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話 反擊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話 反擊
季老太太的臉色已是難看到了極點,隱忍許久,猛然一拍羅漢榻上的小几。
「我已交代過,兩年前的事不許再提!」
這聲怒喝,端的中氣十足,季應之原正說得興起,陡然受了這麼一嗓子,餘下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
老半天,他才訕訕道:「祖母,這不是事兒又找上門來了?不是孫兒不聽您的話,只是這樣的醜事,掩是掩不住的……」
「甚麼醜事?」
季蘿實在聽不下去,壯著膽子嗆他:「也不過是二哥哥的一面之詞罷了,誰曉得當中究竟是何情形?」
季櫻捏捏季蘿的手示意她別做聲,心裡卻很是意外。
她還以為兩年前的事如同今天一般,是個莫須有的罪名,但……已經到了私逃的地步?那十有八九,倒是真的了。
她在心裡狠狠罵了那季三小姐幾句「不長眼」,面上卻是一片沉靜:「舒雪樓去流光池找我,我並未搭理他,只是將他打發走而已,這事,董掌柜也能替我作證。」
「嘖,三妹妹腦子怎地轉不過彎?」
季應之皺著眉看她,彷彿怒其不爭:「那董掌柜,不也是你的人嗎?年紀輕輕便當上掌柜,可見頗得你信任,你們之間亦是交情匪淺,那她說的話,同樣做不得准啊!我就不一樣了。」
他輕笑一聲:「有許多人都瞧見你們私會,這可不是我瞎掰,我有人證的,可要我立刻把人帶來?」
「這怎麼行?」
季大夫人第三度挺身而出,趕上去半真半假地拍了他一下:「那是你妹妹,鬧得她沒臉,難道你心裡便舒坦了?」
又轉而來哄季櫻:「好孩子,你可別再犟了,踏踏實實地認錯兒,你祖母素來疼你,必不會為難你的。」
再軟聲求季老太太:「終究還是孩子,總有腦子不清楚的時候,您這一向身子就不舒坦,可千萬別上火……」
季櫻冷眼看著她像個蝴蝶似的四處周旋,淡淡道:「大伯娘歇歇吧,我都替你累得慌。」
「……什麼?」
季大夫人倏然睜大眼,聲音打顫兒:「你這孩子……你怎麼不分好賴啊,我……我這可是在幫你!你犯了錯兒,不趕緊認了,反而一味嘴硬,到頭來受責罰的難道是我嗎?」
說著還帶了哭腔:「小時候同我是最親的,怎麼現在,竟成了這樣……」
季櫻壓根兒懶怠搭理她,徑自與季應之對視:「有句話,二哥哥說對了,凡事都得講個證據。二哥哥那裡有人證,這是極好的,可我想著,這人證嘛,中間到底隔了一層,也未必能盡信,不若,我們將正主兒請來,豈不便當?」
季應之面上閃過一絲迷茫,緊接著心中便起了警覺,可惜為時已晚。
季櫻偏過頭去,看了看站在門邊的阿妙,那丫頭便垮著個臉出去了,少頃返回,身後多了兩個人。
桑玉拎著舒雪樓的后脖頸子,兩步跨了進來。
季應之臉色有一瞬劇變,虧得他還算有點腦子,沒有當場亂了分寸,然整個人卻是顯然綳不住了,嘴巴張了張,作不得聲。
桑玉將舒雪樓往地上一扔,轉身就要走。季櫻忙叫住他:「你別忙著走,這人是打哪兒找到的,同我祖母和各位長輩好生說說。」
「哦。」
桑玉應了一聲,果然直直看向季老太太:「這人三不五時就在多子巷左近轉悠,要麼便去聽琴巷行走,三姑娘早早地就讓我留了個心眼。今天正是在多子巷外拿住了他。」
舒雪樓伏在地上,人已是抖得篩糠一般。
「哦?」
季老太太的眉眼舒展些許:「你們三姑娘出門,你總跟著,你說說,這個人與你們姑娘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祖母。」
不等桑玉說話,季櫻率先開了口:「桑玉是我的人,與其問他,不如問這姓舒的。這人去聽琴巷找我,不是一回兩回,除了咱家和許家之外,我從未曾跟任何人提起過開鋪子的事,那些個匠人和夥計也都是嘴緊的,他如何得知?」
「這……不是您告訴我的嗎?」
舒雪樓渾身哆嗦著,兀自強撐:「真要論起來,我也不知您為何如此這樣反覆無常。那日在長青街的河堤上相見,本是咱們約好的,我到了那裡,您卻翻臉不認。此前也是這樣,一開始,您讓我不要再來找您,後來卻又同我說,您的鋪子馬上就要開張,往後,或可去那裡找您,可真當我去了,您卻又疾言厲色地斥罵我……三小姐,即便不念舊情,也不必這樣糟踐人呀!」
「哦,原來是我自個兒告訴你的。」
季櫻輕笑出聲:「我最近記性真是差,你可還記得,我是什麼時候同你說鋪子的事的?」
「是……」
這等事,冷不防問起來,哪能編得周全,舒雪樓把心一橫,胡謅:「是……您那流光池開張的頭一天傍晚,你領我去了鋪子,說是讓我認認地方。」
「是哦。」
季櫻撇撇嘴:「我要是沒記錯,那天我整日同董掌柜在鋪子上為了開張的事做準備,晚上陸家公子來了,與我閑聊片刻,還送了四色茶葉作為賀禮,這之後,又看著我上了馬車回家——我是怎麼忙中偷閑領了你去,又是把你藏在哪兒的啊?」
又抬頭對季老太太道:「這陸家公子總不是我的人,且他為人一向正直,說的話,當是能做得准吧?」
「唔。」
季老太太面色益發和煦:「陸家哥兒自是信得過的。」
舒雪樓更加緊張,一拍額頭:「我……我記錯了,不是之前,是開張之後……最近與三小姐您重逢,您卻待我冷一時熱一時,我實在心煩意亂,所以才記不分明。」
「嘖,你想好了再說。」
季櫻搖搖頭:「可巧了,開張當天和隔日我都沒出門,這一點,家裡人全知道。第三日我倒是出門了,卻是去了許家,在他家留至晚飯後。這事陸家公子同樣能作證,而且,因看天晚了,四叔還親自到許家接我們來著。」
「對!」
季蘿這當口也想了起來:「那日我和三妹妹一起去許家,偏巧他家請了個畫師,我還請那畫師給我畫了畫像,上頭有落款和日期的,祖母,我去取來給您瞧?」
季櫻笑容愈發大了,好心對舒雪樓道:「我勸你再好生琢磨琢磨,這日子可不能再往後拖了,畢竟你還去了村裡和蔡家,再拖下去,時間可就對不上了。要不,你試著往前倒一倒,重新選一個日子?若是運氣好,興許那天,我碰巧還真的沒有人證,這樣我便脫不了罪了,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