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道德綁架
喂了豬,打掃了豬圈,又把明天需要的豬草打好堆好,灶上煮上一大鍋豬食備用,把豬場這院子裏裏外外都打掃的幹幹淨淨,眼看夕陽西下了曹小滿和楊冬來才又一同回家。
在院門口時候,曹小滿刻意往後麵曹翠英家望了望,家裏靜悄悄的,人還沒回來。
曹文福和白春蓮還沒下工,曹小滿收拾著開始做晚飯,下工的梆子敲過之後,晚飯也差不多煮好了。
曹小滿去自留地裏喊楊冬來回來吃飯,又看了一眼曹翠英家,人還是沒回來,笑了笑。
今天她看過了,曹世遠的腿傷不比前世冬來傷的輕,醫好的幾率微乎其微。
他們回來的時候,正好碰到地裏下工的人,有人喊楊冬來,說起曹世遠的事。
“冬來,你三伯家現在是遭了大難了,你現在有出息了,可得要幫幫他們嘞!”
曹小滿立刻接口說道:“可不是幫了嘛!今天要是沒有冬來,世遠哥回不回得來都是兩說呢!我們這可是救命的大恩情。嬸兒,我世遠哥要是缺醫藥費,你家好心給湊湊唄!”
道德綁架的事,她上輩子見得多了,敢說她家,誰也別想跑了。
原本還有幾個人嘰嘰喳喳地說這事,聽曹小滿這樣一說立刻蔫兒了。
“這話說的,我家要是像你們這麽有錢,那肯定是要幫的了。”也有人不甘示弱。
曹小滿不落下風,“要說有錢,今年春上隊裏剛補了去年的直補費,開會的時候我看著可是沒幾家沒有。要是我三伯真需要錢,拜托大家一定慷慨解囊,一家湊個一塊兩塊的,多少也能湊出來點。都是鄉裏鄉親的,都沒有幹看著的道理是不是?”
刀子不刺在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疼,想讓她家出血,那就誰也別想好。
總有那麽幾個人總見不得人家好,喜歡扯著大旗對人指指點點,曹文福家比別人過得好,就一直有人不舒服。
人的嫉妒心,總是無窮盡,哪怕你家自留地裏多長了一根蔥,都有人恨不得給你拔了。
回到家,一家人在吃晚飯的時候,曹文福也連歎了兩口氣,說道。
“也不知道世遠傷成啥樣了?”那是親侄子,曹文福念著親情。
曹小滿跟楊冬來對視了一眼,說道:“爹,我看世遠哥傷的挺重的,等他們回來,我們送二十塊錢過去,多少得幫一幫。”
現在雖然已經是七九年,南方已經開始發展,但他們這裏是偏遠落後的山區,二十塊錢是很多農村家庭一年到頭的收入。
她先主動提議,後麵才有退路。
她了解曹翠英一家,他們肯定不滿意隻有二十塊錢的,到時候,爹媽才能看清那一家人的真麵目。
二十塊錢不是個小數目了,曹文福沒多想就答應了。
“那好,等下你就給他們送過去。”
“好!”
他們飯還沒吃完,外麵就吵吵鬧鬧的,曹翠英家回來人了。
曹文壽家裏孩子多,分家的時候硬是占了原來的老房子,把曹文福兩口子攆出來重新修的房子。
老房子在曹小滿家後麵,地勢要高一些,曹小滿和楊冬來順著石梯路上去,曹文壽家已經圍了一圈人,生產隊文隊長正在了解情況。
曹翠英正陪著毛君蘭抹眼淚,抬頭看到人群裏的曹小滿,立刻“嗚咽”一聲就衝過來攥住了她的手。
“小滿……小滿……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們……”她哭得傷心極了。
人的心都是偏的,她哭得這麽傷心,無論提出什麽要求,在場的人都不會覺得過分。
曹小滿心裏冷笑,麵上卻是帶著焦急恐慌的神情,黑珠子似的眼睛水汪汪的,就像馬上也要哭出來似的。
回攥住曹翠英的手,帶著哭音,驚慌地問道:“你怎麽哭的這麽傷心?難不成……我世遠哥傷勢過重沒救回來?”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在場的人能聽清。
曹翠英一聽就愣住了,結結巴巴地抽噎著:“沒……沒……”
她話沒說完,一旁的毛君蘭不幹了,她最是疼兒子,人又迷信,最忌諱這種話。
於是大聲嗬斥道:“你這丫頭片子怎麽這麽不安好心哩,就不能盼著你堂哥點好?一開口就胡說八道。”
曹小滿先是驚喜一笑,“這麽說,我世遠哥他是沒事了?”
“當然沒事了,他好得很,不許哭喪!”毛君蘭氣不打一處來。
“那我就放心了!”曹小滿鬆了口氣,趁機抽回被曹翠英拉著的手拍了拍胸口,“世遠哥沒大事就好,我爹媽不放心,還讓冬來給你們送錢來呢!”
楊冬來接到示意,從兜裏掏出來兩張十塊的紙票遞到毛君蘭麵前。
“伯娘,這是我們家的心意您收著。”
院子裏有人打著火把,二十塊錢看得清清楚楚,人群裏立刻響起幾聲吸氣聲。
“二十塊錢啊!曹木匠還是不錯的。”有人竊竊私語。
楊冬來又從另一個兜裏掏出來二十斤糧票一起遞過去。
“這糧票是我省下的,我的心意,您也收著。”
憑票過日子的年代,糧票比錢金貴,周圍的吸氣聲比剛才更重。
人人都在誇獎曹文福夫婦和楊冬來,除了曹小滿沒人注意到,毛君蘭和曹翠英的臉色卻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