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鬼蠶母】第十六章 遮天偷渡（下）
祖靈塔中。
數十個宗親子弟出現在頂層，表情各異，或是不安、或是激動、或是惶恐……但都緊張到不敢說一句話，一臉敬畏的看著前面的豺狼。
除了敖雪之外，其餘的宗親都是秘密送進祖靈塔里，不讓他們有和外界聯繫的可能，就是他們要被送到天妖界的事情，也是不久前才被告知。
天狼族似乎在忌諱什麼。
豺狼冰冷的目光從每一個宗親臉上巡視過，直到看到了敖雪臉色才和緩了許多。
「子夜就快到了，到時茲羅天君會施展通天術法，將你們一個個送進天妖界里，一路上無論見到什麼，都不準出聲，只管緊跟在老祖身後，要是誰不聽話的，老祖一腳把他踢進時空風暴里，可沒有人會管他的死活，嘎嘎……」
豺狼的怪笑聲在祖靈塔里回蕩著，直聽得這幫宗親子弟心裡發寒。
「到了。」
與祖靈塔塔頂溝通的域外星空，所有的星辰忽然間一個方向旋轉，速度不斷的加快，形成了一道耀眼的通道，深邃不見盡頭，似乎直通蒼穹的另一邊。
豺狼長袖一拂，眾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往通道里飛去。
幾乎在同時間，虛凰沖著祭壇上的犧牲打出數道法訣。
陳朗神色一動，張嘴噴出五方羅天塔，將軒轅、宛兒、小金眾人攝入其中，又將五方羅天塔收回丹田裡。
突然間，本該早就死去的貪狼十分詭異的睜開了雙眼，臉上僵硬的肌肉牽動起來，口中念念有詞。
祭壇上開始冒出了一陣黑煙，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顆剛好可以讓人通過的光球。
而在外面，湖泊上莫名的浮現出無數道黑色的雷電，湖水大量的蒸發。
從綠柳山莊向上看去，竟出現了雙月懸空的奇景。只是出了山莊之後，這種異象便消失，彷彿根本不存在一般。
「走。」
說著，虛凰化為一道流光，進入黑洞之中，陳朗也不怠慢，身形一閃就消失了。
兩人離開之後，黑洞開始向中間坍塌，附近的一切被猛烈的空間風暴給絞成齏粉，轟隆一聲過後。整個地下室都被碎石給掩蓋起來。
除了湖水向下沉了一半之外，其他的異象全部都消失了。
就連湖底下曾經存在一個地下室，恐怕過了數百年之後也不一定會被人發現。
……
當陳朗醒來的瞬間，便聞到了風中極淡的海腥味，他費力的抬起眼睛，往周圍看去。
只見這裡似乎是一個天然形成的石窟，石壁上長滿了厚重濕潤的青苔，而地上被人鋪上一層乾燥的黑土，上面布滿了凌亂的腳印。
他的身子下還被添上了些乾草。倒不至於直接躺在青苔地上。
幾道拉長的影子一直延伸到他腳下，在橘紅色的火光中閃爍不定。
陳朗一時間沒有想起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記得自己和虛凰進入空間節點后，兩人一起在時空風暴中漂流了一段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他看見了一顆極其耀眼的光球。那時候他還沒反應是怎麼回事，整個人就被兩股方向相反的力量一拉一扯，被甩出了光球外面，然後。虛凰……
忽的，一道冷電從他腦海里劃過，怎麼他沒有看見虛凰啊？
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冷汗刷的一下流出，讓他一下子恢復了七成的清醒。
陳朗想要站起來看是怎麼回事，可是腦袋隨即傳來一陣刺痛，全身的肌肉似乎快要被扯斷了，疼得他齜了齜牙，差點叫出聲來。
陳朗心中罵道：「媽的，偷渡到上界這種逆天的事情果然會帶來不小的後遺症，雖然那女人實力比我強很多，但想來她的狀況也不會比我好多少，偏偏現在還分散開了，要是出了什麼事……可惡！可惡！」
陳朗心裡後悔莫及，若是當初一齊將她攝入五方羅天塔里，或是一路上緊緊地把她抓住，也不會落成現在這樣的狀況了。
只是現在卻沒有後悔葯讓他吃了。
這時，不遠處傳來細碎的說話聲，而且使用的語言還和下界人族所用的語言十分相近。
陳朗本來就急於了解這裡的情況，好去尋找虛凰的下落，沒想到在這裡可以聽到人族的語言，頓時是心中一喜，心思也是活絡了起來。
他不敢釋放出神識，這裡是天妖界，有很多實力強大的妖修、妖仙 ，要是被他們發現了，只會多一些沒必要的尷尬。
而且他也不知道這幫傢伙對自己的態度是怎麼樣的，若是他們因此而心生警惕，那自己要在這裡辦事就困難了許多。
所以，陳朗一邊催動起丹田裡的星空古圖，快速的恢復自己幾近枯竭的力量，這樣即使是遇到什麼威脅那也有自保之力。
另一邊他仗著耳力強大，將他們說話的內容一句不落的聽在耳中。
「要不我們等騰蛇老大他們來了再動手，我們拚死才從那班食人蜥手裡逃出來，要再回去哪裡，我……我怕。」
「混賬，上一次要不是晏青大哥掩護你，你早就被食人蜥給刺穿心臟了，還能在這裡唧唧歪歪？你怕？哼！膽小鬼，你不去，老子一個人去。」
「你說什麼？我才不是膽小鬼……我……我……」
這時，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響起：「巴閩，冷靜點，大家都在食人蜥下受了幾年的折磨，小七會害怕也是正常的，不要說氣話傷了兄弟的感情。」
「可是，可是，白爺，晏青老大是因為不想連累我們，獨自一人回去救我們的兄弟姐妹，才會被抓的啊，要是晏青老大被那幫混蛋燒成一鍋肉湯，媽的，老子也不活了。」
說著，這個語氣雄壯豪爽。名叫巴閩的人，竟然嗚嗚的哭了起來，可是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覺得好笑，幾人默然流淚。
小七低聲說道：「要是首領在這就好了，看誰還敢欺負我們，我想念首領了。」
白爺落寞的說道：「別說了，是我們懦弱地背離了首領，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他。要想活著，要想自由，要想保護自己的親人朋友。就要靠自己的雙手去戰鬥。」
忽的，白爺大喝道：「明天晏青就要被殺死，已經等不及騰蛇老大他們出現了，我們這裡每個人都受過晏青的恩情，誰不想要丟了首領的臉，就和我一起去和食人蜥痛快的一戰，救出晏青，要是不想的，可以現在就離開這個山洞。但是以後不可以再說你們是曾經是首領的手下。」
山洞裡的氣氛突然間壓抑起來，除了白爺的聲音還在回蕩之外，還傳來了一陣粗重的喘氣聲。
「戰！」
「我們絕不退縮！」
「戰！」，「戰！」。「戰！」，「戰！」……
陳朗不由得苦笑，他媽的，搞得自己也熱血沸騰了！怎麼自己一來就攤上大事啊？自己的小命可能就是他們救的。不管也不行了。
「你們看，那人好像醒過來了。」
山洞裡突然間安靜了下來，數十道目光打在陳朗身上。
陳朗翻起身來。這一小會的休息已經讓他恢復了三四成的力量，保命是沒問題了。
如果再用星河古圖燃燒混沌元氣，就算是面對妖將也不會吃虧。
現在他已經不用再掩藏自己的目光了，很自然的向白爺他們看去。
這一看，陳朗不禁有些愕然，原本他以為上界都是將級級別以上的高手，卻沒想到還有金丹期、元嬰期的妖修。
這幫妖修大多都是元嬰期的修為，有兩三個處於返虛期，只有一個白髮老者是大乘期。
他們同樣也在觀察著陳朗，除了感覺他身上的靈力波動有些紊亂之外，卻沒有辦法看出他的深淺。
白髮老者沉聲說道：「閣下應該醒來多時了，卻一直在偷聽我們的談話，不知是何用意？」
陳朗認得這個聲音，就是剛才那位白爺。
他知道自己的舉動本來就有不對的地方，臉上不禁一紅，輕咳一聲說道：「我剛從下界來的，醒來什麼情況都不知道，總得小心一點。」
陳朗的話說一半藏一半，雖沒有騙人，但在白爺他們耳中聽來就是另外的意思了。
「下界？！他是飛升的妖修？」
「難道是天妖遺種？」
「我還以為他和我們是一類人。」
「噓！噤聲！不能說這個，這種可惡的傢伙只會把我們當成是雜種的牲畜，怎麼會和我們是一類人？」
周圍那班妖修突然發出一陣騷動，白爺的臉色也變得嚴肅異常。
陳朗感到有些奇怪，在天妖界見到飛升的修士不是很正常嗎？
白爺凝重的說道：「前輩的樣子看起來並不是妖族，我還以為……哎，罷了，我們還要去救一位朋友，前輩若是休息好了，就請離開這裡。」
陳朗是一頭霧水，聽白爺的語氣還是在向他下逐客令啦，可自己好像也沒有得罪他們啊，犯得著這樣嗎？
「喂！慢著慢著！我只不過說了一句話怎麼就要趕我走啦？」陳朗也有些來氣，語氣也不再像之前一般客氣。
一個額頭上長著金角，渾身布滿岩石般肌肉的大漢，踏了一步出來，怒道：「怎麼，我們好心救你，你這丫的還想蹬鼻子上臉啦，告訴你，你們那一套在這裡不管用，總有一天……」
「夠了，給我閉嘴巴閩，你說的太多了。」
被白爺一聲猛喝，巴閩不得不把那剩下的半句話噎下去，但還是惡狠狠的朝陳朗瞪了一眼。
陳朗看著周圍數十個妖修漠然的眼神，心裡竟像是被針刺了一下，他終於明白，自己和他們之間應該是存在什麼誤會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只是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誤會，竟然會讓人發出這樣心裡發冷的表情。
陳朗沉聲說道：「現在我還有兩個問題，問完我就走。」
白爺一愣，但還是點了頭：「前輩請講。」
「第一，這些天你們有沒有見到一個長得像人族的女子經過？大概就是我出現在這裡的時候。」
白爺臉上出現一絲困惑，招來幾個妖修，低聲詢問了一下，接著肯定的說道：「我們從沒有在這裡看到這樣的人。」
陳朗嘆了一口氣，看來要想在附近找到虛凰是沒什麼希望了，如果她是被傳送到天妖界的其他地方，那可怎麼辦？
這樣想著，陳朗竟是獃獃的站在原地，想著其他的事，忘了還有其他妖修在場。
周圍的妖修見陳朗好一會都沒說話，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有些愕然。
巴閩不耐煩的喝道：「喂，你的第二個問題是什麼？別磨磨蹭蹭的。」
陳朗深吸了口氣說道：「第二，我是不是你們救的？」
這回還沒等白爺回答，巴閩就搶著說：「那當然，要不是我們哥幾個兄弟在海邊巡視發現了你，你早被海浪打到海里去了，嘎嘎，要是被那幫沒開化的海族蠢貨發現，他們可不管你是什麼東西，就只會把你當魚餌一口吞下，隔天你就要混著魚*屎從他們的肛門裡排出來了，哈哈……哈哈……」
周圍的妖修頭皮都發麻了，害怕陳朗下一刻就發作，他們這種修為可抵擋不了從下界飛升來的妖修。
沒想到，陳朗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做出一個讓他們都愣住的舉動。
陳朗向這些妖修抱了抱拳，真誠的說道：「多謝各位老兄搭救，否則我現在恐怕還漂在海里，說不定還真的像這位巴閩老兄說的一樣，從……從那裡排出來也說不定。」
眾妖修均是一陣鬨笑，被陳朗的話給逗樂了，感覺這個妖修似乎和以前遇到的不一樣，沒有那麼難以相處，也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巴閩和白爺臉上閃過一絲異色，看向陳朗的目光也悄然發生改變。
接著，陳朗說道：「現在我的問題問完了，不過我還想要提出一個請求。」
「哦？你說說，什麼請求。」白爺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感到好奇，也沒有再像之前一樣稱呼陳朗為前輩了。
陳朗認真的說道：「我想請你們讓我一起去救晏青兄弟。」
「什麼！你說真的，你可不要戲耍老巴，要是你拿我大哥的命開玩笑，老巴就要和你拚命！」
白爺也是一陣心動，要是有了陳朗這個飛升的妖修做幫手，這事沒準還真成了，不僅晏青可以救出來，這幫兄弟也不用妄自送命。
「那是自然，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們救了我，我自然要幫你們回去，現在你們把具體的情況和我說一下，我好做準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