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 艱難的抉擇
在蘇城的城西方向，有一座從外邊看去，不如何起眼的別院。⊥但是當進入別院之後，才是會發現，別院內部，別有洞天。
別院門口處，懸掛著一塊不起眼的銘牌，銘牌之上，銘刻著一個小小的林字，這裏，便是林府。
書房之內，林世凡手中端著一杯茶水。
那杯茶水，在剛剛泡好，茶水滾燙的時候他就端在手中了，不過一直等到茶水冷卻，林世凡一口都沒有喝。
林世凡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呆滯，但呆滯的表情中，其眼角眉角，卻是一直抑製不住的微微挑動著，顯見是承受了莫大的震撼。
而那般震撼，太過突然，或者說太過劇烈，以至於讓他有點回不過神來。
“父親，茶水涼了，我給你換一杯茶。”坐在林世凡對麵的中年男子，開口說道。說著起了身來，要去換茶水。
“啊——”
林世凡在這時才是猛然震動了一下，將近僵硬的麵部，終於有了一點表情，他擺了擺手，示意中年男子坐下，遲疑了一下，說道：“諾兒，你剛才說了什麽，我沒有聽清楚，現在再說一遍。”
林世凡膝下有一子一女，女兒是林嫻兒，兒子是林諾。
林諾是林嫻兒的兄長，如果按照輩分來稱呼的話，江楓還要稱呼林諾為一聲舅舅。
那林諾看著林世凡這般反應，打從心底一歎，他在初一聽到那般消息的時候，何曾不是林世凡這樣的反應？
不得不說，那般消息，實在是太過令人震驚。
誰能想到，妹妹與那個家夥的兒子，竟然會有著這樣的手段？
“真的是低估了江家了呢。”林諾在心中說道。
收拾了一下情緒，林諾迅速說道：“我收到消息，妹妹的兒子，也就是江楓，他出現在了無雙城，不出意外的話，今晚或者是明天，他就要進入蘇城了。”
“此消息可能確定？”這個消息，林諾說了兩遍，在第二遍聽到的時候，林世凡還是深受震動，著急確認。
“百分之百，確認無誤。”林諾正色說道。
他知道此事事關重大，自然是不敢出什麽紕漏。
“那我們該怎麽辦？”林世凡又是問道。
林諾苦笑，他正是因為不知道怎麽辦，才來問林世凡的，這下倒好，林世凡反而是將這個問題推給了他，叫他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林諾老老實實的說道。
林世凡就是歎了口氣，喃喃說道：“我也不知道。”
林世凡正是因為不知道，才會那般的震驚失態。
“雖然不知道該怎麽辦，可也不能什麽都不做。”林諾小聲提醒道。
林世凡自然明白林諾這話的意思，江楓一路走來，以一種令所有人都措不及防的方式，引發瘋狂的殺戮。
在這種形勢之下，蘇家那邊的怒火是可想而知的，林家，雖說一直置身事外，什麽事情都不曾參與，但是，要想在此事上依舊袖手旁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林嫻兒是林家的人，江楓是林嫻兒的兒子，這樣來算，江楓其實可以算是半個林家的人。
是以，無論如何，林家在此事上，必然是要表態的。
如不表態的話，很有可能會被那蘇家的怒火所殃及，是以林諾才是會說出可也不能什麽都不做這樣的話來。
“又一次要站隊了嗎？”林世凡苦澀不已的說道。
上一次站隊，還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二十年前，因為林嫻兒之事，林家不看好江漢宇的緣故，林家最終選擇站在蘇家的這一邊，協助蘇無忌打壓林嫻兒，讓林嫻兒乖乖順服。
而二十年後，舊事重演，隻不過，這一次的主角，換成了林嫻兒的兒子。
聞聲，林諾臉色微微一變，林嫻兒之事，他親身經曆過，對於林世凡的所有感受，都能感同身受。
“是啊，又要站隊了。”林諾有所同感的說道。
必須是要站隊了，不管是二十年前，還是二十年後的今天，林家都沒有選擇，必須要被動的站隊。
這種情況，對林諾而言，不得不說是一件極其沮喪的事情。
可是，再怎麽沮喪，他依舊是沒有能力改變現狀，袖子下方，林諾緊緊握拳，骨節嗶啵作響！
“父親，這一次，我們應該站在哪一邊？”說了那話之後，林諾又是說道。既然無能改變現狀，那麽隻能接受現實，江楓一路血花，直奔蘇城而來，留給林家的時間不多了，林諾不得不及早為林家打算。
“不知道，我不知道。”林世凡有些茫然，他搖著頭，一副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模樣。
然後，林世凡忽然直直的看著林諾，說道：“你說，這一次，江楓與蘇家之間，誰的勝算更大。”
站隊這種事情，有的時候很困難，無從抉擇，有的時候又非常簡單，那就是站在勝算大的一方便是。勝算一方大的最終勝利，站隊的這一方，自然是可以將自身的損失降到最低。
林諾如何能不明白林世凡的意思，但是如果，這個問題，放在二十年前的話，林諾必然會毫不猶豫的說是蘇家的勝算更大，但是現在，以江楓那般威勢而言，若是沒有一定的把握的話，又如何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我不知道。”輪到林諾搖頭，林諾苦笑道。
“不知道，你怎麽可以不知道。”林世凡直直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聲說道，仿佛林諾一定要知道一般。
“父親，我的確不知道。”林諾正色說道，“這段時間，有關江楓的傳言不絕，不管從哪一方麵來看，江楓都不是容易對付的人。”
這一點，林世凡自然明白，蘇楚倫死了，蘇清泉死了，他們無一例外是死在江楓的手上。
如果在這個時候，有人跟林世凡說，江楓是容易對付的，林世凡一定會大罵那人是個白癡。
“那我們該怎麽辦？”林世凡緊盯著林諾，似乎是要逼迫的林諾給他一個答案。
“父親，其實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是你的兒子，對你實在是再了解不過了，你的心中，根本就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林諾緩緩說道。
“有嗎？”林世凡一驚一乍的說道，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表演的太誇張的緣故，林世凡重新坐下，拿起那杯冷了的茶水喝了一口。
茶水潤過喉嚨之後，林世凡感到嗓子舒服了一點，他歎了口氣，說道：“諾兒，你一直都明白，我對你妹妹，一直都心存愧疚。”
“我明白。”林諾點了點頭。
“因為愧疚，所以我希望她能改變，能夠接受蘇無忌，隻有那樣，她或許才可以重新開始生活，但是時間過去了二十年，我依舊沒能改變她。”林世凡痛苦無比的說道。
林諾沒有說話，靜靜的聽著。
二十年了，林世凡承受了怎樣的壓力，除了他之外，無人知道，林嫻兒也從不原諒。
隻有林世凡一個人知道，林世凡這二十年是怎麽過來的。
“一個錯誤，犯下了二十年的時間，我想也是夠了……而且這個錯誤，是我當初一手鑄成的，我已經對不起嫻兒，如何還能對不起她的兒子？”林世凡失神的說道。
“父親，你要考慮清楚，這麽做的後果是什麽。”林諾提醒道。
林世凡雖然沒有直說，但言下之意，卻是要站在江楓那一方了，這一點，並沒有讓林諾有多少意外。
“後果？”林世凡詭異的笑了笑，說道：“還會有什麽後果呢？如今的林家，早就什麽都沒有了，除了你我父子二人之外，還有什麽？我這一把老骨頭，都是半截身子埋進土裏的人了，我從來沒有為嫻兒做過什麽，這是我最後能夠為嫻兒做的一點事情了，諾兒，你絕對不能阻止我。”
“我當然不會阻止你，事實上，父親你能夠做出這樣的抉擇，讓我很高興。”林諾感慨道。
二十年，蘇家一門中落，不斷的被蘇家蠶食，早已失去所有。林諾從少年進入中年，鬱鬱不得誌，一腔熱血早已被無情的現實所澆滅。
林世凡說他從來沒有為林嫻兒做過什麽，他這個做哥哥的，又做過什麽呢？
遺憾，已經延續了二十年的時間，難道，還要讓這般遺憾，再下一代的身上延續下去嗎？
不，林諾是絕對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的。
“諾兒，你可要想清楚了，這並不是一個簡單就可以做出的決定，如今情況不曾明朗，風險有多大，你是知道的。”林諾的反應讓林世凡有些意外，盡管欣慰，但他必須要提醒林諾。
作為父親的，他可以為林嫻兒無條件的付出，但他不能讓林諾陪同他一起冒險，那對林諾並不公平。
“我相信江楓，我相信他可以創造奇跡，事實上，他已經創造了奇跡不是嗎？”林諾微笑說道。
“是啊，江楓已經創造了奇跡。”林世凡輕聲自語，說道：“無論最後的結局怎樣，有著這樣的一個外甥，都將是我林世凡最大的驕傲。”
“自然，那也是我的驕傲。”林諾笑著說道。
父子二人相視一眼，溫暖的親情，在彼此的眼中湧動。這份久違的溫情，遲到了二十年，好在，一直都在，並沒有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有一絲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