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神醫診脈
王昆閉目診脈,足有一刻鍾沒有言語。屋中眾人的心不由一沉,但卻又不敢出聲催促和打擾。
田齊上一世也看過中醫,從來沒有醫生一句話不問,上來就把脈,而且把脈竟然長達十幾分鍾的情況。他不由開口問道:“王醫士,我這到底是何病症?”
王昆有些不悅的睜開眼瞪了瞪田齊,慢慢把手收回,輕聲歎道:“你沒有病,不必醫治,隻需靜養些時日即可痊愈。”
“啊?”屋內眾人齊聲驚呼。
呂繡十分不滿王昆故作高深的模樣,有些憤怒的質問道:“他沒病?他吐血昏迷,四日不醒。若不是蘇雙為他砸背按穴,逼出血痰,他到現在還醒不過來呢。”
王昆聽出呂繡對他的醫術並不信任。他傲然看著田齊問道:“你十天之前得過風寒?可曾服用過生薑湯水?然後又服用了三劑柴胡桂枝湯?”
田齊心中一驚,再不敢小瞧王昆。他認真的點了點頭:“王醫士醫術高明,所言絲毫不差。”
王昆指了指田齊的右腳,接著說道:“你三月之前受過外傷,受了熱毒,高燒不退。你能挺過熱毒,實在是命大。”古人不清楚細菌感染的道理,把外傷造成的腫脹高燒統稱為熱毒。
田齊再次點頭,心中對王昆的醫術讚歎不已。他的右腳傷口愈合,已經拆了繃帶,不必再拄拐行走。雖然他右腳的斷骨屬於粉碎性骨折,接續不牢,不敢用力,但外表看來已經與常人無異了。可王昆僅憑把脈,就把他曾經受過的傷,得過的病,服過的藥,說的絲毫不差。
王昆的這幾句話同樣讓屋內所有人全都驚訝不已。他們對王昆的醫術再無懷疑。
呂繡急忙行禮道歉:“我等心憂情急,口不擇言,還請王醫士寬容。”
王昆站起身安慰田齊:“你熱毒未清,又受風寒。雖然熱毒和風寒都已經治愈,但寒熱相駁,傷及元氣,體內才有血痰淤積。現在血痰吐出,餘症已消,隻要安心靜養一段時日,應該會不藥自愈。但千萬受不得激,不可大喜大悲。”
王昆說完,起身告退。田齊坐在榻上行禮相謝,並令蘇雙、曹性代他相送王昆。
蘇雙、曹性起身送王昆出去,呂繡也跟著他們出了房間。王昆來到門外,稍稍放慢腳步,等蘇雙等人上前,輕聲說道:“找個安靜的所在,我將他的病情詳細告之。”
蘇雙、曹性和呂繡,心中一驚,知道王昆當著田齊的麵,對病情有所隱瞞。蘇雙急忙帶著王昆來到他自己的房間。這裏離田齊住的房間較遠,門外又有護衛守門,方便王昆和他們秘密交待病情。
進到屋中,四人圍榻而坐。王昆直接對三人說道:“他這病並非什麽寒熱相駁,而是思慮過重,心力憔悴,鬱結於胸。湯藥可醫髒腑,可治表裏,卻醫不了他的情緒,治不了他的心結。”
呂繡知道王昆的論斷並沒有錯,也十分符合田齊目前的情況。她急忙追問道:“還請王醫士明言,阿齊這病可有性命之憂?他母親亡故,已經停屍七天有餘了,我等恐難再相瞞下去。不知他能否為母親盡孝,送靈歸葬?”
王昆與劉景一路同來,早知田齊母親已故。他想了想說道:“他本身無病,所以不需用藥。但思傷肝,憂傷脾,哀傷心肺。他之所以吐血昏迷,是因情緒鬱結,猛然受外事所激,傷及肺腑所致。加之風寒初愈,經絡中有痰,這才迷了心竅,失了神誌。現在他雖然被你們救醒過來,但元氣大傷,髒腑虛弱。此時他必須靜心安神,控製情緒,不可大喜大悲。你們瞞住他母親的喪事是對的。一但他情緒再次受激,必然傷及五髒六腑,藥石難醫,恐有性命之憂。”
呂繡心中驚慌,不由哀求王昆:“還請王醫士想想辦法。阿齊聽了您的論斷,知道自己無病,必然要回家探望母親。我們再也瞞不住他母親的死訊了。”
王昆看向三人,輕聲問道:“能告訴我他為什麽情緒鬱結如此嗎?能告訴我,他受何事所激,這才吐血昏迷嗎?”
呂繡看向曹性,堅定的說道:“事關阿齊生死。不論何事,你都不可再隱瞞下去了。”
曹性遲疑了片刻,斟酌說道:“天子征召,漢軍騎士出征塞外。田家父兄四人都在出征行列。阿齊認為漢軍這次出征準備倉促,中途換將,恐有敗退之憂。數月以來,他一直為父兄生死擔憂,這才鬱結於心。前幾日,有匈奴貴人前來探望,說及丁零人提前來匈奴王庭交易,並且滯留兩月不歸。隨後王庭軍突然集結北上,去向不明。阿齊擔心王庭軍對漢軍不利,這才吐血昏迷了過去。王醫士,這些都是我等杞人憂天,無端猜測之事,還請您不要當真,更不要傳揚出去。”
王昆點了點頭,思考了片刻,對呂繡說道:“我雖然隻見過病人一麵,但從我觀察來看,病人性格堅忍沉穩,膽氣豪壯,應該不是受不得悲喜打擊之人。他這次吐血昏迷,也是長期擔憂父兄生死,驟然聽得不利消息,印證了心中最壞的判斷所致。既然你們已經瞞不住消息,不如直言相告。我先給他開一劑安神藥湯,再用銀針為他作一次針灸,梳理髒腑經絡,應該無事。”
曹性三人相互對視一眼,默默點了點頭。王昆說的沒錯,與其讓田齊自己發現大家在騙他,還不如直接告訴他母親亡故的消息。
四人計議已定,回到了田齊的房間。
田齊正在與張氏商議,想要搬回家休養,順便看望母親。突然見到王昆去而複返,不由有些奇怪。
王昆向田齊抱拳說道:“你家人苦苦哀求,又出重金相謝。王某一藥不施,實在有愧。我突然想起,祖上有一劑安神的良方,或許能對你的病情恢複有利。這才去而複返。另外,我可為你施針一次,梳通脈絡,調理髒腑。”
呂繡將王昆配好的藥劑交給張氏,讓她煎了藥給田齊服用。然後她走到田齊榻前,扶他躺好,輕聲說道:“我好不容易請動王醫士為你施針,你可不要辜負我這一片苦心。”
田齊這兩個月來一直在內心思念著呂繡。他對呂繡的關懷體貼已經不再抗拒,反而有些欣喜,倍感親切和溫暖。
他乖乖的躺在榻上,任由王昆為他施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