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向死而生
“冥帝,要是小姐有個萬一,我家帝尊絕對不會放過你。”零度冷冷的威脅,眼中的瘋狂之色逐漸褪去,慢慢停止了掙紮。
就在他停下反抗陸子宵禁錮他的力量瞬間,顧清歌的身影好似斷線的風箏,倒飛著砸到了賽場正中間。
顧清歌躺在地上,身下的碎石硌得她後背一陣火辣辣的疼,身上紅色的衣裙,浸透著一塊塊斑駁暗沉的血跡,白皙的俏臉透著一種極致虛弱的蒼白。
“咳咳。”喉間的腥甜再也壓不住,顧清歌咳出了一口血,殷紅的血跡順著唇角蜿蜒而下,細碎的發絲淩亂的在地上鋪陳開。
這一刻的顧清歌,已經失去了她剛剛那種靈動清冷,也沒有那股張揚狂妄,好像一個破布娃娃一般,卻又露出了一種柔弱而淩亂的美。
肋骨斷了兩根,左手骨折,氣海震蕩……
無力的躺在地上,顧清歌目光沒有半分迷茫,依然是那般的清明,帶著冷厲與嘲諷,直直的看了一眼緊握軟鞭的星鸞聖女,水係的玄力在體內遊走,檢查著自己的傷勢。
右手微微曲起,手肘撐地,顧清歌搖晃著身體,略微吃力的站了起來。
歪著頭啐了掉口中的血,顧清歌右手握著自己的左手,用力一掰。
哢嚓一聲脆響。
接著,便是嘶啦的一聲布料破裂的聲音。
從自己的裙擺上撕下一條,顧清歌眉頭都不皺一下的自己接好了左手,再紮緊固定,仰起頭看向星鸞聖女,帶著嘲諷的口氣挑釁:“星鸞聖女就這點能耐?”
咳咳。
再一次咳出一口血,顧清歌露出一個冷笑:“魂王境,看來也不怎麽樣,連我一個上品天境的螻蟻你都殺不掉,那是不是代表星鸞聖女你,連螻蟻都不如?”
評判高台上,冥帝陸子宵看得顧清歌那一身的傷,緊張得手縮在台下,將自己的藍衫都拽出了許多褶皺而不自知。
他現在可沒空管理自己封帝的形象,滿腦子都在轉著零度威脅他的話,就因為他出手攔了萬妖閣和零度,顧清歌才會被星鸞聖女打成這樣,盡管不致命,但她此刻的樣子,可不是一個慘字就能形容的。
別說是楚離凰了,恐怕就連白鏡夜,都不會放過他,隻怕他往後的日子,要成為頭一個東躲西藏的封帝了。
星鸞聖女看著一身斑駁血跡,狼狽卻依舊挺直背脊,站在賽場中間的顧清歌,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絲慌亂。
她動手的時候用了幾分的力,她自己最清楚,別說顧清歌隻是一個上品天境,就算是高品的人境,都得被打得重傷昏迷,她一個上品天境,沒死就是個極大的意外,竟然還能站起來。
“螻蟻就是螻蟻,本聖女好心饒你一命,你卻自己想找死!”星鸞聖女反唇相譏,掩飾著自己內心的那份不安。
“嗬,星鸞聖女,自己沒那個本事殺我,非死要麵子的說是饒我的命,你的臉可真大呐。”顧清歌的身影微微搖晃,嬌小的身軀又挺直了幾分。
“拿著一條聖魂器的鞭子,用了魂王境的力量,你連我一個上品天境都打不死,聖女大人,莫不是你的魂王境是假的,還是說你手裏的聖魂器,是個殘次的廢品?”
前世的她,是多麽精於煉器,星鸞的軟鞭一拿出來,顧清歌隻一眼就能看出這條軟鞭的品級,甚至在她挨了一鞭之後,她還連這聖魂器的材質,都了解了六分。
評判台上兩位神器師大佬,本身對星鸞聖女與顧清歌的事不大感興趣,他們是受邀來做評判,不會參與這些莫名其妙的爭鬥。
顧清歌一言道出,星鸞手裏的軟鞭是聖魂器的品級,瞬間讓評判高台上那個叫賀蘭素的神器師眸光一亮。
賀蘭謙雖不如賀蘭素那般反應大,卻也是眼中染上了一絲興味,看著顧清歌倔強的小身板。
一個上品天境的小丫頭,竟能一眼看破聖魂器的品級,如果不是有高人指點過,就是她本身就有非常不俗的煉器天賦。
“謙謙,這麽有意思的苗子,如果隕落了豈不可惜?”賀蘭素撚起桌案上一片落葉,微挑著唇角看著身旁的賀蘭謙道。
“阿素是覺得這丫頭有煉器天賦?”賀蘭謙板著臉,眼中的興致不減。
陸子宵斜了斜眼,看著兩個神器師自出現後,主動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時的神情。
顧清歌輕撫過手腕上古樸的鐲子,拿出了一個小瓷瓶,打開將裏麵的丹藥倒出,看都不看一眼就塞到嘴裏。
僅她打開瓶封的那一刻,一股極淡的丹香飄散,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反應,可是卻讓高台上另一邊坐著的一位丹神,小心的聳動鼻尖,吸了吸。
丹神沉鳶,鼻翼聳動的瞬間,平靜無波的眸中驟然劃過一抹詫異之色。
好像金屬般獨特膩人的嗓音,帶著疑惑的嘀咕:“這麽重的傷,不吃療傷丹藥,卻吃毒丹?”
沉鳶的聲音很小,隻是高台上的幾位,誰不是耳力驚人,他的話一字不落的都被聽了過去。
陸子宵抓著椅子扶手的手一滑,差點失態的從自己的座椅上掉下去。
這顧清歌瘋了不成,不療傷反服毒!?
顧清歌服毒的時候,暮光在鐲子裏可是猛翻了幾個白眼,它早就提醒過顧清歌,要比試就乖乖的煉點療傷的丹藥,誰知道她療傷藥一顆沒煉,毒藥倒是捯飭了一大堆。
她的傷說輕不輕,身上骨頭斷了,說重其實也沒那麽重,五極天靈體的玄力儲備,足夠將她的身體受到的一些小傷,瞬間治療好,雖然不如光係的治療效果好。
“沒想到你一個螻蟻,還算有點眼力,能死在聖魂器下,你該覺得無上榮光了!”星鸞聖女目光一寒,八成魂王境的玄力灌注到軟鞭中,呼嘯著朝顧清歌再次破空而來。
越來越近的鞭子,顧清歌甚至覺得,撲麵的風刃已經在她的臉上劃出了許多血痕,黏膩溫熱的血液,順著細小的破口流下,染得她絕色張揚的麵容,帶著一種別樣另類的淒美感。
顧清歌絕色的小臉,染滿了血跡,緊盯著幾乎近在眼前的軟鞭,嘴角勾出一個淺顯彎曲的弧度,紅唇蠕動。
“星鸞聖女,想殺我的人比比皆是,你算老幾?”
啪。
軟鞭狠狠的打在了地上,塵土飛揚碎石翻飛。
多少人眼巴巴的看著,以為顧清歌會血濺當場橫屍鞭下。
高台上,陸子宵克製不住猛然站起來,因為動作太大,身後座椅翻倒他都不自知。
完了完了,玩過頭了!
這丫頭要真有個好歹,他這個冥帝隻怕要陪葬了!
慌亂中,陸子宵焦急的心情突然一滯,似發現了什麽不對勁,他明明記得,白鏡夜應該是在虛無之地的,憑夜帝的能耐,這裏包括他在內有誰能動顧清歌!?
零度目呲欲裂的緊盯著那四散煙塵的地方,雙眼一片通紅,喉間隱隱發出一陣極力掙紮的低吼。
煙塵散去,顧清歌所站的地方,空空如也。
沒有鮮血四濺。
沒有橫屍當場。
沒有。
什麽都沒有。
她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那張揚的紅色身影,在眾目睽睽之下,真的消失了。
“我曾相信,人敬我一尺我還一丈,人欺我一分我百倍奉還!”顧清歌清冷的聲音,徒然在星鸞的身後響起。
那抹紅色也瞬間在星鸞的身後出現。
“那是……!”陸子宵驚訝的看著顧清歌,她的腳下,青綠色的風係玄力環繞著。
以風係玄力加持,把速度提到極致,所以躲過了星鸞聖女那要致她於死地的一擊嗎?
可是,樓尋不是說,顧清歌是雷火雙係,這風……
陸子宵眸光閃了閃,看樣子,除了跟他手裏那幅畫卷之外,這個少女的身上,還隱藏著不少的秘密。
三係嗎?
他記得,千年前那個隕落的絕世天才,那個名揚千位麵的封帝,她,也是三係……
顧清歌出現在星鸞身後,她在躲開的時候想過,要不要冒險再一次動用月華如練,但是想到還要參加爭奪戰,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你這隻螻蟻,就隻會躲嗎!”星鸞一擊沒有殺掉顧清歌,反而被她毫無聲息的棲近了身後,立刻朝著她再度揮鞭。
顧清歌垂下眸子,再一次躲開,道:“星鸞聖女你果真想得挺美,你要殺我難道還不許我躲,我就隻能站著給你殺,這難道就是你們皇廷的道理?”
星鸞氣急敗壞,麵紗下的唇瓣緊抿著,心底的不安愈發擴大。
顧清歌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回到了萬妖閣眾人的麵前,不經意間看見零度已經泛出猩紅的眼眸,抬起血汙的小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零度,安靜下來,我沒事。”
簡單的一句話,簡單的九個字,零度眸中的猩紅瞬間褪去,恢複了往日的冷漠清明,嗡動著嘴唇,說不出一個字。
顧清歌看著他還有萬妖閣眾人的樣子,了然的朝高台的位置投去了目光,直直的看向了冥帝。
陸子宵尷尬的扯扯嘴角,可依舊不肯解開眾人身上的禁錮。
“冥帝,這件事我記下了,稍後給你回份大禮。”顧清歌淡淡道。
紅靴抬起,漫不經心的走回了賽場中間。
“既然是爭奪戰,一直耽誤別人比試的時間也不厚道,星鸞聖女不如我們同時拿出自己最大的底牌好了,你輸了那皇廷退出爭奪戰,我輸了,命給你!”顧清歌將雙手背在背後,提議道。
星鸞聖女凝眸,十成魂王境的力量灌注到手裏的軟鞭,再次揮向顧清歌,不無狠毒道:“那你就把命給本聖女留下吧!”
顧清歌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摸出一個瓷瓶,又給自己喂了一粒丹藥。
丹神沉鳶在她拿出丹藥的時候,再次蹙眉低語:“又是毒丹?”
圍觀諸人,分成了兩派,一邊以為顧清歌吃丹藥,是準備放大招與星鸞聖女殊死一搏。
另一派則以為,顧清歌是在垂死掙紮,要在星鸞聖女的攻擊下香消玉殞了。
隻有高台上的陸子宵,腦門滑下一滴冷汗,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從他心底冒了出來。
隻見顧清歌看著抽來的軟鞭,居然笑嘻嘻的閉上了眼,紅唇啟闔。
“白鏡夜,你學生要被人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