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走如墮落深淵
正月初三，各家各戶還有許多親戚要串，城裏的許多鋪子還都關著門，街麵上的行人也不多。
林婉儀他們在街上轉了一圈，就直奔德盛酒樓。
王掌櫃滿臉歡喜的把他們送進二樓雅間，又親自去後廚交代上最好的飯菜。
林婉儀給卓兒喂著茶水，笑著朝楚顏音說著話，“顏音姐，早先還說要帶你們去府城逛逛，這都過去了兩三年也沒抽出個空閑，這下隻怕要到明年過年才能兌現咯。”
過了這年，小姑子也快十六歲，成親的年紀是剛剛好，抬手把小姑子耳畔散亂的一縷頭發掖在耳後，楚顏音笑著搖搖頭，“我們不去府城也沒啥，你這丫頭能早些和董公子成了親，我和你大哥的心是再無牽掛了。”
和大嫂待在一起若超出幾個時辰，這樣的話就會聽到。林婉儀故意苦著臉，“顏音姐，你就饒了我吧，能不能別說這話，好像我多不得人心似的，總想法子攆我出門。”
捏捏小姑子這幾日養的嬌嫩嫩的臉，楚顏音笑的眼裏都有了濕意，“你個傻丫頭，若是怕耽擱了你，我倒是想一輩子都把你留在身邊，就怕董公子不舍得呢。”
抱著侄兒躲閃不及，臉頰被大嫂捏到，她笑著把腦袋朝後縮縮，“顏音姐，你又捏我的臉，還怪疼，大哥你也不管管啊？”
她們姑嫂倆鬧騰，林修文才不願參與，拿著前晌在書齋裏淘來的書冊看的入神。
穿的厚實的小身子被姑姑朝後勒著，卓兒努力的揮著小手臂，“姑姑，卓兒難受，想去窗戶邊透氣！”
“外麵風大，還是老實的待在這裏，馬上就有好吃的，娘把窗隔推開些縫隙就好。”
見兒子被憋的小臉通紅，說著話楚顏音站起來，朝窗戶邊走去。
手推開窗格，還沒把頂杆撐上，眼神盯了下酒樓對麵鋪子外走著的一男一女，楚顏音驚訝的轉過來頭，朝林婉儀喊著，“咦，婉儀，你快過來看看，那人是不是你二嫂？她不是回娘家了嘛，咋這會在街上呢？”
媳婦一驚一乍，擾了林修文看書，他抬起頭有些不悅，“你就是大驚小怪，弟妹興許牽掛鋪子，來城裏也沒啥。”
林婉儀已經抱著侄兒也走到窗邊，抬頭朝街對麵看過去，見到楊鳳春和個陌生的男子邊走邊說話，倆人靠的也近，竟沒一點避嫌，她的眉頭蹙了起來。
眼前一幕，讓她心裏不舒服，但也不願大嫂和大哥多想，她不動聲色的又盯了那倆人兩眼，這才把卓兒朝大嫂懷裏塞，“顏音姐，你抱著卓兒，我下去把二嫂帶上來，咱人多吃飯也熱鬧些。”
心裏有事，林婉儀一陣風的從樓梯上下來，差點和朝上走的王掌櫃撞上，她嘿嘿笑笑，“王伯，你先上去，我去把我二嫂帶過來吃飯！”
望著林婉儀跑開的背影，王掌櫃搖搖頭，又背著手朝樓梯上走。
心裏謀劃的事情大，奸詐又心思惡毒的周順在昨後晌就拿著禮物去了小楊窪楊成虎家，高調的給楊成虎兩口子拜了年，倆人悄悄約好今兒在城裏碰麵說去府城租賃鋪麵的事情。
城裏許多鋪麵都沒開張，街頭的小飯館也不上台麵，楊鳳春和周順在新街鋪子裏商議了一個多時辰，這才想到德盛酒樓的掌櫃和小姑子關係不錯，也帶著周順來這裏吃飯。
所以，即便楚顏音沒湊巧在窗邊看到他們，這二人今兒也會在德盛酒樓和林婉儀他們碰上。
出了酒樓大門，林婉儀見二嫂笑臉盈盈的和周順說著話，也朝這邊走來，看情形估摸著也是來酒樓吃飯，她就站在門外冷冷的打量著低頭邊走邊說的忘乎所以的倆人。
帶走近德盛酒樓，楊鳳春才抬頭朝上看，意外的見到小姑子竟然出現在眼前，她有些心虛的打著招呼，“婉儀，你今兒咋這麽巧也來到了德盛酒樓啊？”
今兒竟這麽不走運，在這裏遇上了林婉儀這凶丫頭，怕是沒好果子吃。
望著她的眼神有些惶恐，隨即縮了下脖子，周順嚇的硬是連招呼都不敢打。
雖不知眼前這個眼神躲閃的男人是哪個，也不耽擱林婉儀厭惡，她冰冷的眼神從周順臉上略過，匆匆的轉到二嫂的臉上，也笑了笑，“二嫂，我和大哥他們來城裏逛逛，大哥他們一家三口在二樓呢，你也是來吃飯的吧，那剛好不用再開房間，咱們人多也熱鬧些。”
橫豎不能讓小姑子知道自己的打算，橫豎前幾日已經說過過了年要找掌櫃打理自己的鋪子，楊鳳春朝林婉儀介紹著周順，“婉儀，這是周家村的周順，他也是能打會算的人，我想著讓他過了年來鋪子裏當掌櫃，連帳房先生都省了，今兒就是帶他過來熟悉下鋪子，等出了正月，我就能抽身回家。”
聽到二嫂這樣的話，鬆口氣的林婉儀也不好見頭次麵就挑剔眼前這男人不靠譜，她淡淡的瞥了眼周順，然後點頭應著，“二嫂能這樣想就好，外麵冷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幾個上樓上邊吃邊說吧。”
林婉儀冰冷的氣勢到了樓上雅間，也就收了起來。
隨在楊鳳春身後的周順進了雅間裏，見林修文兩口子也在，砰砰亂跳的心才稍稍的穩了下來。
有外男在，林修文也放下手裏的書冊，起身和周順打招呼。
得知周順是弟妹請的掌櫃，他還拍著人家的肩頭溫和的說著話。
沒過多久，王掌櫃帶著小二開始上菜。
熱氣騰騰的菜擺滿了桌麵，色香味俱全。
餓了許久的小卓兒，手拍著飯桌，嚷嚷著要吃菜，林婉儀和楚顏音倆人忙著給卓兒夾菜盛湯，雅間裏的氣氛也逐漸熱鬧起來。
原本楊鳳春還想待在城裏鋪子裏，過了初五回家一趟，次日就要和周順去府城。
在這裏遇上林婉儀，她哪裏還敢這樣做，後晌就隨著他們幾人回了鳳頭山。
到了山上穀地宅子外麵，林婉儀得知二嫂把倆孩子丟在小楊窪，二哥去山裏打獵已經過了兩日的都沒回來。
一個兩個都不著家，當初成親做啥？她氣的騎著馬去了雁蕩山。
這次別說妹妹生氣，就連素來不多管閑事的林修文也憋了一肚子的火，哪裏有這樣的爹娘，大過年的把倆孩子都丟在外祖父家，家裏又不是沒吃喝，這樣做不是惹人看笑話。
待天黑透，林婉儀把林修武弄回來，林修文氣的奪過妹妹手中的馬鞭狠狠的抽了他好幾鞭子。又逼著他連夜下山去小楊窪把一雙兒女給接回來，從今夜開始不出正月，林修武甭想離開二房宅子大門一步，若是不聽話就把他攆出家門永遠別想再回來。
兄妹來一致的對林修武下了命令，他哪裏敢不從。憋屈的趕著馬車抹黑下了山。
到半夜，趙鬆蘭不放心女婿還帶著倆孩子趕著馬車，親自坐著馬車又跟著上了山。
見到閨女從城裏回來也不會娘家看倆孩子，趙鬆蘭又是一頓數落。
楊鳳春今兒心情又開始煩躁，越發不能忍受在家裏待下去，忍著氣沒有和她娘爭執辯駁。
可是看娘的意思要過了夜就要回小楊窪，她若是過了初五去府城，把倆孩子丟家裏，小姑子還不定咋生氣呢。晚上睡在床上，她輾轉反側，最後想個裝病的主意，夜裏悄悄的把棉被掀開凍了大半夜，到天亮，就開始打噴嚏流鼻涕。
趙鬆蘭不知閨女的心思，知道傷了風，哪裏舍得倆小外孫被過了病氣，隻好留下再照看幾日，待閨女病情減輕再回家。
可憐她的慈母心，卻助長了楊鳳春走向墮落的深淵。
林婉儀知道出了正月自己要進京麵聖，留給她的時間緊張，也開始忙碌著山上城裏鋪子的一些繁瑣事情，自然也對二哥家的那些糟心事不再上心。
楊鳳春借口自己待在家裏養病會讓倆孩子沾上，和她娘打個招呼就讓人趕著馬車送她去城裏鋪子裏住幾日，待風寒好透再回來。
看看閨女鼻涕眼淚長流，趙鬆蘭也嫌棄的應下。
初五一大早，楊鳳春把提前收拾的包裹拿上，坐馬車去了城裏。
周順已經在城裏新街閑逛了兩日，午時見楊鳳春過來，幫著她把鋪門打開，放了開張鞭炮。
怕夜長夢多，被小姑子阻攔了去府城開鋪子，倆人商議著後晌就又關了鋪子，徑直趕著馬車離開懷寧朝府城走去。
為了能脫身，楊鳳春用了苦肉計，哪裏想到風寒讓她在馬車裏也坐立不安，腦袋疼的要炸裂，身上裹著輩子也打著哆嗦。
他們沒走多遠，周順看她病重，眼神閃閃，到一個偏僻小鎮上就找了家客棧住下，又去鎮上小醫館裏給她請來大夫。
不但親自去客棧灶房裏給楊鳳春煎藥，就連洗漱的熱水都周到的端在她麵前。
發高熱迷迷糊糊，楊鳳春被他按到懷裏喂湯藥，又洗臉洗腳，周順那殷勤的模樣比自家男人做的還順手。
在客棧被褥裏捂了一夜，接連兩大碗藥湯喝下去，到天亮高熱褪去，這樣折騰楊鳳春的臉色也憔悴下來。
想勾引上楊鳳春，周順自是挖空心思的討好體貼她，說橫豎身子還沒好利索，不如就在這小客棧裏再待上兩日，待到初十趕到府城剛好，府城鋪麵都開張的多了，他們的事也好辦。
想想周順說的話也有道理，自己確實身子虛弱，也不適宜急著趕路，楊鳳春就點頭應下，二人就在這個偏僻的小鎮客棧裏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