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第二百六十五話 也不算太壞
第265章 第二百六十五話 也不算太壞
一句話問得那嘉寧公主有點愣神兒。
好半晌,她才有點茫然地開了口:「以前我跟陸星垂也算關係不錯,自小便相識,沒少在一處玩。長大之後,他就成了個武痴似的人物,滿腦子都是兵書、兵法什麼的,長到二十歲了,也沒見他和哪個姑娘走得近,他爹娘好像也不著急似的。那……人不都得成親?我看他這模樣,在這事上可能不會花太多心思,十有八九到時候娶個門當戶對的姑娘回家也就罷了,既如此,那為何不能尚公主?」
說著話,她便又有點理直氣壯起來:「尚公主有什麼不好嗎?原本他這人便很能幹的,在京城,人人贊他年少有為,那……做了駙馬,於他的仕途豈不大有裨益?我跟他打小兒便知根知底的,這也不是壞事呀!」
「是。」
季櫻應了一聲,點點頭。
「反正我就瞧著他順眼,他既沒有心儀的姑娘,即便我厚著臉皮耍賴,又怎麼了?誰敢說我一個公主的是非?但……」
嘉寧公主說著,抬眼瞟瞟季櫻:「如今我知道了,那畫像上的人是真的存在的,既這樣,我再糾纏,肯定就不合適了。心裡有別人的人,就算強扯到身邊,也捂不熱,你說是吧?」
季櫻沒接她的話,扶起旁邊一雙沒用過的筷子,搛了塊糟溜魚片給她。
立在嘉寧公主身後那丫鬟見狀,手指微動了動,似是有些遲疑,看季櫻緊接著給自個兒也夾了塊魚片直接送進嘴裡,這才稍稍放鬆了下來。
「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也就不糾結了。」
嘉寧公主將那魚片夾起來咬了一小口,聳聳肩:「我這人拿得起放得下,有什麼了不起的?方才說你四叔的那句……一則,他確實生得瀟洒俊逸——你都不知道,京城那些人中,固然也有相貌堂堂者,然我見得次數多了,實在跟皇城後花園里的石頭沒區別,這不是瞧個新鮮嗎?二則……」
說著說著,又理直氣壯起來:「那些男人見了漂亮姑娘,嘴裡隨意調侃的可不在少數,我堂堂公主,開個玩笑怎麼啦?」
好好好,行行行,你說得都對,可以了嗎?
這話總算還有點道理,但季櫻被她折騰了這一場,實在有些沒力氣再與她閑扯,點點頭,就將這事兒繞了過去,淡聲問:「不知您接下來有何打算?」
「沒想好呢。」
說到這個,對面的姑娘便又有點低落,垂了垂眼皮:「大概,玩兩天,就回去吧……」
季櫻便把筷子放下了,正了正臉色:「我接下來的話,您可能不大愛聽,但今日既與您相見,無論如何,再不能置您於不顧。先前不知您是何情形,那也倒罷了,如今看來,您身份尊貴,又是個年輕女孩兒,縱然身邊有人護佑,在尋常客棧中住著,也實為不妥。」
「哦。」
嘉寧公主蔫蔫兒地頷首。
「您也說了,我一介草民,自是不敢將您請回家去,您與陸星垂熟識,也是為著他才跑來了榕州城,那我便必得讓他知曉此事,接下來讓他替您安排,您安全了,我們這許多人方能放心。」
「非得……告訴他?」嘉寧公主抬起頭來,「我曉得他母親現下也在榕州,她對我素來是不客氣的,到時候母子倆一塊兒排揎我……」
季櫻心道你一個公主,還怕被臣子家眷排揎是不是也太慫了點?面上卻沒露出來,耐著性子勸她:「您既找到了我,我便不能讓您出紕漏。旁的不說,就單論租馬車這事,已是大為不妥。那車夫拿錢辦事,若真是遇上點甚麼麻煩,他棄車便逃,您又當如何是好?」
「這也怨不得我呀!」
嘉寧公主鼓起臉頰來:「我自然是有車從京城來,可那車陣仗太大,在城中行走,免不了礙別人的事,被陸星垂知道了又有話說……」
先前還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這會子倒膽怯了,季櫻也是實在無話可說,回身吩咐阿妙:「去找個人,勞煩他往許家跑一趟,將陸公子請來吧。也莫要說得太多,免得驚動旁人,只說有京城的故人找了來,他應當就有數了。」
阿妙答應一聲去了,這一頭,季櫻實在也不想多說什麼,將菜碟往對面挪了挪,吃掉碗里的小半碗飯,道一句「您慢用」,起身從屋裡退了走了出來。
飛瀑之上,那人影還在大石上貓著,也不知是腳滑不好站還是故意,一隻腳踩在水中,立馬令人覺得,那潺潺落下四處飛濺的小瀑布,都有了味道。
季櫻擰了擰眉,沒法兒挑他的理,只得在園子里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
屋中實在憋悶得很,這一時半會兒的,她是不想再進去了。
陸星垂來得很快,想來是騎馬一路疾奔,從登春台巷到城南,攏共也沒花上一炷香的時間,下了馬,把韁繩往跟著他一同縱馬來的阿修手裡一扔,大步就往園子里進。
行至瓦房小院,一腳踏進來,迎面就瞧見坐在院中的季櫻。
也不知為何,一瞬間,心裡就有點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抱歉自然是有的,把麻煩事兒帶到她跟前,說一千道一萬都是他的不是,這沒什麼好推諉,但除此之外,好似還有另一種情緒……
說心虛不至於,但……似乎是有那麼點害怕的。怕她怒起來,就不知道會做什麼決定。
畢竟,這姑娘主意正得很,不是他乃至任何人能左右得了的。
聽見動靜,季櫻抬起頭來,彎起唇角,沖他笑了一下。
「可把我折騰壞了。」
她含笑道,話雖如此說,語氣卻是淡淡的:「跟了我四五日,今兒才露面,我想著事關重大,怎麼也不能把人隨便撂下,只得麻煩你跑一趟。說起來,她固然是任性了些,人卻不算太壞。」
一面說,一面沖著屋子抬了抬下巴:「喏,人在裡頭呢。」
陸星垂往她這邊走近了兩步:「你不同我一起進去?天涼,你在這寒浸浸的石頭凳子上坐著,於身子無益。」
「我進去做什麼?」
季櫻立刻搖頭:「山長水遠地來,總有兩句不願旁人聽見的話要單獨跟你說吧?我忙活了半天,又剛吃罷飯,這會子倒不冷,你快去吧。」
語氣尋常得好似一切如常。
陸星垂眉頭微蹙,頓了頓:「那待我安頓好了,再與你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