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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話 為啥生氣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話 為啥生氣 

  這當口,恰逢夥計又進來上菜,季淵同許千峰兩個好歹還知道要點臉,沒好意思當著人家便嚷嚷起來,瞬時都住了口。 

  那夥計將一樣八寶獅子頭、一樣雞頭米炒河蝦仁擺上桌,笑嘻嘻地正要走,被許千峰叫住了。 

  「幫個忙,你們店外有個叫桑玉的車夫,你去尋他,將他車上的酒替我搬進來,攏共是……」 

  看一眼季櫻:「四壇?對,就四壇,你同他說,是許二爺吩咐的,他便懂了。」 

  夥計很是痛快地答應一聲去了,估摸著應是走遠了,他這才半真半假地垮了臉,對季淵道:「誰敲竹杠了誰敲竹杠了,你這是含血噴人!喏,你也聽見說了,那松醪酒,小櫻兒一共就買了四壇,我合計著,我同星垂分兩壇,你獨個兒得兩壇,算算你還賺了呢!」 

  季櫻:……合著就我一人虧是吧? 

  季淵壓根兒懶怠搭理他,將季櫻的手指頭撂了:「去,踏實吃你的去。」 

  語氣倒是緩和了兩分,只是仍不樂意看她。 

  季櫻倒真是有點餓,偏那獅子頭她又愛吃,平日里家裡廚子若做了這個,她飯都能多吃半碗,這會子便有點為難,轉頭看看桌上的菜,又瞧瞧季淵:「四叔不氣了?」 

  「嗬。」 

  季淵冷笑一聲,不言語。 

  得,這便是覺得她認錯態度還不夠真誠唄! 

  季櫻又回頭去看桌面,瞧著那獅子頭離陸星垂最近,便沖他使了個眼色:替我夾一個! 

  畢竟這一桌子除了她都是男人,拼食量,她哪能拼得過這幾位?只怕用不了片刻,那獅子頭的盤子就要空。眼下她且沒工夫吃呢,不先給自己存下點兒怎麼行? 

  陸星垂倒還真是看明白了她的意思,略微怔了一下,卻也沒含糊,取了她的筷子和湯匙,當真搛了只最大的獅子頭到她碗里,想了想,又添了一隻。 

  季櫻頓時就滿意了,塌下心來,回頭繼續鍥而不捨地哄她四叔:「我錯了,真錯了……」 

  季四爺也沒叫她失望,丟一顆雞頭米進口,懶洋洋問:「你錯哪兒了?」 

  肯搭茬就是有門兒,季櫻心下更定,忙拿出十二分真誠,老老實實地答:「我不該不預先跟四叔打招呼,便擅自行事……」 

  「打招呼?」季淵斜眼瞟她。 

  「是商量、商量!」 

  這挑刺兒的本事也是登峰造極了,季櫻趕忙改口:「四叔比我年長,且人又比我聰明得多,凡事我自然應該先來問問您的意見,同您商量周全了,再動手不遲。我……」 

  話沒說完,許千峰哈一聲樂開了,扭頭對陸星垂笑道:「這小櫻兒,溜須拍馬的本領不差啊!再聽聽她那用詞,『動手』——怎麼著,這是要殺人?」 

  「關你屁事!」 

  季淵張嘴就罵他,揮揮手讓他安靜點,這回總算是肯把目光落在季櫻臉上了:「你接著說。」 

  「我就想著,他們冤枉我的事,我既沒做過,便用不著怕,且也用不著我自個兒出面,自有桑玉替我去辦,也就不會有什麼危險。」 

  季櫻覷了覷他臉色,扮可憐:「我就是擔心,四叔若預先知道了這事兒,會阻我,或是乾脆將整件事都包攬了去……」 

  正說著,那小夥計又回來了,帶了個干粗活兒的漢子,將四壇酒送了進來。 

  他叔侄兩個說話,許千峰也不閑著,隨手搬過一壇酒咣啷敲開泥頭,一股子酒香頓時四下里瀰漫開來。 

  「瞧瞧,這酒配上這桌菜,那才叫登對!」 

  咕咚咕咚,給在座三個男人碗里斟滿酒。 

  大概也覺出自個兒鬧出來的動靜有點大,一抬頭見季櫻和季淵都盯著他,便粗著嗓子嚷:「幹啥,不讓我說話,我喝酒還不行了?我又不曾吃獨食——小櫻兒你別看我,酒我是不會給你吃的,否則回頭你家老太太非弄死我不可。」 

  季淵當下又是一個白眼賞他,視線轉回看向季櫻,淡淡道:「可還記得,我去接你那日,同你說過什麼?」 

  「嗯。」 

  季櫻點點頭:「四叔說,領我去吃好吃的,不計要什麼都給我買,遇事也不必害怕,左右你會護著我。」 

  這些日子,這人雖然有些時候不那麼靠譜,卻的確是這麼做的。 

  「如此,是覺得我護不住你了?」 

  季淵挑了眼來看她。 

  「哪是那個意思?」 

  季櫻皺了皺眉:「可人總不能老叫人護著吧?」 

  「為何不能?」 

  「各人都有各人的事要忙啊,四叔你雖然……」 

  雖然你成日沒個正形,吃喝玩樂最在行,但哪怕是因為自個兒的事,影響了你逛翠微樓,時日長了,心裡也會不安的。 

  「我就是不想事事都指望別人。」 

  季櫻將那句可能會換來一頓胖揍的話吞了回去,小聲嘀咕。 

  季淵盯著她瞧了半晌,忽地發出一聲怪笑。 

  「適才你說,此事並無什麼危險?」 

  他將端起就碗幹了,贊一聲「果然好酒」,側過身子去,看了看許千峰和陸星垂:「小孩子大了,有自個兒的主意了,多半覺得我是個老東西,瞻前顧後不爽利。可我們大房那起子人,個個兒皆不是好相與的貨色。」 

  許千峰同陸星垂兩個皆正了臉色,季櫻見他喝酒,原打算偷空吃碗里的獅子頭,聽了這話,也規規矩矩地把手縮了回去。 

  「你們不是外人,我也不怕當著你們的面,教教我家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季淵淡淡地道,聲音不大,一字一句卻格外清晰:「千峰同我是一起長大的交情,但我家那些事,你未必清楚。我大哥其人,最是個有利朝前,無利向後的性子,家中買賣要人看顧,你別指望他肯伸一根手指頭,可若有便宜可圖,他跑得比誰都快,主意比誰都多。」 

  「生了四個孩子,也個頂個兒地心眼多。嫁出去那個便暫且不去說她,家裡這三位,最大的那個將他爹娘的本領各學了些,如今年輕,功夫不到家,卻也勉強稱得上是個笑面虎。老二倒是個蠢的,脾氣極暴躁,偏又生得一身蠻力——我就問你,他那拳頭比醋缽還大,趁你不備給你一下,你可頂得住?」 

  最後這句,是對著季櫻說的。 

  季櫻抿抿唇,聲音依舊壓得很低:「那也不見得,反倒是我,踹過他兩腳。」 

  「那是他蠢!」 

  季淵瞪她一眼:「當時他或是心虛,或是沒反應過來,如此而已,倘若有人從旁挑唆,你只看他敢不敢!」 

  歇了口氣,這才接著道:「大房老三,那是個平素不言不語的主兒,瞧著挑不出甚麼毛病來,可狐狸豈會生下狗崽兒?至於我那個好大嫂……」 

  他說到這裡,唇角一勾:「嗬,那才正經是個人物,就連我,都忍不住想要豎個大拇指給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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