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訓斥二哥
小年那一日巳時正。
呂氏和李大旺趕著馬車帶著許多禮物上了鳳頭山。
橫豎這倆人年歲不小，也沒按年輕小子丫頭們定親還要走不少過程，在葉長德和林修文的見證下，這一日定下親事的同時，把婚期都提前訂好，按林婉儀的安排，他們的婚期就定在年前臘月二十六。
午時，林家大宅裏擺了好幾桌酒席。
葉大夫兩口子也過來湊趣，就連小楊窪的楊成虎也帶著媳婦和兩個外孫外孫女趕了回來。
今兒是馬嬸的好日子，林婉儀不舍得她進灶房做飯，提前讓小楊氏和楊春棗這堂姑侄倆喊了過來，又加上二嫂家裏的仆婦和婢女，倒是也做出豐盛的飯菜。
家裏要擺宴席，可讓饞酒的林修武高興的不得了，早早的就把庫房裏放的酒朝外搬。
抱著小侄女的林婉儀見一手拎一壇子酒的二哥樂的眼都眯到一起，沒好氣的吩咐著，“你個夯貨，就知道惦記著喝酒，你閨女兒子今兒可都回來了，也不知道去抱抱，倒是沒忘了去庫房抱酒壇子！合著你的倆孩子比酒還讓你上心呢！”
就因為沒抱自家那倆小東西，又被妹妹數落，林修武耷拉著腦袋，頗有些委屈，“婉儀，這倆小家夥就不和我親，我還沒把手伸過去就哭鬧起來，二哥也沒法子嘛。”
二哥家的倆孩子因是雙胎，明明比卓兒還要大一些，身子卻養的不咋好。卓兒那小自己才過了周歲已經蹣跚著學會了走路，這幾日走的越發穩定，可這倆孩子別說走路，大人手拽著也不敢抬腳。
想到二嫂一門心思撲到城裏鋪子裏，連小年這樣的日子都守在城裏鋪子裏不回來，二哥回到山上也不沾家，更不會把這倆孩子放在心上。他們兩口子疏忽了孩子，林婉儀又怎能不生氣，“你個混賬還有臉說，你回來也有好幾日，我咋就沒見你自己去看看這倆孩子，今兒若不是鬆蘭嬸子帶他兄妹倆回來，你怕是連他們的麵都沒見過吧，自己連頭都不露，還指望孩子和你親近，你這算盤打的可真響！”
“婉儀，你可別慣著這倆小崽子，我是他們親爹，他們見到我就和仇人一個樣，我懶得搭理。”
明明是親閨女，可見了自己，倆手死死的摟著她小姑的脖子，連個眼神都不給自己一下，林修武也是一肚子的火。
瞅著弟弟妹妹在庫房門口爭執，林修文也抱著小侄兒走了過來，見二弟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他也板了臉，“二弟，你也甭嫌婉儀說你的話難聽，你就沒個做爹的樣子，你先前不在山上，把倆孩子丟在楊家還有話可說，從外麵回來，再對倆孩子不管不顧的，咋能讓孩子和你親近？”
自家嬌軟的小侄女不被爹娘稀罕，林婉儀看到二哥就想狠狠揍他一頓，聽到大哥也附和她，立時翻著白眼斥責著，“可不是，咱家的孩子倒是整年都放在鬆蘭嬸子家養著，你們兩口子倒是省心省力，虧得我二嫂家的兄弟都還沒娶媳婦，不然你不是讓鬆蘭嬸子難做人嗎。”
被大哥和妹妹連番轟炸，林修武堅持不住，也怕今兒午時這酒喝不上，忙苦著臉討饒，“好了，大哥，婉儀你倆別再訓斥了，那麽多人看著，我的臉都沒地隔，我也聽明白了，今兒就讓這倆小家夥留在家裏，我自己親自帶著。”
原指望二哥成了親，楊鳳春那脾氣能拿捏住二哥，哪裏知道她竟然鑽進了錢眼裏，倆孩子也不顧，鬧的家不像個家。林婉儀望著二哥狼狽的背影，心裏很不是滋味。
若是自己去城裏找二嫂說說這些話，又怕她起了不好念頭。忍耐著吃了午飯。
把仨孩子交給大嫂和周氏她們幾個照看，林婉儀拉著趙鬆蘭去了二哥家裏。
趙鬆蘭坐在閨女家的正房裏，聽到林婉儀的一番話，她也歎口氣，“婉儀，你當我沒說過你二嫂？那死丫頭真是能把人給氣死，就是她沒成親，咱家的日子也不能說難過，咋就那麽稀罕銀錢，丟下倆那麽小的孩子進了城，壓根就不回來看上一眼，我和你叔的嘴唇都磨薄了，就是勸不動她回心轉意。”
趙鬆蘭的大兒子年後隻怕也要成親，她哪裏還能替二嫂再養孩子，若是把倆孩子丟給家裏的奴仆照看，也是讓人憂心的事情。林婉儀煩躁的搖了搖頭，“二嫂想多賺銀錢也是好事，可她不該忽略了倆孩子，這孩子還小隻要吃飽穿暖也沒大事，可再過幾年，孩子親爹娘不管，讓別人照看著長大，孩子能不長歪？”
倆人商議好一會，趙鬆蘭聽了林婉儀的提議，決定明兒就去城裏把這話攤開揉碎的和閨女說說，若是她再不聽，自己也撒手不管那倆孩子，看她真忍心把那麽小的孩子丟給家裏的仆人看顧。
等李大旺和呂氏他們離開，林婉儀親自送楊成虎兩口子下了山。
她臨出門叮囑馬嬸和大嫂別提二哥照顧二哥家的倆孩子，讓二哥自己也嚐嚐照顧孩子的苦楚，就明白自己當爹的責任有多重大。
走在村裏的路上，想到有好些日子沒見過秦夫子和方辛月，她和楊成虎兩口子打招呼分開，就直奔私塾旁的小宅子。
把黑風拴在宅子外的樹上，林婉儀上前推開虛掩的大門，過了影壁，西廂房外的兩株黃色臘梅正開的旺盛，淡淡的幽香撲鼻而來。
抬眼望去，東廂房窗外種的是幾株玉蘭樹，可惜不是時節，樹上光禿禿的，樹邊花圃裏一叢迎春花倒是有許多含苞待放的黃色**夾裹在深綠色的葉片中間。左右廂房紅色的窗格上都插了幾支黃梅，正屋廊下掛著兩盞紅燈籠，燈籠下的穗子隨風飄蕩，正房門口掛著的棉簾子上繡的翠竹分外清麗脫俗。
眼神閃閃，她不禁感慨，到底是夫子的家宅，整的還挺雅致的。
抬腳緩緩走進院子當間，正要喊霜兒，見門簾被秦夫子掀起，林婉儀驚喜的喊著，“原來秦夫子在家，院子裏這麽安靜，我還以為你們都出去了呢。”
好久都沒見過這丫頭，秦良才見到她，也是滿臉的欣喜，忙招呼著，“婉儀，你快進來，辛月和霜兒都在正屋裏呢。”
呀，明知道方辛月有了身孕，自己竟空手登門。
想到這裏，林婉儀神色有些拘謹，隨即又想到，明兒再下山過來一趟，多拿些禮物也成，她倒是坦然了許多。
“婉儀姐，你從滄瀾城回來了啊？”
還沒等林婉儀走到正房門外的石階上，棉簾子就被霜兒高高掀起，人也從屋裏蹦了出來，“婉儀姐，你這次又帶回許多好玩意吧？能不能帶我和我家小姐進城去看看啊？我們都憋在屋子裏好久了呢。”
見霜兒這委屈裏又帶了絲俏皮的模樣，林婉儀笑著走上台階，打起趣來，“霜兒，好久不見，你這丫頭個子倒是長高了不少，小臉也越發的好看咯！”
媳婦懷了身子，害喜吃不下飯菜，身子明顯弱了許多，哪裏能進城去折騰。秦良才就怕媳婦也被霜兒攛掇的要進城，忙阻攔著，“婉儀，你別聽霜兒這丫頭的話，天氣雖然不錯，可也有些寒冷，我可不想讓辛月被風吹到。”
搖著林婉儀的手腕，霜兒噘嘴嘴發牢騷，“就知道我們姑爺心狠，整日的把我和我家小姐圈養在屋子裏，這日子真是沒發過，婉儀姐，你可要替我們做主啊。”
瞧著霜兒撒嬌告狀，秦良才用手揉著額頭，很是無奈，“這丫頭真是沒大沒小，我哪裏敢讓你倆受委屈？若是辛月的身子能折騰的起，我哪裏會阻攔你們進城。”
也看到秦良才的無措，林婉儀想到大嫂曾經落的胎，她可不敢再做壞事，帶著方辛月出去放風，拍著霜兒的手，“好了，我還沒進屋裏看你家小姐呢，你就囉嗦個沒完，霜兒你想進城也成，我還要見見你家小姐再說這事。”
霜兒噘嘴嘴，掀開簾子，讓林婉儀和自家姑爺進去，她才轉身去灶房端茶水。
別人懷了孩子，即便是害喜也沒她嚴重，硬是喝口水都要吐個天昏地暗，得知林婉儀過來，自己連迎客這樣的小事都做不來，方辛月這會在裏屋也有些焦急，偏身子真是羸弱的起不了床。
掀開錦被，她咬牙從床上下來，腦袋就一陣眩暈，忙伸手扶著床邊，才不至於讓搖搖欲墜的身子跌倒。
率先進了裏屋，見媳婦強撐著下了地，臉色慘白，秦良才慌忙走過去攙扶著她，“辛月，你別著急，婉儀又不是外人。”
短短三四個月沒見，憔悴的沒個人樣的方辛月身子比大嫂當初懷了孩子還要虛弱，林婉儀有些驚訝，“辛月，你身子咋這樣虛弱？咋不找葉叔給你調理下呢？”
“你還是好好的躺床上，婉儀不會怪罪你失禮的。”把媳婦又抱上床，蓋好錦被，秦良才苦著臉歎氣，“唉，哪裏沒讓葉叔過來看，隻怕那苦藥湯子都喝了不知有多少，早知道要個孩子會這樣遭罪，我真不該讓辛月懷上這孩子。”
喘了下氣，方辛月嗔了相公一眼，“相公別胡說，孩子聽到會生氣的，也都是我這身子不爭氣。”
為了孩子，把自己身子都糟踐成這樣，林婉儀很是同情方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