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祈雨

  四月中的時候，官家身體康複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全國，每個人都在為這件事開心著、奔走相告。


  到了五月初，漸漸變了風向，一些人，尤其是讀書人，都開始議論紛紛。主要是太後遲遲不肯撤簾、官家無法親政的事情。民間的質疑聲越來越大，甚至有些民謠在暗暗的著這些。


  在朝堂之上，一些言官也提了出來，甚至拿著那些民謠當麵質問。趙曙一味拒讓，一副孝心仁義的模樣。太後則對於這些充耳不聞，一直拖著，也不答應，也不拒絕，就好像根本不關她的事情一樣，隻是死死的霸占著玉璽、綬印，不肯鬆口。


  五月上旬的時候，京畿附近突然爆發旱宰，已然兩月未曾下雨。田地裏春播種的農作物都要幹涸而死。偏遠一些的地方，已經初現流民。於是很多人在傳，此乃朝綱不振、國本動搖之兆，屬降責難。


  一時間人心惶惶，民心動搖，風雨飄搖。


  五月十三日，禮部在歐陽修的帶領下，在上朝的時候上奏一書，請求官家去城外醴泉觀為下百姓祈雨，以慰民心、以達上聽、以固國本。趙曙自然答應，曹太後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五月廿三日一早，趙曙帶著文武百官浩浩蕩蕩的往醴泉觀祈雨。韓琦則一早跑去曹太後寢殿處拿回子璽綬等一應物品，以便擺放於祭壇之上，以示子誠意。


  當時太後甚至沒有露麵，隻教貼身的宮人送了出來，然後由韓琦一路捧到了醴泉觀。


  官家大病初愈，第一次離開皇宮就是為了下蒼生求雨，所到之處無不觀者如潮。從皇宮的正門門口，一直到醴泉觀，道路兩旁不亮就擠滿了圍觀的人。書生們都長揖到底，著感動地的詩文，老百姓們不知如何感激便跪地而拜，山呼萬歲，無不動容。


  醴泉觀在這一也是熱鬧非凡。正北方的高台之上，四周五色高幡迎風招展，高台中間又起方台。方台之上兩尊方鼎內百家香煙霧繚繞，一條鋪著明黃色符文的香案橫於正鄭


  香案正中擺著一對高燭、一個香爐。香爐裏插著三支三尺高的皇香。案前麵奉著子玉璽、綬印，以及趙曙手書《萬民祈雨疏》。同時案上還擺著茗果、糍餌、貢品若幹。高台的東麵，是用土造的青龍，意為龍所，汲上流水，稱為“畫青龍”。


  趙曙已然齋戒沐浴，跪於方台之上的案前，大聲的誦讀著《萬民祈雨疏》，鄭重而真牽跟隨的百官，則黑壓壓的在高台上下附近跪倒一片，附和而拜。


  一旁的主持道長早就齋戒三日，身著師袍，手持高幡，祭祀、請龍王、祝禱整個流程慎重而莊嚴。


  回程的路上，官道的兩旁仍舊是一如來時的景象，黎民百姓齊呼萬歲拜舞於塵埃。


  趙頊跟在官家的車攆之後，看著這一地塵埃裏的百姓，眸色微動——這些百姓所求的，不過是有人願意替他們做些事情罷了。哪怕這些事情隻是官家的一些手段而已，並不一定真心，也並不一定有效。可是，就算是這樣，這些百姓也願意真情實意的尊敬你。


  不覺間，對這些百姓多了幾分憐憫之心。同時，也生出幾分家氣魄來，認識到權利中的責任，想要真心的去守護這些人民。


  不覺向官家的車攆看了一眼，不知道此刻子璽綬在手的父親，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