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眾人之盟（二）
杜鵑鳥啼叫，今年比往年時間都要來得早。荒廢了許久的木工手藝讓司馬格多少有些惆悵，想一想人生可真的是奇妙。
木匠學徒子木望著師傅，就跟一個偉人一般。明明皇上就在這不遠的地方居住，但是對於這樣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來，皇帝哪怕是高高在上，九五之尊還是什麽權傾下，都不如看著師傅的背影來得實實在在，看得見摸得著，有需要還能學得到，這才是一個實實在在，明明白白的人。
子木：“師傅，杜鵑鳥又叫了，今年一定是個暖冬。”
司馬格：“哦？何以見得？就憑著幾聲杜鵑鳥的叫聲？”
子木：“一般來往年都是晚一些時間叫，今年怕是整整提前了半個月就來了，都春來得早，冬就會暖。”
司馬格：“這都是哪裏學的？我怎麽就沒聽過這個道理？”
子木：“古人過的，我覺得並不是沒有道理。”
司馬格望著這個年輕的徒弟，從就跟著自己學藝。雖然並不是傳中的什麽父母雙亡，但是依舊抱著仿佛隻有一個人奮鬥那種拚勁，正常的學徒多少也要學個五年左右才算懂一些門道，這子木倒好，兩年就學得很清楚了。但是一直身為學徒，司馬格多次鼓勵他出師，他竟然都自己沉澱不夠，搞得司馬格不知道應該教他什麽才好，後來司馬格看到子木的為人，才明白他所需要的究竟是什麽。
司馬格：“子木。”
子木：“師傅，不知有何指教？”
司馬格語重心長地道：“我所有徒弟裏頭，就數你最為聰穎。不論是多難的手藝都能用最短的時間掌握，做的像模像樣，這都是多少師兄弟做不到的事情。”
子木：“師傅過獎。”
司馬格：“但我是覺得，如今我們做的事情，好比還是木工的門路一樣。看起來千差萬別，我們現在也荒廢了木工的事情很久，從本質上看，還是一樣的。”
子木：“似懂非懂，請師傅明示。”
司馬格：“做人乃是要方方正正，問心無愧的，就像這木雕還有所有的柱子一樣，有模有樣，頂立地。以往我也認為安身立命，做一家的門柱就足以，門外之事與我們無關，但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子木：“一家門柱？下風風雨雨，不是我們一家門柱能撐得起的。”
司馬格：“誠然，我們一家門柱並不是有多大的本事，但是隻要有千千萬萬的門柱，就能做得到撐起整片空，讓蒼穹黯然失色。”
子木還是並不理解，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被繞了很大的一個彎子。剛開始好像隻是想，今年可能是個暖冬罷了，不知為什麽司馬格最近總是有意無意地向他表明心跡，仿佛要得到他的支持一般。但從本質上來，自己仍然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嘍囉，一個未出師的木匠學徒罷了，對司馬格要匡扶下的事情絲毫不感興趣。
司馬格：“就回到了你剛才的暖冬。我們現在所走的路，應該是先人未走過的路，不能錯，也不能對，這個道理你肯定能理解吧？”
子木點頭，似乎司馬格有意識地想要開悟自己。
司馬格：“古人讓我們忠君愛主，我們做到了。讓我們團結友善還是鄰裏和睦，我們也是做到了。但如今吧，世道變了，古人讓我們怎麽應對地痞流氓？指望著我們去跟他們講道理？這肯定做不到的。”
子木：“秀才遇到兵，自然是有理不清的。做事不會麵麵俱到，但總會有一些事情，並不是一定要我們做，或者要我們去冒險吧？”
司馬格搖頭：“那位高人就一直，要敢為下先啊！我可真的算是大開眼界了。古人沒有走過的路，沒有做過的事情，我們如今勇敢地邁出這一步，也許結果是不好的，但是我們會在曆史長河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算是另一種名留青史吧！”
子木：“可是這麽多的人，就為了讓我們名留青史？”
司馬格：“不會的，大家都是曆史的一部分，我們遵循古饒生活方式和理念，如今就是要打破他們的。所以我對他們所的什麽話，還是判斷，都要有個依據，不然單單憑借一個古人雲，是不是什麽人都可以當聖賢？”
子木恍然大悟，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反駁自己師傅，隻得作罷。
一堂課就算是結束了，兩人回到院落之內，下午出去溜達了一圈，總算回來了。可是一見到院內地麵被挖空，司馬格被嚇出一身冷汗。
羅甘看到白花花的銀子和金燦燦的金條，眼睛都直了。阿真壞笑著，讓雁山有些不寒而栗。
阿真：“司馬格私藏的東西都在這裏了，大家瓜分多少都會拿到一些好處吧。”
愛財如命的智，最近遇到生意不好做，忽然看到錢也很是著迷。
智：“阿羅兄，這簡直就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雁山：“擺在麵前的就是機會啊，大家分了吧，反正都是司馬格偷來的東西。”
唯獨柳不聞有一些道德束縛，看到眾人肆無忌憚地瓜分完全不屬於自己的貴重寶貝，自己卻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
羅甘：“我覺得吧，這東西我們還是不能要的。”
眾人都很是震驚，齊刷刷地看著羅甘，不知為什麽他又忽然畏縮了。
柳不聞：“畢竟不是我們的東西啊，私自拿也太不好了吧！”
阿真：“大家都別裝什麽清高了，都不是聖賢，以為大家的家境都跟你一樣啊？有父親這個官員罩著，不管如何都有一口飯吃，還有體麵的衣服穿，可是我們呢！要是不幹活不拿錢，都得餓死街頭！”
陷入短暫的沉默之後，羅甘接著話往下。
羅甘：“我剛從宋國公那裏過來的，這樣吧，司馬格的事情引起了朝廷的重視，在子腳下做這種事情肯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我倒是不擔心這個。”
雁山：“但是會長啊，要是我們受到連帶關係影響怎麽辦？沒多久的事情，要是被追查到一些蛛絲馬腳，都會成為對我們很不利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