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善心起,又把那男人背上了山
遭遇那場折騰,林婉儀的身子極度疲累,僅喝了一碗粥的她實在撐不住疲累的身子,坐在鬱鬱蔥蔥的山道上歇息。
寂寥的眼神朝炊煙四起的村子望去,這就是自己生活了十三年的村子,終於被它給拋棄了嗎?
她沒怪罪村裏人的冷漠,因大嫂為人岢薄陰毒,嫁進自家得罪了村裏不少的人,又有林顯文那卑劣的族長在,她哪裏有理由去怪罪別人呢。
摸了下自己腫著的臉,咽下喉嚨裏升起的酸澀,眼神下意識的掃向河對岸孤零零躺著的那個男人。
那男人到底是啥來頭,竟然在山崖上摔的人事不省,看他身上的衣料也不像個普通人啊?
自己落的這個倒黴境地,身上被竹篾紮劃的是沒一塊好肉,起因就是他,咋地也不能讓他死在這裏!
沉思中回過神的林婉儀握緊雙拳,又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把包裹和弓箭放在山道的草叢裏,她腳步堅定的朝山下走去。
急匆匆的過來石橋,林婉儀幾步就奔到了那男人的身旁。
蹲**子,一股濃鬱的藥味撲鼻而來。
這人已經被葉叔給灌了藥,咋還沒清醒過來的跡象呢?
難道真的摔的忒狠,活不過來了?
眼睛盯著雙眼緊閉的男人,林婉儀滿是疑惑,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還好,還有氣,應該死不了的。”
林婉儀感覺手指上有微弱的氣息,鬆了口氣,喃喃自語。
這會天已經灰暗下來,林婉儀蹲**子,拽緊男人的倆條軟踏踏的手臂,弓身把他背了起來。
腰身才直起,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栽在地上。
咬破了嘴唇,才穩住了虛浮的腳跟。
肩扛手提著許多東西的周氏趕到河邊,見到林婉儀還在,她的心稍稍放下,當她看到這傻丫頭又把那男人背在背上,險些要氣暈過去,“婉儀,你這是做啥啊?你被這人禍害的還輕啊?快丟了他!”
周氏一連串的話,讓林婉儀艱難的轉過身子,“嬸子,這人還有口氣,我就不能讓他死掉,橫豎我已經沒了好名聲,還顧忌個啥呢。”
恨鐵不成鋼的望著執迷不悔的林婉儀,周氏的心都在抽抽,劈頭蓋臉的罵著,“你個死丫頭,是被那些混蛋打壞了腦子啊,你好好的丫頭家,咋這麽不憐惜自己的名聲,你這樣做,還要咋嫁人呢?你這樣做,能對得住你死去的爹娘和你病弱的大哥啊?”
自從爹娘死後,二哥也離開家,村裏對自己有善意的也就葉大夫一家子。
周氏的好意自己都懂,望著周氏急躁、氣惱的神情,林婉儀苦笑著,“嬸子,人正不怕影子斜,我救人,哪裏就錯了,林顯文要這樣對我,別以為我不明白,他早想整垮我們家,還有王素花,若我答應了嫁給她那傻乎乎的侄兒,今兒就不會有這場禍事。”
“唉,這都是造了啥孽呦,你這丫頭咋還是九頭牛都拉不回的倔脾氣呢。”
從這丫頭懂事起,就是個有主心骨的,心大的不行。自己就是在這裏說上三天三夜,她也不會聽半句。周氏恨恨的跺著腳直歎氣。
山半腰,有個山洞,自己和爹有時候追獵物晚了,會在那山洞裏住上一夜,山洞裏吃用被褥都有,所以她才敢理直氣壯的離開村子。
很愧疚的望著待她如親閨女的周氏,“嬸子,天馬上要黑透,你還是回去吧,我也要早些趕到山腰上,再耽擱可就不好了呢。”
“走吧,你身子被折騰的沒一塊好肉還都不怕,嬸子還怕被狼叼了去啊。”
沒好氣的剜了林婉儀一眼,周氏氣衝衝的越過她朝前走著。
還是有人惦記好啊,望著周氏背上掛滿了東西,林婉儀的眼窩倏地紅了。
“哎,這鬼迷心竅的丫頭還真的把那死男人給背上了山,造孽呦。”
從田裏出來的村裏人見林婉儀和周氏前後上了山道,都搖頭歎息。
“你知道個屁,人家可是勾上了縣太爺,往後日子沒準比咱的過的還滋潤呢,這野丫頭能耐大著呢,你能獨自一人打死一頭野狼,還是我能啊?”
看著山道上一團模糊的黑影,有人酸溜溜的接上話茬。
摸著黑,大半時辰過去,林婉儀他們才趕到山腰的山洞。
把背上的人丟下,她已經累的快要喘不過氣來。
周氏幫她把人拖進山洞,見林婉儀又點燃了洞裏的油燈,看著山洞裏被褥鍋灶都有,她心裏才好受一些。
回了山洞,林婉儀的臉色好了許多,笑嘻嘻的拉著周氏,“嬸子,天太黑,我不放心你下山,今兒咱娘倆就在這裏住著,那人若是醒過來,嬸子興許還能幫的上忙呢。”
“你個惹禍丫頭,就是趕我走,我也不走,這孤男寡女的住一個山洞,我哪裏放心呢。”
伸手想打這氣人的丫頭,見她紅腫的臉,周氏哪裏還能下的去手,倖悻的罵了幾句才算作罷。
“嬸子,有你在可真好。”
瞧著周氏麻利的收拾著亂糟糟的山洞,在灶前燒火的林婉儀抬頭望著周氏忙碌的身影笑著。
這丫頭真是投錯了胎,活脫脫的小子脾性,連力氣都比一般的小子要多些。周氏把零亂的山洞理順的還能下腳,
聽了她的話,把拎著的老南瓜塞林婉儀手裏,繃緊了臉,“臭丫頭,把南瓜皮削去,我要做些南瓜餅出來,不是你嬸子沒本事,生了幾個皮小子,你香蘭嫂子又連生倆,我能稀得你啊,今兒差點要被你給氣死!”
“哎,聽嬸子的,這就削皮哦。”
林婉儀吐著長舌頭做了個鬼臉,抱著南瓜站了起來。
見這丫頭俏皮的模樣,周氏又繃不住臉笑了起來,“你呀,多大的人了,還沒個正型,我真是替你犯愁呢。”
拿著刀利索的削著南瓜皮,看周氏去和麵,林婉儀搖搖頭,“愁著沒銀子花,我生子哥沒媳婦才是正理,你幹嘛要替我犯愁呢。”
“傻丫頭哎,咱這地方窮,家家日子難過,你生子哥說不上個好的,總能說個歪瓜裂棗,你這丫頭你嬸子可不忍心找個歪瓜裂棗呢。”
周氏揉著麵團,看著沒事人似的林婉儀,又開始歎氣。
“別說歪瓜裂棗,就是長的周正,人品不好的,我還不嫁呢,就王素花的侄兒還想我,呸,總有一日,我要打歪了她的那張臭嘴!”
今兒自己遭的罪,都是拜王素花那惡婆娘所賜,用刀狠狠的剁著南瓜,林婉儀惡狠狠的說著心裏話。
當家的回去說過這小子也沒大礙,就是磕了腦袋,腦袋裏有淤血,喝上幾碗化瘀血的藥湯就沒事,養個十天半月也就痊愈了。看著小子長的比自己大小子還俊,一身細皮嫩肉,身上穿的也不賴,肯定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公子哥,若是知道感恩,體諒婉儀這丫頭為救她落的這樣淒慘,能真心的和婉儀這丫頭湊成一對,還真是不錯。
周氏做著飯,眼神不住的瞟向睡的昏天地暗的那個男人,心裏的念頭一起就壓製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