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換了

  屋裏趙曙還在發脾氣，高滔滔的眼神卻看向窗外。半開的窗，看不清院子裏的景象，隻能看到斜斜幾枝枯枝映襯在有些灰撲頗地磚上。


  她幾不可查的緩緩歎了口氣，不想再理會暴怒中的趙曙。


  自從登基以來，官家的性格就越來越偏執，稍有不順意就對著自己張牙舞爪。


  她一直忍氣吞聲的接受著，因為他曾是她最明媚的理想，也是她最溫暖的依靠。他曾經那麽溫文爾雅、和善溫暖，舉手投足都似乎發著光彩，讓人挪不開眼睛。什麽野心、什麽期望，恨不得將自己的一切都放在他身上，什麽權謀、什麽朝堂，甚至是與整個下對立都想幫他爭一爭。


  然後，自己就站在他身後，默默的陪著他，一起看盡下河山、人間百態、歲月流年。


  他上朝自己就等著他揮斥方遒，他下朝自己就陪他噓寒問暖；偶爾還會一起逛逛禦花園，言語中探討一下國泰民安；再看著孩子們一個個長大成人，兒子們文韜武略風流倜儻，女兒都安安靜靜嫁個妥帖的人家。


  等百年之後，自有兒子來繼承盛世基業，自己與他同衾同穴，安安心心的走完一生。


  可是，自從他身居高位之後，很多事都變了。變的陌生，變得和以前一點都不一樣。


  他自我、猜忌、固執、暴躁，現在對自己、對高家他也不曾高看上半分，就好像全下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外臣就不用了，太後也不算，他連最親近的人——皇後，和他最疼愛的兩個兒子，他都是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防、不在審視。


  似乎除了他自己之外，別人全都是敵人。


  屋內氣壓很低，趙曙依舊陰沉著臉，當他看到高皇後眼睛看向窗外，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事情的時候，再一次被激怒了。


  “皇後！”他突然大喊起來，高皇後轉過頭，就像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一樣。


  “朕的你聽到了嗎？”趙曙質問起來。


  高皇後閉了閉眼睛，突然覺得自己越是退讓，就越是成為了他變本加厲的理由。然後緩緩的睜開輕輕的了一句：“夠了。”


  “什麽？！”趙曙不知道是沒聽清，還是不敢相信。


  “我夠了！”高皇後聲音大了起來，卻聽不出情緒。


  趙曙一愣，他基本上沒有料想過高皇後會反抗他，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那一霎的驚詫過後，接著便是滔的憤怒，“你怎麽跟朕話的？”


  “官家，朝堂上的事情，我已經放手了，我早就放手了。”高皇後語氣緩緩的，有些不耐煩也有些無奈，“從你登基的那一開始，我就逐漸將自己隱藏起來，希望就站在你身後，陪著你就好。”


  高皇後的娓娓的，趙曙仿佛聽進去了，並沒有打斷。


  “我就想著，你想要的時候，我願意幫你爭，幫你謀劃；而你真的坐在那個位置上了，我就應該放手了。”她停頓了一下，接著道：“其實，我也是這樣做的。跟那些朝臣，我早就不來往了，隻是偶爾會打聽一下他們的近況，也是希望能在暗中給你幫幫忙。萬一有一，你跟我朝中的事情，我總不好連個話都插不上。”


  到這裏，她輕輕笑了一下，“可是，就算這樣，我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我們好像也沒有好好過話，你是不是？”


  她站起來，緩緩的走到中間，目光幽幽的掃過桌子和地麵，這裏早就被趙曙扔的亂七八糟的一片，她沒抬眼，溫和的著，“你，我這屋裏的東西，都換過多少回了？”


  而後，目光順著這些狼藉的一片緩緩遊走，最終看向趙曙，對他：“不如，你也把我換了吧。”完，忽然衝他扯開一個微笑，目光戚然，定定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