣,都頗有奸商氣質。
季櫻瞟了他一眼,心道此人來日必受她四叔重用,腳下微動,靠得他近了點,壓低喉嚨:「你也曉得我們是你四爺的親侄女,別說我沒提醒你,我二姐姐膽子只有芥菜籽那麼大,一點點小動靜,就能唬得她三魂沒了七魄。你若是不讓她同我一處,過會子萬一出點什麼差錯,倘或令她哭著從裡頭出來,怕是這花了我四叔大心思的『留客住』,往後生意便不好做了。」
她這廂說著,後頭馮秋嵐便有點不耐煩,捏著手帕尖聲嚷:「能不能快些?磨磨蹭蹭的,若實在膽小,認慫就行,別耽誤我們玩!」
季櫻白她一眼,那小廝便揣著手笑起來:「三小姐放心,裡頭委實安全得很,開張之前,我們這些個夥計在裡頭都逛熟了,且也有人在裡邊守著,若真箇害怕或是遇上了困難,只消喊一聲就成。」
說著便將那鬮筒往她跟前遞了遞:「我知道您心裡罵我呢,等過會子從裡邊兒出來,包管您就覺得好玩有趣,下回還想來!」
指望他暗箱操作,看來是不行了,季櫻又瞪他一眼,不情不願地把手伸進鬮筒,拈了個紙團出來。
如此一來,很快就分好了撥。
季櫻同石雅竹被分在了一起,同行的人中,還有她哥石旌、甄坦,馮秋嵐和一位姓蘇的姑娘;
陸星垂卻是與季蘿在一撥,帶了馮秋嵐的三個跟班,此外,還有個瞧著有些沉默的年輕公子哥兒,文文弱弱的,名喚作栗安成。
怕什麼來什麼,沒同陸星垂在一處也就罷了,竟連季蘿也被分了出去。兩撥人換位歸攏的時候,季蘿眼睛里都有水光了,可憐巴巴地望著季櫻,偏偏有苦說不出。
這算不算自找罪受哇?分明三妹妹都說不玩了,她卻非得往裡鑽,如今孤零零一個人,身旁還有三個看著就煩的聒噪精,豈不要人命?
已然這樣了,季櫻也是無法可想,唯有盡量安撫她的情緒:「沒事的二姐姐,不是有陸星垂在嗎?他的本事你也曉得的,有他在一旁護著,你這一路定然無憂。」
爾後又看向陸星垂:「那就麻煩你了,多看顧我二姐姐一些。」
陸星垂眉頭微微擰著,仿似有些擔憂地往她這邊投來一瞥,卻沒說什麼,淡淡點了點頭。
便聽得馮秋嵐發出一聲響亮的怪笑。
她這會子實則也不高興呢,拿眼睛有一下沒一下地剜她那三個跟班:怪好命的啊,居然跟陸星垂分在了一起,等會兒出去再和你們算賬!
「聽城裡有名的郎中說,莫名其妙地發笑是病,腦子裡出了問題,得治,開天靈蓋的那種。趁著年輕,恢復得快些,馮小姐早做打算吧。」
季櫻瞟她一眼,沖仍舊在那兒扁嘴的季蘿點了點頭,皺皺眉問那小廝:「分撥也分好了,能進去了嗎?」
早進去了便早出來,這會子已然是下午了,萬一耽擱到黃昏,裡頭的光線只會更暗,未知之數就更多了。
那小廝依舊是樂呵呵的,將鬮筒放下了,便與眾人交代事項:「裡頭地方實則沒多大,您幾位只要當心著些,注意腳下,是出不了紕漏的。還是那句話,倘若耽擱得太久,實在走不出去,又或是遇上了難解之事,只消叫嚷一聲,便會有人前來相助。」
說著話,便又從他身畔的小桌上端來一個小竹筐,將裡面形如火摺子一般的物事一人發了一支。
「這是……」
眾人大都不認得,紛紛扯了那小廝來問。
小廝一副「瞧我們店多體貼啊」的模樣:「此乃煙花筒,嗐,實則也就是信號筒,一拉開便有煙花升空,可作求助之用,您幾位拿好了。」
季櫻:……
求問,真的很想打人,簡直片刻也等不得了,應該如何控制自己?
先不是還說裡面沒多大嗎?若真是小小一處所在,又何須用到信號筒?敢情兒就算敞著喉嚨喊,都未必有人能聽見是吧?
今日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她狠狠瞪了那小廝一眼,沒好氣地將煙花筒奪了去,跟在眾人後頭踏進入口。
兩撥人就在入口處的大石前分散開了,季櫻與石雅竹等六人往左,陸星垂同季蘿他們往右,互相瞧不見對方要走的是怎樣的路。
據說,進門時是完完全全的兩條路,就連景緻都完全不同,得走到裡面某處,才有會合的機會。
入口往左是一條冗長的石頭甬道,人剛一進去,便覺四下里暗了下來,左手邊的石壁上點著火把,火光微弱得很,人從旁邊經過,行動間帶的風,都能令得它搖晃兩下。
徹底分開之前,陸星垂又往季櫻這邊看了一眼。
看樣子他彷彿是想叮囑兩句什麼,但大概又念及這到底只是個遊戲,說得太多,未免有些小題大做,終究沒多說,只撂下一句「萬事小心」。
那甄坦自打一踏入這「留客住」的大門,臉上的興奮之情便藏不住,走路都連蹦帶跳。竄到季櫻和石雅竹跟前,將胸口拍得咚咚響:「季三小姐,石小姐,你們只管放心,我膽子大得很,這一路上定會護你們周全。要是實在害怕就跟緊我,保證不讓你們出岔子。」
話音剛落,就「噢噢噢噢」叫了幾聲,猴子一般跳起來,幾下工夫,人影都不見了。
季櫻與石雅竹萬般無奈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瞧瞧,靠譜嗎?
倒是石旌,大抵是要年長几歲的緣故,人顯得穩重不少,始終同季櫻和石雅竹並排走著,還不忘了招呼後面的蘇小姐快跟上來,微微笑著道:「也不必太過憂心,咱們這許多人在一處,就算迷了路,互相商量著,也會很快便想出有用的法子來。」
馮秋嵐沖在前面,聞言便冷笑:「怕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真去了野獸出沒的深山老林……哎呀!」
話沒說完,驀地一聲大叫。
石旌眉頭皺了一下,扔下一句「你們跟好」,快步追了上去。季櫻同石雅竹兩個手牽著手,將那個蘇小姐也拽了過來,靠在一處趕過去,驀地站定。
甬道到了盡頭,眼前豁然開朗。
卻是一大片葦草,足有半人多高,望不到邊,也看不見路,更不知裡面有什麼。
馮秋嵐就站在那葦草邊上,正撲撲騰騰地使勁拍打身上:「煩死了,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