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再上老鴰頂
辰末時分。
穀地南邊的老鴰崖是林婉儀再上老鴰頂，這次的心情已經有些坦然自得。
在這裏依稀能看到懷寧城門上的塔樓，倒是讓人意外，她這會正站在崖邊緣朝北麵眺望。
又是好幾日沒去鋪子，也不知宋根子他們把出的炭送進城裏沒，今兒早上起來就烏雲壓頂，北風也刮的地上塵土飛揚，恐怕接下來又要下雪。穀地的木匠已經打出來好幾輛結實的馬車，若是山根叔他們明兒一早這幾窯炭燒出，就能準備著去京城裏。眼下是冬月中旬，若是進京城賣炭順遂，還能趕在臘八回來。京裏貴人遍地，隻怕手裏大把銀錢在這時節也吃不上新鮮蔬菜，自己那穀地那幾畝蔬菜無論是自家和山上的人吃咋也吃不完，即便是德盛樓也用不了那麽多的量。不如也裝上兩大車和炭一起送進京，好歹多換些銀錢，也能讓年過的富裕些。
這兩日才混熟的小跟班陶子和崔柱子拿著粗糙的竹片做的弓箭，在崖頂上興致勃勃的溜達一圈，倆小子瞅著一人高的荒草，竟連隻兔子都沒發現一隻，興奮的神情頓時變的有些沮喪。
崔柱子悄悄的站到入神的林婉儀背後小聲的問著，“婉儀姐，下麵都是光禿禿的山林，你在看啥呢？”
被崔柱子的話回過神來，林婉儀回頭摸摸小家夥的腦袋笑笑，“哦，沒啥，我瞧著這天氣不好，恐怕後晌都會落雪，咱去打獵還要抓緊呢。”
從荒草叢裏大步走過來的陶子接過了話茬，“可是，婉儀姐，我方才在這裏瞅了好大一圈，除了那邊棗樹林子裏飛出一些雜毛斑鳩，連個兔子毛都沒見到一根啊。”
昨兒後晌得知婉儀姐要帶他和陶子進山打獵，自己可是興奮的一夜都沒睡好，若不是婉儀姐交代不讓他和陶子把這事說出去，他恨不得能嚷嚷的全穀地的人都知曉。
天不亮就從熱乎乎的被窩裏爬起來，還被娘揪著耳朵罵了好大會子。崔柱子的小臉皺巴著，若不是怕林婉儀笑話自己沒出息，難過的隻怕都能擠出兩滴眼淚來，“陶子哥說的對，咱今兒恐怕要白爬了這老鴰頂了！”
比起那個惹人厭煩的董士淩在身邊糾纏，林婉儀還是很喜歡和陶子這些天真又俏皮的小子們待在一起。望著這倆耷拉著腦袋神色沮喪的小子，滿臉都是笑意，“就說你倆這小家夥不懂，這鬼天氣有哪個傻兔子會在草叢裏等著你們來捉。”
“那婉儀姐，你說的是兔子也怕天冷，躲在窩裏不露頭，可咱也找不到啊。”
得了這話，陶子還是失望的回望著身後被刺骨寒風吹的瑟瑟的荒草，懊惱這時節咋不是夏日或秋末呢。
昨兒一早，董士淩那家夥扛了頭大野豬回來，可讓穀地的人高興的笑歪了嘴。林婉儀不想看他得意的模樣，自己也好久沒摸過弓箭，也不想瞅著他無端獻殷勤，才起了心思帶著陶子和崔柱子上山來。
上次在這裏誅殺曹大賴兄弟倆時，林婉儀靈敏的鼻子就嗅到這裏有野豬那特有的腥臭味道，今兒出門連思索都不用，徑直就帶著倆傻乎乎還興奮的小子朝這老鴰頂上爬。
眼神快速的朝同樣蕭條光禿禿的棗子林瞟過去，“兔子肉又腥又柴壓根就不好吃，咱還不樂意去找它們的洞穴呢，走，婉儀姐帶你倆去老鴰頂西南邊的棗樹林子裏，保準能打到一頭小野豬出來，咱午時就去彎子裏烤野豬肉吃！”
林婉儀話還沒落地，崔柱子黯淡的眼神霎時亮了起來，“婉儀姐，你說的是真的？真要帶我和陶子哥去打野豬？”
“柱子，咱婉儀姐啥時候說的話不算話了，趕緊走你的吧，耽擱了時辰，我揍你。”伸手拉過還傻兮兮笑著的崔柱子，陶子也是一臉向往。
眼神無意識的飄向荒草叢的中間，想著曹大賴兄弟倆隻怕這會已經化成了白骨，做了那麽多的壞事，能葬在這風水好的地方，也算他們老曹家祖宗積了陰德。
聽著身旁倆小子嘰嘰喳喳的話語，自嘲的搖搖頭，自己還要找些打頭野豬回去，林婉儀收回眼神，抬腳加快步子，哪裏有閑心想這些無聊的事情。
仨人越過荒草叢，片刻就來到了不算密集的棗樹林子。
從喜鳳嘴裏得知陶子也是個苦命的娃，爹在他出生不過月就得了急症死去，就一個寡婦娘還是個綿軟性子。虧得穀地的人沒一個會欺淩弱小，這孩子還是快活的長到這麽大。林婉儀溫和的笑笑，掃了眼身側的半大小子，“陶子，你想不想跟著我去林葉村玩幾日啊，我們那裏的鳳頭山也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呢。”
想，當然想了，我聽宏兒弟弟說過幾日，婉儀姐要把他帶著去林葉村，早眼熱的不得了呢。”
心裏激動又有些忐忑的陶子靦腆的笑笑，點頭應著話，緊緊的跟著林婉儀的腳步，把手放在砰砰亂跳的心口。
好一會沒見後麵的崔柱子跟上來，開心過回頭見那傻小子正盯著棗樹枝椏，陶子忙回頭催促著，“柱子，快走啊，你別是有眼饞這樹上的棗子了吧，這玩意哪個稀得吃呢，你個沒出息的傻子。”
瞅著前麵倆人都笑著望著自己，貪吃的崔柱子羞窘的撓了下後腦勺，不甘心的望著幹枯樹枝椏上的零星幹棗，吞了下口水，點頭應著話，才加快腳步朝前麵的倆人追了上去。
秋末野豬興許是在這裏撿拾地上落的紅棗，這時節恐怕躲在食物充足的地方，踩著鬆軟的落葉，眼神不時的搜尋著野豬群曾留下過的痕跡，林婉儀吩咐倆小家夥繼續跟蹤她朝前走。
在棗樹林子裏穿行了有兩三刻鍾，才出了這片棗樹林，眼前出現一道高聳著的山壁，山壁石縫裏的雜草和野生的小樹被山風吹的東倒西歪。
許是他們仨的到來，山壁上落著的一隻黑色的大鳥撲棱著碩大的翅膀朝暗沉的天空衝了上去，鳥爪子離開時抖落幾塊細碎的山石。
“婉儀姐，這山坡好高，也沒果子樹，這附近有野豬嗎？”
走了好遠的山路，崔柱子額頭已經開始冒出薄汗，有些後悔今兒穿的這身後棉衣。手解開棉衣上捆著的腰帶，仰起腦袋望著山壁發出了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