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軸小孩

  一柄長劍以刁鑽的角度朝著他的喉間刺了過來,另一邊一頭體型龐大鬃毛似火的雄獅,揮動著利爪亦朝他撲了過來。


  男子嘴角抽搐滿臉無奈,垂在袖擺下的手拽著玉墜旁掛著的那些小掛件,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扯下來。


  顧清歌早在這個男子的身影從煙塵中出現時,就整個人僵在了楚離凰的懷裏,漂亮的小臉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內心翻江倒海一般無法平靜的情緒,砸得她暈頭轉向。


  “主人,是阿九!那個人是阿九!”暮光在鐲子裏,激動得上躥下跳,如果不是他如今受製於顧清歌實力不足,他不能離開鐲子獨立出現,否則他恐怕要衝上去撲到那個金發男子的身上。


  “阿凰……那個是……是阿九嗎?”顧清歌在心裏,小心翼翼的以契約問著身邊的楚離凰,清亮的眼眸緊盯著楚離凰臉上猙獰的鬼麵。


  楚離凰的眸中也劃過一抹訝異之色,好像這個金發男子的出現,一樣讓他覺得非常的意外,聽得契約中傳來顧清歌的詢問,那樣小心那樣壓抑的詢問聲。


  “你沒看錯,就是你十五月刃裏那個騷包阿九。”楚離凰抬手,溫和的揉著她的發,在契約裏溫聲回答她。


  得到楚離凰的肯定,顧清歌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千年了,她多少次懷念曾經為帝的日子,多少次擔憂過她身隕又被天道抹去了名字,十五月刃都如何了。


  現在,阿九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她的月刃中的一個,出現在了她的眼前,盡管她非常明白,阿九已經,不認識她了。


  更加不會記得,顧清歌這個名字。


  這個曾經被他們十五個人,深深的融入了骨血,刻入了靈魂的名字。


  一種看著他活著,看著他安好,類似劫後餘生的慶幸感在心間蔓延開來。


  可在同時,又有一種再見不相知,再見不相識的悲涼感,緊緊的纏繞著,讓顧清歌覺得如鯁在喉,不知自己到底是該高興,還是該覺得可悲。


  看著金發男子一手拽著掛在腰間的小巧掛件,四下躲竄竭力避開輝夜梓璿和烈焰狂獅的攻擊,顧清歌滿目蒼涼的扯出一個苦澀的笑,湊到楚離凰的耳邊。


  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低道:“阿九還是跟從前一樣,他那幾個傀儡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半刻不離身的帶著,連跟人打架都舍不得拿下來用,生怕磕著碰著。”


  楚離凰緊了緊摟著她的手,以契約道:“那小子哪裏是舍不得拿下來用,他明明是因為帶的傀儡多了,選擇困難不知道該用哪個,你又不是沒見過他跟人打起來跟個瘋子似的樣子……”


  楚離凰剛說完,場中的輝夜梓璿就好像被什麽攻擊打中,飛身往後倒退,手裏的長劍在地上帶起一連串的火花,另一邊的烈焰狂獅更慘,直接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倒地不起。


  金發男子的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修長的身影,一身銀色的鎧甲將整個身體包裹得密不透風,連臉部的位置都被銀甲覆蓋,眼睛那塊徒見兩個幽深的黑色窟窿。


  金發男子站在銀甲人的身邊,雌雄莫辨的俊臉上隻剩下冷厲,仿佛瞬間變了一個人。


  上挑的桃花眼冷漠的看了看輝夜梓璿,薄唇抿出一個漠然的弧度,修長的手指好似撥弄琴弦般在空中跳動,身邊的銀甲人如離弦的箭一般衝向了輝夜梓璿。


  顧清歌拽著楚離凰衣襟的手一緊,脫口而出:“阿九,住手!”


  哢嚓的一聲脆響,輝夜梓璿手中那把神器焚心劍,應聲斷成了兩截掉落在地。


  銀甲人巨大的拳頭堪堪停在了她鼻尖前一指距,帶起的拳風將輝夜梓璿的長發吹亂。


  金發男子手肘彎曲,手掌握拳似緊緊拉拽著什麽,褐色的眸子裏瞳孔狠狠一縮,看向了顧清歌所在的方向。


  輝夜梓璿脫力一般的癱坐在地,她的烈焰狂獅腹部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虛弱的躺在地上,血流不止。


  “多謝手下留情,你贏了,不知能否讓我為契約獸上藥?”輝夜梓璿仰起頭,有些哀求卻並不懦弱的語氣。


  金發男子並未理會她,彎曲的手肘再次用力往後一扯,銀甲人回到了他的身邊,腳下一個六芒星的玄陣亮起,高大的銀甲人消失不見,他手裏拽著一個小巧精致的掛件,掛到了自己腰間的玉墜旁。


  顧清歌話一出口,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怎麽就憋不住叫出來了。


  猶記得曾經,十五月刃中,阿九是最常被她壓榨的,因為阿九的脾氣是最好的,當然,那僅僅隻是對她一人而已,之所以常壓榨阿九,也跟他是傀儡師有關。


  畢竟阿九的傀儡不少,很多事情他一個人就可以當做好幾個來用,有此得力助手,不用白不用。


  那個銀甲傀儡,顧清歌知道的,那是阿九常用的,記得那身銀色甲胄,還是阿九以‘賣身’為交換,花了不少時間尋了材料讓顧清歌為他煉製的。


  看著顧清歌抓著披風,兜頭將整顆腦袋都裹起來不敢麵對自己管不住嘴的後果,楚離凰很是無奈的搖頭低歎。


  隻有他了,這世上隻有他還記得,顧清歌前世是誰,哪怕是曾經除了他之外,與顧清歌最為親密的十五月刃,也不記得她的名字了。


  可在此時此刻,在這種各位麵降臨者聚集的地方,顧清歌竟然當眾喊出了十五月刃裏其中一個的名字,還是以這種略帶命令的口吻。


  亦是她,曾經對月刃最常用的口吻。


  白鏡夜眸光微漾,瞧了一眼顧清歌,不探究不追問,隻平靜的看了一眼,就繼續品著自己的茶。


  沉鳶在顧清歌喊出來的時候,微微詫異,之後也是一言不發的繼續喝茶,純當自己什麽都沒有聽到。


  金發男子站在場中,攏了攏自己絲毫不見淩亂的領口,褐色的眸子看著楚離凰懷裏,黑色披風遮蓋下露出的一片紅色裙擺。


  “這世上,隻有一個人會那麽叫我。”金發男子目光如炬,看著那裹在披風裏小小的身影,有些急切的往顧清歌那走去。


  “傀儡師九卿,你耽誤本座看比試了。”楚離凰直直的盯著那個金發男子,低聲阻止了他邁開的腳步。


  九卿的步伐停了,目光轉到了楚離凰身上,勾人的桃花眼眯了眯,眉宇間一片疑惑之色。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九卿盯著楚離凰,越看越覺得他的身影非常的眼熟,而且他的眼神也給了他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好像這個人,他應該認識,或者他確實認識,甚至就像是他們十五月刃相互間一樣,可是他腦中的記憶明明白白告訴他,這個黑衣男人,他不認識。


  楚離凰冷聲道:“世人都知自月帝隕落,九卿傀儡師一向深居縹緲絕穀不出,本座連滄月神域都沒踏足過,更遑論縹緲絕穀,你怕是認錯人了。”


  九卿抬了抬下巴,雌雄莫辨的俊臉一片遲疑:“不對,我肯定見過你,一定見過,是在哪兒……”


  九卿自言自語的嘀咕著,讓楚離凰忍不住的扶額,這個阿九就是個死軸的,他要惦記上什麽事,如果弄不清楚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楚離凰瞄了一眼縮著不肯露麵的顧清歌,這小女人憋不住喊出來就算了,若是別人他都好打發,可偏偏就是九卿軸小孩。


  不能暴露顧清歌,如果九卿這家夥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話,大不了他把自己頂上去就是了。


  “到底是在哪兒見過,我怎麽想不起來了……”九卿還在自言自語,楚離凰卻已有要受不了的跡象。


  骨節分明的手指緊握著,楚離凰將自己的手指捏得哢哢作響,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來。


  就在他已經憋不住想要動手一巴掌將九卿扇去其他地方的時候,在九卿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道古樸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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