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
顧星辰是有些藝術天分的，聽南星說附近有美術館，一時便忍不住歡呼雀躍起來。
南星見狀，也不再說什麽，默默地掏出手機，打開了導航。
“南星姐，你看這幅畫怎麽樣？”
顧星辰滿臉笑容地轉過頭去問南星，可當她朝那幅畫走過去的時候，顧星辰又蹦蹦跳跳地往前麵去了。
南星看著她如此歡脫的模樣，心裏有些高興，又有些羨慕，悲傷的過往奪走了她所有得天真。
而現在，就連那個曾經予她萬丈光芒，帶她出地獄的男人，她也快留不住了。
雖然說現在隻有買上一張機票，飛回到C城，她就可以重新回到顧北辰的懷抱。
但是，南星比誰都清楚，腐朽的心是沒有辦法愛人的。
如果她真的決定回到顧北辰身邊去，那一定是“胸”腔裏的那顆心髒，重新複蘇的那一刻。
“南星姐，你來看這個！”
顧星辰站在她前麵不遠處的一幅畫前，發出一聲驚歎，瘋狂地向她招手。
“什麽？”
南星慢悠悠地走過去，一臉疑問地順著顧星辰手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畫上是一個妙齡少女，坐在一叢低矮的灌木上，正在吃著漿果，紅色的果汁兒沾滿了她的嘴巴，和纖長得手指。
看上去充滿了青春的味道，連南星也受到了些觸動。
“咦，這個署名怎麽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南星無意間瞟到畫作下方的簽名，莫名覺得有些熟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南星姐，你在說什麽？”
顧星辰離得有些遠，，沒有聽清楚南星的話，忍不住問道。
“沒什麽，就是覺得這畫上的簽名有些眼熟，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南星仍然皺著眉頭，苦苦地思索著。
“啊？真的嗎？南星姐，你認識這幅畫的作者嗎？可不可以介紹我們認識啊，我想跟他請教一些問題。”
聽南星這麽一說，顧星辰立馬變得激動起來，不停地搖著她的胳膊。
“好像是剛才那個租房子給我們的老人，我之前來的時候，見過他的證件，上麵就是這個名字，但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的。
南星的語氣裏帶著些許不確定。
“是不是我們回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顧星辰仍然很激動，拉著南星就要往回走。
“你們回來啦，都逛完了嗎？有沒有找到喜歡的畫啊？”
她們回去的時候，老人正躺在院子裏的椅子上曬太陽，看她們回來，忙不迭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很有禮貌地衝她們倆打招呼。
“他麵上的時候，一定是個非常紳士的男人。”
顧星辰見狀，附在南星的耳朵邊，悄悄地說。
“他現在也是個很紳士的男人啊！”
南星回了顧星辰一句，抬起頭熱情地回應那老人。
“我們在美術館裏看到一幅畫，畫得很不錯，我們都非常喜歡，隻是覺得上麵的簽名有些眼熟請問是您的話嗎？”顧星辰小跑過來，蹲在老人的身邊，一臉期待地問他。
“是那幅《漿果叢上的少女》嗎？”
老人一聽，直接說出了那幅畫的名字。
“真的是您啊，我很喜歡那幅畫，而且平時也會畫一些油畫什麽的，我能跟您請教請教嗎？”
顧星辰一聽，越發激動起來。
“我不會畫畫。”
老人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但嚴肅中又帶著些平和，就像是陷入了某種莊重的懷念。
“什麽？”
老人的話讓顧星辰有些失望，忍不住不甘心地又問了一句。
“我說，我不會畫畫。”
老人回過神來，耐心地又回答了一遍。
“那，那幅畫不是您畫的嗎？”
顧星辰撅著嘴，失望得不成樣子。
“是我畫的，我這一輩子，隻畫了那一幅畫，所以我並不會畫畫。”
老人繼續說著，可卻讓顧星辰越來越摸不著頭腦。
“沒關係，很多國際知名的大師，一輩子也就畫了一幅畫而已，我們還是可以交流交流的。”
顧星辰愣了愣，還是不甘心就這樣錯過跟一個大師的深入交流。
“我真的不會畫畫，我畫這幅畫是因為，那個在森林裏吃漿果的少女實在是太美了，所以忍不住想要把她留下來。”
老人見顧星辰仍舊一臉期待的樣子，隻好繼續說下去。
“您是說，這幅畫並不是您憑空想象出來的，而是您真的見過有那麽一位少女，坐在漿果叢上吃果子。”
一直在旁邊淡淡地聽著兩人聊天的南星直覺這應該是個很美好的故事，於是低下身問道。
“對，真的有那麽一位少女，而且，比畫上的還要美上許多。”
老人說著，臉上流露出滿滿的自豪的微笑，就好像那美麗的少女是屬於他的一樣。
“那她是誰，她現在在哪兒？”
南星忽然很想見見畫裏的人，於是忍不住繼續問下去。
“她在這裏。”
老人的神情裏閃過一絲悲傷，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了錢夾子。慢慢地打開，把一張黑白的照片露出來，然後遞給南星。
照片上是一個女人，看起來要比畫上的少女大二十歲左右，但眉目間仍然有些相似。
特別是臉上的笑容，連嘴角翹起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樣的。
“她是誰？是您的什麽人啊？”
那張照片有些泛黃，看起來有些年月了，這更勾起了南星的興趣。
“是我的太太！”
老人回答這句話的時候，眼裏閃著一絲清澈透明的光，就像是一個十幾歲，情竇初開的少年。讓人很容易就忽略了他已經渾濁了的眼球。
“那她現在在哪裏？”
南星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這位擁有不老的眼睛的，以及被一個很溫暖很不錯的男人，愛了一輩子的永遠的少女。
“她在那幅畫上，她在這張相片上啊！”
老人的語氣仍然很激動，南星卻猛然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什麽，那個驚豔了顧星辰和她的，明眸善齒天真無邪的少女，應該早就不在了。
“對不起。”
南星沉著眼睛，低下頭為自己的魯莽向老人道歉。
“沒關係，雖然，我永遠都沒有辦法再在地球上見到她了，但她永遠活在我的心裏。”
老人說著，用手指了指心髒的位置。
不知怎麽地，看見這一幕，南星突然就紅了眼眶，之前一直嘰嘰喳喳問個不停的顧星辰也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這無疑是一份讓人羨慕而求之不得的愛情。
“小姑娘，我真的不是畫家，我這一輩子，也真的隻畫了這麽一幅畫。”
老人抬起頭來，十分認真地對顧星辰說。
“所以，我並不能教你什麽。”
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
“沒關係，您已經教會了我很多了。”
顧星辰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麽，目光堅定地看著老人。
“你們想不想聽聽我和Lily的故事啊？”
老人望著遠處漸漸落下的夕陽，麵色平和地說。
“當然，如果你們不想聽，也沒關係，我一個人珍藏著我們的一切，也是很好的，哪怕我很想找人分享分享，讓更多的人記住，我的美麗的姑娘。”
老人愣了愣，又想起紳士是不能強迫女士做任何她們不願意做的事情的，所以又委婉地詢問了一遍。
“當然！”
這次有些激動的是南星，她本來就對這種帶著厚重的記憶的故事感興趣，聽老人這麽一說，就更有些迫不及待了。
“謝謝你們，願意了解我美麗的Lily小姐。”
老人禮貌地跟她們道謝，然後把錢包放回口袋裏，開始講起了他和那個叫做Lily的姑娘，短暫而永恒的一生。
在他用有些渾濁的聲線講到Lily的死，但是卻一點兒悲傷的神色的時候，南星忽然想到了一句話。
“短暫的才是永恒的，永恒的都是短暫的。”
也忽然之間明白了提到亡妻時，老人一絲一毫的悲傷也沒有的緣由，不是故意隱藏，也不是淡漠，而是在他的心裏，他美麗的妻子，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南星和顧星辰兩個人都被老人的故事感動得一塌糊塗，特別是顧星辰，一雙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立馬就表示要留下來一直陪著老人。
“小姑娘，不要開玩笑了，很快我就可以和Lily重逢了，你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實在不必為我這個老頭子浪費時間。”
老人用手撫摸著照片，眼睛像是釘在相框上似的一動不動，用有些渾濁的嗓音回答顧星辰道。
“我沒有開玩笑，我真的願意留下來陪您。”
顧星辰看老人不相信自己的話，有些激動，一下子就從地上跳了起來，伸出手指做出發誓的動作。
“不是不相信你，是我本就用不著，我和Lily安安靜靜地生活了幾十年了，不希望被別人打擾。”
“當然，偶爾的熱鬧我還是很很樂意接受的，所以你們在這個地方的旅行結束的時候就離開吧，不必為我做任何的改變。”
老人有些固執也不領情。
這讓顧星辰覺得有些挫敗，她本就不擅長一個人獨自出行，丟三落四不說，還半點兒苦都不能吃，原本想要在這兒多待些日子，就當做是暫時躲避一下自己的內心，可沒想到人家竟然不同意。
“我不是想要為您做什麽改變，隻是想要多了解了解您和Lily的故事，您放心我平常很安靜的，絕對不會打擾您的生活。”
顧星辰有些激動，一下子從旁邊的柴火堆上跳了下來，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在地上。
南星和老人看她這樣子，都忍不住失笑，也就更不會相信她願意做安安靜靜待著的話。
“你們會跳舞嗎？會的話能不能跳給我看看？”
“Lily以前最喜歡跳舞了，當然跟她是我畫的唯一鑒賞者一樣，我也是她唯一的觀眾。”
老人說著，有些自豪地挺了挺腰板兒，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絲微笑。
“您太太她都跳些什麽舞啊？您說說看，如果我會的話，很樂意跳給您看哦！”
南星一聽，連忙接了過去，她不可能永遠待在這兒，等下次再來的時候，說不一定老人都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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