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0章 劍道寓言
“曲兄。”江楓微微頷首，算是與曲無極打了聲招呼。
曲無極便也是點頭，可眼底深處的那一抹驚悸，遲遲不曾消散，他盯著江楓，仔細打量，仿佛是第一天認識江楓一樣。
“之前，此子在古遺跡內接受傳承，最後一個蘇醒……而今，又是第一人了來到這裏，是巧合嗎？”曲無極在心中默默說道。
身為曲家的人，曲無極比之常人，更為了解鍛劍塔的秘密，雖然，鍛劍塔的神妙之處，哪怕是曲家，到目前為止，都未曾盡數勘破。
如果說，在那古遺跡之內，江楓最後一個蘇醒，尚且有著巧合的痕跡的話，那麽，第一個來到這裏，曲無極心知，無論如何都無法以巧合來解釋。
“道心……意誌？”曲無極在心中默然輕語。
當年，他自斬右腿，迄今為止，無人知道緣由，然而正是為了成就道心的完美，意誌的無暇。
曲無極道心似琉璃，意誌如磐石，他本以為不會有任何意外，必然自身第一個出現在廣場，然則，卻是落後於江楓，這隻能表示，江楓擁有真正意義上的完美道心，以及真正意義上的無敵意誌。
當明悟此點之後，那般望向江楓的眼神，些微閃爍，曲無極情知，隻怕包括自身在內，所有人，對江楓都是極大的低估了。
江楓能夠在數大家族的壓製之下，夾縫求生，絕然不是僥幸那麽簡單。
“來自外界的絕世妖孽！”曲無極暗自說道，“若有機會，必然要去往天元大陸，那裏是更為廣闊的天地！”
劍道與天元大陸相通，即便劍道沒有隔絕於天元大陸之外，但本質上，劍道更像是一個獨立的小世界。
天元大陸之上，野心勃勃的劍修一心要闖入劍道，而劍道之內，野心勃勃的劍修，則是一門心思，意圖走出……
江楓自是不清楚曲無極心中所想，曲無極在打量著他，而他則是在打量著這一方廣場。
廣場頗大，將近十個足球場大小，在廣場的十九個方位，赫然可見，有著十九根白玉石柱。
那一根根的白玉石柱之上，銘刻紋理圖騰，隻不過，每一根玉柱之上的圖騰不一樣，有的是那花草，也有的是那瑞獸。
“十九根玉柱……十九個進入此地的劍修！”江楓輕語道。
十九這個數字，顯見並不是隨隨便便就定下的，與廣場之上的十九根玉柱相對應，江楓逐一掃視而過，最終，目光落於其中的一根玉柱之上。
那一根玉柱上的紋理極為簡單，是一棵不知名的小草，江楓盯著看，心神漸漸沉浸入內，冥冥之中，有著一種感召和牽引。
“如果說，十九個劍修對應十九根玉柱的話，那麽，這玉柱的存在，究竟有著怎樣的用意？”江楓思索道，緩步，朝著這一根玉柱走了過去。
玉柱之上的小草圖騰，無比的簡約，三片草葉筆直朝天，宛如三柄銳劍一樣，淩貫雲霄。
而在那草葉筆直所指的方向，銘刻著星辰日月，隻不過無論是那日月，還是那星辰，都黯淡無光，一片晦暗。
“嗯？”
將這樣的情況看在眼中，江楓雙眉時而緊皺，時而舒展，若有所思，感觸良多。
“這是一則劍道寓言。”良久，江楓低語道。
這是一則簡單的故事，一顆不知名的野草，生命精氣滂湃，也終究能斬星辰日月。
寓言故事很簡單，但其中所蘊含的寓意，則是極之驚人，一株草斬星辰日月，那該是何等大手筆？
江楓驚歎、感慨，忽而意識到，自身的存在，豈不是正如一株野草？
“這一根玉柱，對我產生了感召，莫非，這一則寓言，正是我的心境寫照？”江楓想著，愈發全身心投入……
……
“如此之快，就挑選好玉柱了嗎？”盯著那一道身影，曲無極說道。
江楓所猜想的沒錯，十九根玉柱，的確是與進入此地的十九人互相對應，江楓第一個來到廣場，擁有著十九取一的最大概率。
而他的概率，最多是十八取一！
曲無極感到意外，因為，江楓如此之快，就是選定了其中的一根玉柱，而他到目前為止，卻是並未想好，該如何去選擇。
“玉柱還剩下十八根，我該選擇哪一根？”曲無極自語道。
一旦做出選擇，將無法更改，因此，這樣的選擇必須慎重，這也正是曲無極會感到意外的原因。
江楓做出選擇太快了，似乎未曾經過考慮一樣，無比草率。
這樣的情況，讓曲無極感到費解，無法明白，江楓究竟是如何去做的選擇。
直到數十息的時間過去，曲無極方才是做出選擇，他往前行去，立身於一根玉柱之前。
……
“野草，擁有著無比驚人的生命力！”江楓自語道。
看似脆弱，實則堅韌。
疾風知草勁！
江楓想起這一句詩詞來，堪稱是最為形象的，對於野草那般韌性的描述。
落地即可生根，無論怎樣去碾壓和摧殘，隻需要一點陽光雨露，便是能夠快速生長……
江楓忽然明悟，為何這一根玉柱，會對自身產生感召，不僅僅是心境寫照那般簡單，而是對於他目前處境的一種真實寫照。
“我麻煩纏身，隨時都是有殞命的可能，可隻要一息尚存，我終究不會放棄去努力。”江楓對自己說道。
就如這一棵野草，終究斬碎那星辰日月，他江楓，終將有一天，將以手中之劍，斬碎這劍道的朗朗青空。
“哢嚓！”
就在這一刻，江楓身體內部傳出一道微響，有著什麽東西被撕裂了，不過那被撕裂的並不是壁障，而是枷鎖。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江楓低低說道，他雙眸明亮如劍光爍爍，霎時恐怖的劍道威壓以他的身體為圓心，朝著四麵八方，輻射蔓延，直到，遮蔽這一座廣場。
“什麽情況？”
心髒猛然跳動，詭異的窒息感突如其來，氣血隨之鼓蕩，措手不及之下，曲無極張嘴就是噴出一口血來。
這是絕對的壓製，恐怖無儔，瞬間影響，根本無法做出有效的針對反應。
曲無極滿頭大汗，那一瞬的死亡陰影，如天幕一樣籠罩而來，讓他無限接近於死亡，周身大汗淋漓，手腳冰冷而僵硬。
“江楓……他做了什麽？”曲無極沉聲說道。
到目前為止，出現於廣場之上的，除了他之外就隻有江楓，因此以來，毋庸置疑，那是江楓的手筆。
隻是曲無極注定再度費解，完全沒有察覺到，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劍道，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江楓並沒有去注意曲無極的動靜，低頭，思索著這一個問題。
鍛造完美道心，成就無敵意誌，以及，這一道枷鎖的撕裂……尤其是後者，盡管沒有企及到修為破壁的地步，可是那一刹所給江楓帶來的震撼，一度心旌震蕩。
因為，那委實過於驚人。
以著這般趨勢發展下去的話，在鍛劍塔內部進行鍛造，到那最後，他通體上下，將毫無瑕疵，無限製的接近於完美的地步，或者，就是完美。
這種情況，又是如何不會讓江楓感到震驚，畢竟，以他此前對鍛劍塔的了解以及理解而言，無疑是過於敷衍，浮於表麵。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江楓暗自說道。
在鍛劍塔內部接受鍛造，無異於是全身心的蛻變，越是到後邊，越是驚人，自然，江楓並不會簡單的認為，這一過程，始終能夠如此順利就是了。
不然的話，以鍛劍塔的鍛造之功，曲家可也不僅僅是在劍道之內稱尊，完全可以，走出劍道，與天元大陸之上的千門百宗爭長短。
“必然，鍛劍塔還有著諸多我所不知的奧秘，我目前的猜想，未必是正確的。”江楓沉吟道。
金亦無足赤，人焉有完人？
哪怕是全身心進行鍛造，要想完美，也是絕無可能，哪怕是接近完美。那堪稱是造化之功，江楓也不會天真到認為，借助外力就能達到那般地步。
“轟！”
枷鎖撕裂的那一刹，無儔的劍意齊心席卷衝擊而來，這般劍意氣息，源自於玉柱之上的那一株野草。
也是在這時候，第三道人影，朝著廣場疾掠而來，那是魯青丘，在第一眼看到曲無極的存在之感，魯青丘眨了眨眼，淡然一笑。
“江楓？”
第二眼，魯青丘才是注意到江楓的存在，目光比之掃視過去，一抹訝異的情緒湧蕩而起。
“竟是比我的速度還要快。”魯青丘在心中說道。
十大家族的弟子對於鍛劍塔都是有著一定程度的了解，因此很快魯青丘就是忽略掉江楓，去與那玉柱互相感應。
“曲兄受傷了？”
然後，魯青丘猛然察覺，曲無極的臉色蒼白，嘴角有著一絲的血跡，看那症狀，分明是遭受重創所留下的後遺症。
“在我來之前，這裏發生過什麽事？莫非，曲無極與江楓之間有過一戰？且，最終曲無極戰敗，因此受傷？”魯青丘默默說道。
當這一想法自腦海深處往外冒出，魯青丘嘴角不由一陣抽搐，他無法相信，可這就是眼前所看到的，即便不願意相信，也是很難。
“江楓，強勢如斯！”倒吸一口冷氣，魯青丘臉色變幻不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