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被董士淩惦記了荒田
她倆的馬衝下石橋,進入村中稻田的大道上,林婉儀眼神朝稻田掃過去,驚訝的發現路西那片葉家田地裏竟有幾家人在割稻秧,田埂上站滿了看熱鬧的村人。
“婉儀,你快看,你長德叔竟帶人割了稻秧!”
楊春棗在後麵坐著也不耽誤,看到田裏熱鬧事情,大聲嚷嚷起來。
能這樣積極的讓葉家人率先割了稻秧,葉長德腦子還不算遲鈍。
林婉儀點點頭,“這樣做就對了,不然再晚些時日再想折騰也沒法子。”
其實那些葉家人也萬分不舍得割掉稻秧,可想到葉長德的一番話,再加上有林婉儀在後麵支撐,都在心裏想著好事,若真割了稻秧,能搭上她,他們就是秋後沒糧食吃,也不會餓肚子。
林婉儀把楊春棗送回家裏,就樂顛顛的朝自家趕著,要把這事先說給大哥聽。
進了院子,還沒等她開口,林修文已經帶著焦急朝她走來,“婉儀,你方才下山肯定看到了吧,長德叔真的帶著好幾家人割田裏的稻秧呢。”
“大哥,這是好事,你咋瞧著還是鎮定不下來呢,虧得去年秋末我把咱家的五畝田都種了麥子,不然大哥這會也是左右為難吧?”
接過馬嬸端過來的水,沒好氣的挪揄著大哥,林婉儀蹲**子開始洗臉,然後把布巾丟進盆裏,也不管她大哥多尷尬,起身去東廂房換幹淨衣裳。
呆呆的望著妹妹進了東廂房,林修文抬腳出了院子,他先去隔壁林長林家,試探下柳花嬸子,願不願意把稻秧割掉。
柳花和林婉儀走的近,這大半年可也得了不少好處,自然是緊跟著林婉儀的腳步走。
聽完林修文艱難的說完來意,她噗呲笑了出來,“修文,你可別為難,割稻秧這事我後晌就麻溜的去做,爭取兩日把我家那七畝田都收拾利索,過兩日就回山裏找地瓜秧子和蕎麥種。”
沒想到柳花嬸子這樣利索的說出要毀掉稻秧的話,林修文還有些驚訝,“嬸子真的這樣舍得?”
柳花笑盈盈的望著一臉驚訝的林修文,說出了十分有哲理的話,“有舍才有得,這可是婉儀那丫頭說的話,那些不成器的稻秧,嬸子咋就不舍得了?與其這會守著那蔫巴的稻秧,還不如早些種了地瓜和蕎麥,到冬日裏有雜糧下鍋,也能活命呢。”
自己枉讀了那麽多年的聖賢書,這見識還不如個普通村婦。
林修文紅了臉,“嬸子說的忒好,簡直讓修文羞愧的抬不起頭來。”
在柳花家受到鼓勵,林修文的膽氣也成倍的增長,大步離開,就直奔前麵那幾家林姓族人的院子。
昨兒後晌,林修文被薛雲舉提成族長,林姓族人也有許多開心欣慰的,畢竟林婉儀的能耐忒大,有他當了族長,林姓族人的日子肯定會比以前好過一些。
林修文登門,那幾家都笑臉相迎,聽了他婉轉的話語,也看到田裏葉姓好幾家都揮鐮割著稻秧,他們自然也沒推辭,都輕鬆應下,吃罷午飯就會去自家田裏把稻秧割掉,然後換成粗糧種上。
走了這幾家,事情辦的出奇的順利,林修文心裏有些沾沾自喜,這事也不是多難做,虧的自己昨夜還熬了大半夜不能入眠。隨即又很是嫌棄自己,和妹妹相比,自己真是沒用。
從那日起,林葉村的村人,白日裏在田裏忙的熱火朝天,不是忙著挑水灌溉稻田,反而以奇快的速度把自家的稻秧都給割了下來。
林婉儀養的牲畜多,也想補貼下這些倒黴的村人,她吩咐人在村裏收購這些蔫巴的稻秧,給的價錢比時令蔬菜也不低,倒是讓村人沉鬱的心情好了許多。
柳花做事風風火火,又經林婉儀的提點,讓當家的趕著林婉儀家的平板馬車去了趟娘家,在山裏收回許多地瓜秧苗,和蕎麥種子,加了不高的價錢轉賣給村裏。
短短不到七日,她兩口子連跑幾趟,竟也掙了二十多兩銀子,還讓村裏許多人都誇的不得了。
雖天氣還那麽燥熱,但河裏的水還在,村裏人把地瓜和蕎麥都種上,仔細的挑水灌溉,那些地瓜秧苗本就耐活,栽到好田裏沒兩日就活泛起來,讓村裏人也看到了希望,沉悶了許久的村子也有了歡快的嬉鬧聲。
林葉村如今也就林顯文家的那二十多畝稻田,還是原封不動,那些稻秧都要被曬幹枯,沒有林顯文的話,林家老大兩口子的心猶如在油鍋上煎熬,也不敢私自去割了稻秧,換種粗糧,隻能每日辛苦的挑著水一遍遍的澆著那些沒有生機的稻秧。
每次看到別家田裏泛綠的地瓜秧苗,林家兩口子的眼神都充滿著怨恨和羨慕,可也不敢和他爹做對。
這日林婉儀把楊春棗從親戚家裏買回的一大批雞鴨苗送到山上,王素花兩口子接手,她就滿身輕鬆的下了山。
還沒到村口,竟看到薛鬆騎著馬疾馳而來,林婉儀微微皺了眉,春日天旱,百姓都憂心秋後的收獲,城裏鋪子生意也冷清下來,也不知薛鬆這會來是好事還是壞事。
薛鬆看到林婉儀勒馬停在村口,立即從馬背上翻下來,“林姑娘,剛好在這裏碰上你,也省的我再上山去找你呢!”
自己這些日子忙著村裏種粗糧的事情,也沒去過城裏鋪子,林婉儀揚起眉頭,笑著問起,“薛鬆哥,好好的不守在鋪子裏,你來找我做啥?”
想著給林婉儀帶來的好消息,薛鬆滿臉都是興奮,“自然是好事咯,你快讓我去你家喝口水,日頭毒辣,這一路我都快被曬死了。”
好事就成,林婉儀看薛鬆神態激動,焦急擔憂的心情和和緩下來,倆人說著話就朝家裏趕。
沒想到薛鬆灌了半壺溫茶,把來意說明。
得知這公文是董士淩送來的,這人竟惦記上自己開的荒田,林婉儀卻又皺了眉頭,“原來是這樣的事,害我空歡喜一場,隻怕這銀子我賺不來呢。”
自家公子忙著農戶家種粗糧的事情,衙門來的公文被秦良才接受,他拆開看過,就把這公文讓自己快馬加鞭的給林姑娘送來,薛鬆納悶的望著一臉苦笑的林婉儀,“林姑娘,你山上又開出那麽多的田,這時節可是種棉花的好時候,有董公子給你送的棉種,等到秋後收了棉花,大筆銀子可都入了手,你還擔心個啥呢。”
這幾日天氣越發的燥熱,連河裏的水都幹枯一半,若不是村裏的田都是耐寒的地瓜和蕎麥,瞧著還穩中生長,隻怕這會村裏人都亂了套。
把那紙公文丟下,林婉儀鬱悶的翻著白眼,“哎,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這鬼天氣,幹熱的田裏土都能燙死個人,豆子埋土裏一日都熟了,董士淩讓我替他種五百畝的棉花,不是要讓我賠光家業嗎?”
過來找林修文嘮嗑的葉大夫聽到林婉儀發牢騷,他樂嗬嗬的搖著蒲扇,“沒你說的那樣嚴重,婉儀,我知道這棉花也是極其耐旱的東西,你若讓山上人照顧的及時,這樣的天氣到秋末棉花必定豐收。”
薛鬆看自己差點辦砸了差事,有葉大夫替他說話,笑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後麵去了,“對嘛,還是葉叔見多識廣,我聽秦師爺也是這麽叮囑的呢。”
聽到葉大夫的話,林婉儀還是半信半疑,“葉叔,你這話當真?董士淩那狗東西要的可是五百畝的棉花,我就怕白費力氣,到最後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慈愛的眼神掃向林婉儀糾結的小臉,葉大夫竟一臉欣慰,“丫頭,你還從來沒這樣謹慎過,眼見著你長大了,也懂得趨利避害咯,你葉叔我欣慰呢。”
“哎呀,葉叔,咱是說正事呢,你扯題外話做啥。”
心情複雜,林婉儀嘟了嘴,不依。
“好,說正事,你葉叔熟讀醫術,閑暇也看過許多農桑的書籍,自是知道這棉花的習性,你就聽我的,安心的把棉花種下去,坐等著到秋後數銀子唄。”
見這丫頭急眼,葉大夫也不賣關子,仔細的把種棉花的要領和細節都說了一遍。
聽了葉大夫的詳細解說,林婉儀心裏也有了計較,從那紙公文裏看出,棉種已經在路上,沒幾日就要到來。
她站起身去灶房吩咐馬嬸早些做午飯,她後晌要去山根叔的穀地走一趟。
又叮囑薛鬆去山上找她二哥和葉青傑倆人回來,她有事要交代。
許久沒在林家吃過飯的薛鬆,也巴不得留下幾日,身強力壯多幹些活也不當回事,自是痛快的應下。
幹旱天氣,院子裏沒有一絲風,林婉儀也怕天熱,打著把厚實的桐油傘去了葉長德家裏。
遇上災年,村裏人日子難過,她有好機會,總要伸手拉他們一把。
橫豎再過月餘,她的那些麥子也該豐收,舍出一些糧食,能讓人幫她再開出幾百畝的荒田也是不錯。
再說董士淩能給出那麽高的價錢買她種出的棉花,自己咋也不能矜持,銀子再多也沒嫌咬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