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葉家兄弟倆混抖起來了
滿心歡喜的回到自己的出生村子，和他大哥的忐忑不同，這小子是一臉興奮，一雙眼睛都不夠他看的。可是隨著馬車進入村道，他的眉頭就悄悄皺了起來，見到處都是黑黝黝的茅草屋頂，雖然家家戶戶都是低矮的泥坯牆，在葉山田眼裏還不如他們的籬笆牆好看呢。他拉著如泥塑般無言的大哥問起來，“大哥，這就是咱們村子啊？房子咋還沒咱穀地的新呢？整個村子瞧著也忒窮了些。”
一直沉浸在往事中的葉山根回過神，默默看了眼已經快長大的四弟，他收起心裏的悲涼，摸摸最年幼的弟弟腦袋，他溫和的笑笑，“傻小子，村裏林顯文那老狗一日不死，村裏人甭想過好日子。”
娘臨死還叮囑大哥，無論在外麵哪怕混到當叫飯花子，也不能帶著他們幾個兄弟回村。可見娘也是怕他們兄弟四人再遭了林顯文的謀害。葉山泉小心翼翼的望著大哥的笑臉，忐忑的聞起來，“大哥，這會咱哥倆穿了這衙門官差的衣裳，也是威風凜凜的回了村子，林顯文不敢再找咱茬了吧？”
四弟稚嫩的臉和擔憂的眼神讓葉山根徹底放鬆了心情，他嗬嗬低笑著，“四弟，有婉儀和薛大人在，林顯文那狗東西見了咱哥倆還不夾著尾巴朝後縮啊。”
“嗯，那就好，橫豎咱也不打算在這破地方多待，我都忘了，咱倆還要替婉儀撐腰掙體麵呢，才不能膽怯落了氣勢。”被大哥安撫住，靦腆的笑笑，葉山泉挺起瘦弱的胸膛，想拿出一些壓迫人的氣勢，隻可惜他個沒見過啥世麵年紀又小，還上讓人覺得好笑。
“婉儀，這就是你們村子啊？”
看著馬車外破敗的村落，秦良才一臉驚訝。
“秦夫子是不是想問林葉村咋這麽窮啊？村裏良田本就不多，官府每年又有名目繁多的苛捐雜稅，最後再有貪婪惡毒的林顯文再過一遍手，即使豐年，村裏人能填飽肚子已經很不錯，哪裏有多餘的閑錢來修繕屋子。”
林婉儀笑著把他的話給問了出來，還滿是譏諷的解釋了個中緣故。
聽到這丫頭說的苛捐雜稅，一直佯裝閉目養神的薛雲舉睜開眼，急忙搖著頭，“婉儀，我可才來懷寧縣仨月，才得了曹大黑一筆髒銀，這秋日裏的賦稅我可沒打算要那麽多，你若是不樂意，你們村的稅賦我給豁免了都成。”
自己才不會管官府收稅賦的雜事情，也不願再欠薛雲舉的人情，她怕自己還不了。
林婉儀轉頭對著他笑笑，“該咋收就咋收，薛大人大可不必為我破這個例，窮山惡水出刁民，可不能把人給慣壞咯。”
“公子，到林葉村祠堂外的場院邊上了，你們是在這裏下來，還是直接去林姑娘家裏啊？”
薛義在馬車外麵問話，打斷了薛雲舉要回林婉儀的話，他站起身朝後麵的秦良才和林婉儀笑笑，“秦師爺，咱可是來替婉儀掙體麵的，就在這裏下車唄，婉儀要等我倆幫你撐起場子再下來，可不能跌了份。”
新鮮出爐的秦師爺麵孔微紅，朝他回以靦腆的笑，點點頭也站了起來。
十年了，曬穀場院還是老樣子，林家的破祠堂倒是翻蓋修繕一新。
葉山根複雜的眼神掃過熟悉的地方，過去的事情恍然如昨兒在腦子裏閃現出來，唯一的妹妹若沒死，這會也早嫁人生子過上雖不富裕但有他們兄弟幫襯，也能安穩的活下去。一切都是林顯文那窩畜生做的孽。
連薛大人都提前下了馬車，看來是要在這裏走一圈，擺擺威風，葉山泉推著大哥的手臂，“大哥，薛大人和秦夫子已經下了馬車，咱也下去吧。”
思緒再次被急躁的四弟打斷，葉山根把深埋在心底的哀痛再次深深掩藏，拽著四弟的手腕不發一眼朝車尾走去。
果真是縣太爺又來了村裏，這次好像還多了幾個麵生的男子，怪不得要來輛馬車，就是不知道他們來村裏做啥。
場院曬穀的人都伸長了脖子朝從馬車上下來的幾個人打量著，心裏都有些茫然。
有腿快的人早一溜煙的去把裏正送信葉長德。
得知縣太爺薛雲舉又帶人進了村，慌了神的葉長得腳步邁的大，滿腦門都說不清是冷汗還是熱汗的他急匆匆趕過來時，累的直喘粗氣，他躬身給薛雲舉行禮，謙卑的說著，“不知大人進村，小民迎接來遲，望大人見諒。”
薛雲舉見過葉長德這個裏正兩次，知道他不是那麽壞，就客氣的朝他擺擺手，“不用那麽客氣，本官幾日來你們林葉村可是送位貴客的。”
“貴客？”
自己村裏哪裏來的貴客，葉長德一頭霧水的的自語起來。
“長德哥，我帶著泉娃子回來了。”
走近葉長德這個族兄麵前，葉山根眼裏有了淚水。
見到麵前紅著眼圈，淚水已經在臉頰上流淌的身穿衙門官差衣裳的高壯男人，葉長德仔細的盯著這張依稀還有些熟悉的臉看著。
當他看清眼前的男人正是自己想起來就心痛的族弟山根，突然用拳頭重重的砸在他的胸口，大聲質問起來，“山根，你回來了，這些年你們娘幾個去了哪裏啊？瞧你也不像是落魄的模樣，心咋那麽狠呢，竟然能把咱葉家族人都給忘了啊？”
“是葉山根回來了啊，你們瞧人家哥倆可是混的抖起來了！”
“早知道被林族長趕出村，能混上官差當，咱也巴不得被林族長給趕出去啊！”
“可不是連那拖著鼻涕的泉娃子都當了官爺，咱們哪個出了村都能混的抖起來！”
幾個站在外圍的年輕男人都眼熱看著身穿衙門衣裳的葉家兄弟來，說著酸溜溜的話。
一向老實的林長旺，今兒他家的稻穀就在最靠近場院邊攤曬。
聽人嚷嚷著，被趕出村十年的葉山根兄弟倆回來，他丟掉手裏的竹耙子擠進人群，上下打量著葉家兄弟倆，有些狐疑的問著葉長德，“裏正，你說他就是山根哥？我瞧著咋不像呢？這小子是山泉那小崽子嗎？咋也變了模樣？”
“長旺叔，你個木頭疙瘩腦袋，你十年前二十八，今年咋就成了三十八呢？合著就你會長，人家泉娃子就不會長大啊？”
有小子笑嘻嘻的挪揄著一臉納悶的林長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