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討價還價
“快給錢吧，不能白睡人家的姑娘。”人群中不知是誰不懷好意地喊了一嗓子，惹得一通哄笑。
明晃晃的被人說成是一種交易，曹翠英又羞又氣，掙脫了毛君蘭的手大哭著說道。
“我跟子浩是真心相愛，你們這麽為難他，不就是不想我嫁他嘛！”
曹翠英反應挺快，打著真愛的幌子，自己往回圓話。
“不管怎麽樣？我這輩子就非他不嫁，你們趁早少打其他主意，要是逼急了我，我就去村頭大樹上吊，讓大家都看咱家的笑話！”
說完，瘋魔一般地猛衝過去扯開了曹文壽拉著曾子浩的手，推著曾子浩上車。
一邊說道：“你走你的，我相信你，我就在村裏等著你！我說過這輩子非你不嫁，無論誰也不能分開我們！”
曾子浩立馬換成一副深情的模樣看著她，“翠英，謝謝你相信我，我也是真的愛你，這輩子非你不娶！”
兩人當眾就來了一場赤裸裸的對白，酸得人一個寒顫。
“我相信你！”曹翠英也深情款款地看著他。
要是沒這麽多人看著，兩人就要擁抱一樣地望著彼此。
曹小滿看著兩人的表演冷冷的發笑，趙大娣則嫌棄的一抖，壓低了聲音說道。
“第一次見把偷情說的這麽理直氣壯的，呸，不要臉！”
曹小滿聽完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說道：“嫂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是真愛，真愛無敵啊！”
前世，這兩人就是打著真愛的幌子，天天在她麵前苟且，什麽惡心的事都做過，現在這都是小兒科了。
“屁的真愛！”趙大娣不屑一顧。
曹小滿繼續伸長了脖子往裏看，曹翠英掙紮著把曾子浩往車上推，曹文壽和毛君蘭就上來拉不準他走，而那倆小的就抱著包袱在旁邊哇哇大哭，鬧哄哄的一片。
“你這丟人現眼的東西，倒貼男人幫外人說話，我打死你這畜生！”曹文壽氣極了，揚手就要打曹翠英。
曹翠英毫不畏懼的把臉湊上去，“你打，有本事就打死我，打不死我就要跟他在一起，你把我逼急了，我就去告你破壞婚姻！”
曹文壽夫婦早知道自家閨女除了曾子浩再嫁不出去了，本想趁著回城這當口逼他給彩禮錢，後麵說起來也好聽些，卻不想閨女不爭氣，當眾這樣拆台，讓全村都看他們的笑話，把曹文壽氣得半死。
氣極了，曹文壽也不顧大庭廣眾了，揚起巴掌狠狠給了她兩耳光。
聲音之響亮，把看熱鬧的人都震住了，曹翠英也沒想到他真的會動手打她，短暫一頓之後，立刻嚎啕大哭起來，尖叫著喊了一聲“我不活了”，就又要往車頭上撞。
“別鬧了！”文隊長一聲怒吼，把場麵震下來，瞪著曹翠英訓斥，“要死要活的做給誰看！”
轉頭又訓曹文壽夫婦，“大人不像大人，閨女不像閨女，鬧的不成體統，我都替你們覺得丟人！”
文隊長發了火，看熱鬧的也不敢出聲了，現場靜悄悄的，曹翠英抽噎了兩聲“哇”的一下哭起來，就地蹲下，抱著膝蓋埋頭大哭。
毛君蘭一看她先哭上了，嘴巴一癟也要哭，卻被文隊長一聲怒吼又給嚇回去了。
“都別哭了！”文隊長不耐煩地說道，“不就是想要彩禮錢嗎？曾子浩你拿錢出來，我就當這個見證人，當作你跟曹翠英訂婚了。”
曾子浩憤憤一臉，“我沒錢啊！”
“前幾天你才收到一張三十塊的匯款單，你敢說你沒錢？”文隊長冷著臉當場戳破。
他越看這個知青越不順眼，作風不正，心思不純，仗著一張小白臉勾搭大姑娘，這種人就該一輩子在農村改造。
曹文壽一聽這話，有錢還說沒錢，這還得了？
“我打死你這個狼崽子！”曹文壽脫了鞋，舉起鞋就要打曾子浩，“你把我閨女當成什麽了？我打死你！”
曾子浩不敢跟他動手，隻能狼狽地往後躲，一邊解釋：“我跟翠英說過的，這錢是我父母湊著讓我回城找工作的！”
聽說自家閨女也知道這是，曹文壽更是氣得七竅生煙，連曹翠英也要跟著打。
“還鬧！”文隊長被氣得七竅生煙，“曹老三，你再鬧，你家的事我就再也不管了！”
隊長在村裏有著絕對的領導地位，曹文壽再蠻橫，也不敢跟他硬來，停手不打人了，還不忘咬牙切齒地指著曾子浩說道：“我要告他耍流氓！”
剛才靜悄悄的圍觀群眾，聽了這話又開始譏笑竊竊私語，人是自家閨女勾搭進被窩的，好意思告人家耍流氓，一家子不要臉的！
文隊長都替曹文壽這棒槌臊得慌，瞪著一臉別扭的曾子浩，毫不留情地說道：“你要想不給這個錢，我就馬上向上麵打報告，你就留在向陽村，永遠別想回城去！”
關係到回城大事，曾子浩不得不妥協，隻得不情不願地說：“我已經用了十塊錢，隻剩二十塊了。”
曾子浩瞞下了十塊錢，就曹翠英這種村姑，哪裏值三十塊錢彩禮，願意給二十，還是不想讓這一群土包子鄉下人看輕了自己。
“拿來！”文隊長隻想快點息事寧人，“曹老三你聽著，這二十塊錢算是曾知青給的彩禮錢，你好好置辦些嫁妝，等著人家來迎娶。”
曾子浩拿出兩張十塊的錢票，心在滴著血，曹翠英這種村姑，能嫁給他已經是上輩子燒了高香了，哪裏還需要什麽彩禮。
他原本就打定主意不給彩禮的，反正人已經是她的了，曹家愛嫁不嫁，他豁出去了。沒想到曹文壽這個潑皮，跑來鬧這麽一遭，打了他不說，還挖走了他的錢。
農村人果然粗魯，他恨死這些土包子了。
接過文隊長手裏的二十塊錢，曹文壽還忿忿不平，陰惻惻地瞪著曾子浩。
“二十塊錢彩禮就想娶走我女兒，你想得美，回去湊錢去，迎娶的時候再拿三十塊錢來，不然休想把我閨女娶走。”
圍觀群眾又頓時嘩然，不知是誰吼了一聲：“還沒結婚就跟男人滾被窩，這也值這麽多錢？曹老三你別是專門指使閨女訛人吧！”
現場頓時哄堂大笑，大家開始自動腦補，別是那晚就是曹文壽兩口子專門留閨女在家勾搭男知青的，不然為啥第二天還是毛君蘭自己堵的閨女房門，一點要遮掩的意思都沒有？
這事換成別家閨女，誰不是搶先遮掩隱瞞，生怕露出一丁點風聲，生怕壞了閨女的名聲。誰像他們家到處嚷嚷，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現在還當眾討價還價，拿閨女換錢，大家看向曹翠英的眼神都變了。
好不容易才敢走出房門的曹翠英，聽到這樣那樣的議論，頓時羞得頭都抬不起來，站起來推開人群就跑了。
曹文壽還在後麵惡狠狠地威脅，“再跑就打斷你的腿！”
文隊長不想再生枝節，催促曾子浩，“趕緊上車走，別再丟人現眼了。”
曾子浩早就想走了，巴不得有人說這句話，連忙把行李往車鬥裏一扔，麻利的一個撐手，想翻進車鬥裏，無奈汽車太高，他臂力又不夠，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
而先上車的男知青，都冷冷地站在一邊，誰也沒有伸手去拉他一把，這種人，把他們知青的臉都丟光了。
最後還是文隊長看不過，好心地托了他一把，曾子浩才翻進了車鬥裏。
他站在高處，不知怎麽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曹小滿，她不愧是向陽村最漂亮的姑娘，站在一群人中間總是最耀眼奪目的那一個。
曾子浩暗暗遺憾，如果換作是曹小滿，就算是一輩子都要留在農村，他也能甘願的。
然而，正看著自己的曹小滿，滿臉都是不屑和嘲諷，還有那能穿過人群的充滿恨意的眼神，就像要將他淩遲處死似的，讓他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