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觸即發
療仙宮坐落在玉屋山頂峰的一處凹槽處,呈環狀嵌入整座山峰之中,四處淩空垂懸著怪狀的巧石。飛樓瓊宇,外有,萬年古槐濃蔭匝地,泥土溢出的味道散發著金丹藥香。
此處靈氣乃是峰中最為濃鬱之地,猶如靈眼,位置得獨厚,甚是適合仙草的生長,是以這裏成為了曆代醫仙煉丹之處。
宮內場中有一圓環,圓環中有一圓台,散發著紫光和煙氣,煙氣升騰而上與雲霧連為一體。
醫仙張景塵早早立在此處,此外“水火二仙”與花仙莫知秋也同時前來,四人頷首互相行禮以示敬意。
忽然響起了錯落有致的腳步聲,四人均回首一看,瞧見一名紫袍金冠,腰插玉笛麵目和善的長者,麵相瞧著約莫花甲之年,他身側跟著兩名仙童。
“參見宗主。”眾人均行禮參拜。
他稍一抬手免了諸位的禮,而後來到正前方雙手背後,長須飄拂,掃視著眾人。
這位慈眉善目的長者正是仙宗的宗主以及“笛門”的仙主,鍾忘,修為“陽存境”,已步入第三重,在眾仙之上。
而他的成仙之路尤為坎坷,沒有賦,沒有身家背景,亦沒有高人指點,全憑自己一腔熱血。登仙山,采仙草,訪仙人,終於大器晚成在花甲之年曆過劫,得道升仙,之後樂善好施濟世安民,在仙宗博得了好口碑,是以被仙祖封為了宗主。
而他的玉笛並非奇玉製成。混沌開辟,奪地之造化繁一靈根,靈根集地之靈氣玉化成竹。鍾忘之笛是他成仙之時仙祖欽賜,並讓其親自取名,是以得名“悠忘”。此笛奏曲,可殺敵取命,亦可起死回生。
“這聖城少主還未到場?”鍾忘掃視一周並未瞧見昌焱的身影。
眾人麵麵相覷,莫知秋見他們不語,便主動答道:“少主年少,許是貪玩在路上誤了時辰。”
鍾忘眉頭一緊,又問道:“扇仙為何也沒來?”
“這”莫知秋這回卻不出個所以了。
“許是在路上遇見了聖城少主,二人一同貪玩誤了時辰。”火仙洛陽解圍的同時還打趣著,周遭人紛紛竊笑,緩和了氣氛。
眾人等候了些許時候,終於來人稟報道:“宗主,聖城少主已到。”
“快請進來。”
片刻後昌焱在仙童的帶領下走入了療仙宮,他左顧右盼覺著這地界美輪美奐,與他這幾日閑觀的地界大相徑庭。
他來到場地中央,看到那圓環與圓台之中冒著詭異的紫煙,有些不敢靠近。
鍾忘率先開口道:“公子前來的緣由老夫已托童子向你傳達,你可還有疑問?”
昌焱看向立在最前方的鍾忘,而其餘眾仙與他一個角度麵對這長者,他稍加辨析,便猜出這人十有八九是仙宗的宗主,笛仙。
“一切全憑各位大仙吩咐。”昌焱恭敬道。
鍾忘點點頭,並吩咐著自己身旁的童子:“帶他去沐浴更衣。”
昌焱一臉茫然,躲閃著朝他過來的二人,喊道:“怎麽還要沐浴?!”
“神氣不清,靈魂不安,潔淨身心達虛極之境,眾仙才能為你施法療病。”鍾忘道。
昌焱聽得一愣一愣,盡管沒聽明白,但覺著很厲害,於是點頭隨著童子行走,片刻後來到了一方浴池,底下全是煙霧,根本分不清虛實,不知深淺的他一時有些慌張。
此時兩名童子已備好藥湯示意他沐浴,他有些難為情地緩緩褪去了衣衫,驀地一蹦落入了湯泉裏,水花飛濺到那兩名避之不及的童子身上。
隻見昌焱有些羞澀地忘向二人,微微請求道:“您二位可否回避下”
兩名童子錯愕一瞬,一番對視,皆了然一笑退了出去。
眾仙正閑聊著,忽然一陣柔風吹起,蕩出一股粉黛氣息,隻見一道清影驀地瞬閃下來,那溫柔秀氣的麵孔正是扇仙英蘿。
她穩了穩氣息便上前頷首致歉道:“仙遲到而來,望宗主恕罪。”
鍾忘一笑,“無妨。”
洛陽側頭探過去嗅了嗅,抽抽鼻尖就打趣道:“嗯~這酒味兒,又從酒池過來吧?”
英蘿見他笑嘻嘻,微瞪他一眼沒有應答,但臉色有些難為情,還伴隨些許懊惱。
她環顧後發現眾仙皆至,唯獨不見昌焱的身影,尋思著那人是沒來還是已去沐浴更衣。但遲到而來的她不敢發問,與眾仙同立靜待著。
一炷香時分過去,昌焱終於出現在眾仙眼前,他一襲雪白輕袍,束起的頭發並未做任何裝飾。
鍾忘看他一身清爽,微微點頭,忽然右手朝他一指頃刻一揮,隻聽昌焱驚恐大叫整個人騰至空中,下一刻便瞬移到了那圓台中。
昌焱趔趄了幾步終於站穩,瞧見自己身處圓台中央才驚呼出聲:“真神奇。”
“請席地盤坐,老夫與眾仙即刻為公子醫治。”鍾忘對他做了個手勢。
瞧他靜坐,鍾忘便對其餘五仙點頭示意,他們均頷首過後同時瞬閃到了自己對應的位置。
隻見圍繞圓台的圓環呈五角之勢閃出不同顏色的光芒,正是對應著五行。扇仙主土,花仙主木,醫仙主金,水火二仙自然不言而喻。
五人分坐,均同時展出手勢,隻見他們手中匯出雲氣朝昌焱打去,登時狂風大風,那萬年古槐似要拔地而起,周遭熱氣升騰並伴隨著氣流聲。
鍾忘見五仙就緒,騰空而起飛升到昌焱上空,雙手對搓後朝他靈灌注著法力。
被六仙法力傾注身體的昌焱頓時覺著胸口炎熱似有氣流竄動,他呼吸漸漸變得急促,雙眼也朦朧了起來,他強咽著口中那股呼之欲出的難受,並索性閉目。
炎熱之氣越來越濃烈,惹得一旁的花木岩石均蒙上了霧氣,矮岩邊角滴答滴答落下的水珠似在記錄著時分。
香一柱接一柱的見底,時間往後推移,隻見昌焱漸漸蹙起了眉頭,額頭已沁出了汗珠,呼吸越發急促,胸口那指般的疼痛已變成拳頭那般大。終於喉間的血腥堆積到頂峰,噗的一聲大噴了一口鮮血,那雪白長袍登時染上了猩紅。
眾仙見狀,急忙收勢,均手勢一回沉於丹田,山川花木又歸於平靜。他們片刻後急忙起身,張景塵率先奔到昌焱麵前,扶住身體搖晃的他,三指搭脈。
“氣流堵於丹田無法擴散,胸口陰氣鬱結與魔魄相互呼應,大凶之象。”張景塵喃喃念完便見其餘仙人臉色一變。
“咱們當下之急是將他胸口鬱結的陰氣驅除,若與魔魄相結,將有大難。”張景塵完又焦急問道:“你能否再堅持片刻?”
昌焱異常難受,聽他語氣顯是十分危急的樣子,便鄭重點頭道:“我能堅持住。”
六仙再次對昌焱施展著法力,不過片刻工夫,他們的法力被昌焱體內一道氣勁反衝,嘣的一聲地動山搖,一道罩形氣流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打出,位於昌焱上空的鍾忘首當其衝率先受擊,其餘五仙也被接著衝擊而起,六人均做了數個回旋落到地麵。
隻見從他周身散出數道黑影衝而起,須臾間如煙縹緲沒了蹤影。
“‘馭影術’”鍾忘眼神微妙,喃喃道。
與此同時的羨淵崖
月嵐盤坐於臥榻之上,雙手持在丹田處,隻見她兩掌之間有一團黑影在掙紮,時不時發出令人難以捕捉到的撕叫聲。
月追守在殿外,一手插腰一手持劍,有了前車之鑒的她麵無表情警惕地向四周掃視,避免再有不知死活之人乘虛而入。
殿內無風,可月嵐的衣擺卻在輕輕浮動,睫毛被流風帶著一顫一動,隻見她娥眉卻越蹙越緊,忽一睜眼,雙手一展,不知何處竄出的數道影子直逼她身,再一收勢,那黑影們嵌進了她的身體。月嵐悶哼一聲,下一刻便扶著榻幾大口喘著粗氣,似乎很難受的模樣。
月追聽聞聲響,慌忙奔了進去,急道:“主人!你怎麽了?!”
回神的月嵐兩眼一瞪,喝道:“誰準你進來的?!”
月追一驚,又惶恐行禮退了出去。見她離去,月嵐才行氣止住了體內那股不安分的至陰之氣,但嘴角卻掛起一抹陰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