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日子艱難
再鬧的不愉快，可在吃午飯的時候，曹文蓮還是讓李大勇去叫張秀蘭母女過來吃飯，還特意給曹小滿解釋了。
“畢竟是桂花的婆婆，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桂花姐坐月子還要指望她多照應，以後也少不了麻煩他們幫忙看孩子。”
曹文蓮說的在理，而且曹小滿畢竟隻是客人，人家才是一家人，這道理曹小滿懂，笑著說道。
“大姑，我沒關係，隻要他們能對我桂花姐好就行。”
“好孩子！”
李大勇一叫，張秀蘭和李紅梅，還有他爹李明萬就來了，曹文蓮專門給馬桂花做了月子餐老母雞燉蘑菇，外加一碗水蒸蛋。
飯桌擺著的就相對簡單些，但也都是時下的新鮮蔬菜，炒茄子、拌黃瓜、烙大餅、一鍋酸辣湯，一鍋熬得濃稠的小米粥，大概是因為有曹小滿母女在，還額外切了一盤臘肉。
在現在這個年代，這是頂好的席麵了，畢竟很多人家一年也吃不上幾回肉。
張秀蘭進門也看這排麵，立刻就酸了，陰陽怪氣地說道：“這當真是娘家人啊！比我們過年吃的都好。”
曹文蓮的臉僵了僵，“大家難得聚一塊，喜事嘛，應該擺一桌。”
“這又不是你家，擺一桌，說的那麽輕鬆！”張秀蘭的臉色還是不好看。
曹小滿聽不下去，忍不住還嘴：“這也不是你家啊！吃也是吃的我桂花姐的。”
“喲，曹家就這麽好家教呢！”張秀蘭又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豎起眉毛瞪著曹小滿，“這兒怎麽不是我家？我兒子家就是我家，我兒子家的事我就能管！倒是你小小年紀就跑到別人家指手畫腳，有爹生沒媽教！”
“你……”曹小滿還想還嘴，被白春蓮輕輕揪了一把，“亂說什麽？沒禮貌！”
曹小滿被訓了，還要看著白春蓮跟曹文蓮一起賠笑臉，看在馬桂花的麵子上心裏憋屈的要命。
看到曹小滿吃癟，李紅梅叫一個得意，噔噔跑過去先坐下等開飯了。
上桌吃飯了，張秀蘭又開始鬧幺蛾子，把唯一一盤子臘肉放到了李明萬麵前，然後依次端起桌子上的菜，先是李明萬，接著李大勇，然後李紅梅，最後再是她自己，一人撥一堆菜堆碗裏，好幾個盤子直接就被撥空了。
曹文蓮的臉白得沒法看了，白春蓮也是一臉尷尬，曹小滿……從一開始就沒拿筷子。
“姐夫，我們吃什麽菜呀？”曹小滿終究忍不了，開口問李大勇。
李大勇一直就悶不做聲，連頭都不敢抬一下，被曹小滿點名了，也沒動，就聽張秀蘭冷笑了一聲，說道。
“大勇，去鹹菜壇子裏給你老丈母娘撈兩個鹹菜疙瘩。”
又指桑罵槐地說：“自家人還沒吃的呢！可養不起打秋風的！”
曹小滿忍不住想罵人，被白春蓮狠狠拉住，不停地朝她使眼色，曹小滿看了一眼紅了眼眶的曹文蓮，生生把這口氣給壓下了。
而她數分鍾前才覺得老實憨厚的男人，竟然真就一言不發地起身去撈鹹菜疙瘩。
曹小滿氣都氣飽了，哪兒還吃得下，站起身對曹文蓮說道：“大姑，我把飯給我姐送過去。”
曹文蓮總算有個由頭站起來，可才剛一動，李紅梅就脆聲脆氣的大聲說道：“媽，我想吃水蒸蛋。”
“媽給你拿。”
張秀蘭站起身，搶在曹文蓮前頭，把煨在鍋裏的水蒸蛋給端走了。
李紅梅笑眯眯地接了水蒸蛋，還挑釁地朝曹小滿挑了挑眉。
“嬸子，你這做的有點過了吧，這是給我桂花姐做的。”曹小滿的臉黑了一度。
“這是在我家，我吃我家的水蒸蛋怎麽了？”李紅梅聲音奸細。
曹小滿心裏的火有些壓不住了，“我姐坐月子，你也坐月子嗎？”
“你說什麽！媽，你看她說的是些什麽話！”李紅梅要哭不哭地說著。
還把麵前的裝著水蒸蛋的碗狠狠往前一推，碗偏過去，水蒸蛋撒了一些出來，旁邊的白春蓮連忙伸手去扶助，卻被碗燙的“哎喲”一聲。
“媽，你怎麽樣？”曹小滿急忙過去查看，順便瞪了一眼李紅梅，“李紅梅，你不要太過分，你要傷了我媽，看我怎麽收拾你！”
這話惹惱了張秀蘭，筷子一扔就瞪圓了眼睛站起來，粗壯的手指直指著曹小滿。
“你收拾一個我看看，跑倒別人家來充大門麵，當我老李家沒人了是不是？”
曹小滿不想忍了，就要懟上去，又被白春蓮死死拉回來。
“沒事，沒事，我沒事！看在你桂花姐的麵上，你少說兩句！”
白春蓮一臉焦急，生怕她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曹文蓮更是眼淚都快要包不住了，都是死死忍住的。
曹小滿投鼠忌器，死死咬著後槽牙，才勉強把火氣壓住了。
“媽，我不吃了，我陪我姐去！”
她再待下去，怕忍不住打人。
走之前，曹小滿特意看了一眼始終沒發一言的李大勇，之前對他的好感直線下降，一丁點二沒剩下。
這人是標準的農村漢子，隻知道埋頭幹活，遇事一句話不會說，也休想他替你出一次頭。
曹小滿上輩子跟他就接觸的不多，馬桂花的日子過得苦，她也隻當是時代所至，畢竟她自己過的也不好，沒有多餘的精力關心別人家的事。
“姐夫，我姐還要奶你閨女呢！你就當真不給她吃東西嗎？”曹小滿看著李大勇。
李大勇動了一下，但下意識地就去看張秀蘭，就聽張秀蘭又陰陽怪氣地說道：“一個丫頭片子哪兒那麽金貴，向我們當初就一口米湯，還不是把孩子養大了。”
曹小滿就眼睜睜地看著，前不久還對著妻女親熱和藹的男人，現在龜縮在飯桌上，一句話都不敢說。
“嗬！”曹小滿一聲冷笑，“瞧不起丫頭是吧，某些人別忘了，自己也是女人，你也養著一個丫頭！”
說完也不管張秀蘭還要說什麽了，徑直走過去，端了煨著的雞湯就走。
出了門，還聽到李紅梅在後麵大叫：“媽，她把雞湯給馬桂花端去了，她連個兒子都沒給我哥生出來，哪兒有資格喝雞湯……”
進了馬桂花的正房，就看見她又在抹眼淚，曹小滿心裏難受極了。
“小滿，對不起啊！”馬桂花抽噎著跟她道歉。
“你對不起什麽？”曹小滿笑了一下，把碗遞給她，“快趁熱喝，你吃好了，我大侄女才有的吃呢！”
馬桂花本來還猶豫著，聽她這麽一說，果斷接了過去，端起來就喝了兩口。
曹小滿分明看到，她眼角的淚掉進了雞湯裏，默默歎了口氣。
“姐，你別怪我多管閑事，你得拿出主意來，大人受點委屈就算了，你還有小芳呢！總得多替她想想。”曹小滿認真地勸道。
馬桂花一口氣喝了好幾口才停下來，咂著嘴，看著她笑。
“我明白，我的閨女，別人不疼我疼！”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頭頂上仿佛在冒著金光，曹小滿知道，那是母性的光輝在閃耀。
曹小滿輕輕笑了，“姐，人被逼到了絕境，就一定要生出勇氣來。那些人都是紙老虎，我們學的厲害些，他們就不敢耀武揚威了。”
接著，信誓旦旦地保證：“我不是攛掇你啊！但要是你需要幫忙的，就盡管來找我，打架吵嘴，我還沒帶怕過的，要幹什麽我都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