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臘月

  高皇後愣了一下，沒想到三娘會這樣要求，掖庭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宮女住的居住和幹活的地方、發配罪奴的地方、安放不聽話的嬪妃的地方。


  她居然主動願意去？隻是為了避開趙頊嗎？


  “先在這裏安心的過完年節吧。”高皇後想了想，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完就回宮了。


  三娘仍站在院子裏，任冷風從身邊刮過，吹亂了頭發、吹亂了衣角，吹的臉頰微微的吃痛。


  她望著陰沉沉的空，又像要雪的樣子了。這個四周被高牆圍著的院子，起來是院子，其實也就是個條件好一些的監牢。窮則變，變則通。希望古人不要騙我罷。


  掖庭，遠離趙仲針、遠離高皇後、遠離朝堂，又在他們的眼皮子下麵，可以保得外祖家周全。已經不能出去了，總要為他們做點什麽。還有趙仲針，希望他就此找不到我，也忘了我吧。


  下午果然就細細碎碎的開始下起雪來。先是一陣一陣的雪下著，有一沒一的。接著就是紛紛揚揚的大雪連著下了好幾。


  等雪停了，也就進了臘月。


  整個皇宮都散發著歡樂的氣氛。


  第一，這是新皇登基後的第一個年節；第二，官家的病逐漸有了些起色。皇宮裏到處張燈結彩，掛滿大紅大紅的喜慶燈籠和彩旗。就連很多花圃裏，都開始籌備插著些各色的絹花和琉璃燈籠。


  準備年節的用品更是流水般的從宮外運進來，搭彩燈的、搭戲台的，送布料的、送木材的，做泥瓦工的、做雕刻的，各式各樣的人和物品充滿了這個不大的皇宮，長長的甬道經常還要相互等候著才能通過。於是，皇宮的護衛也相應多了幾倍。


  臘八這，高皇後率先熬起了臘八粥，分給正在大內裏辛勤勞作的人，還讓大家過了申時就回家團圓。


  每個人都感恩戴德，跪成一片，再三謝恩。整個皇宮裏都充滿著歡樂的氣氛。


  擦黑的時候，宮裏就逐漸安靜下來。官家、太後、高皇後組織著家宴，有些機靈的人都連忙圍了上去。下麵的宮人和宮女也都偷偷躲了起來吃著酒，著話。外來的人，全都趕回家好好團圓去了。


  魏懋帶隊值夜，卻不敢稍有鬆懈，生怕外麵的那些人或者宮人什麽的趁機行些不軌之事。他將人員進行了分工，仔細到巡查的路徑和經過的時間。甚至加派了兩隊在暗處巡視，以防萬一。自己也穿著夜行服隨著暗衛一起巡視。


  前殿的家宴上，看起來一片祥樂融融、母慈子孝。高皇後親手煮了金絲燕窩雪耳八寶粥，官家也撚著胡子陪太後著話。幾個孩子，尤其是嘉寶和嘉怡，本就不知道其中的那些不曾挑明的事情，就更是依偎在皇祖母身邊膩著。


  不知情的人，還真真的是以為好一個倫盡享的皇家。


  趙頊看向二弟趙顥，有一絲淡淡的苦笑。趙顥卻舉起酒杯對他投來燦爛的笑容，並輕輕挑眉，一飲而盡。趙頊也隻能笑著搖搖頭，一飲而盡。


  “你看看，他們兄弟二人感情多好。”突然太後的話鋒就轉向了趙頊。


  高皇後和官家心裏都輕輕一驚。相互對視了一下之後，高氏連忙回答道：“是呢，他們兄弟幾人素來親厚，為人也都很是恭順。隻是課業繁多，又怕擾了太後清靜，才少叫他們去您身邊叨擾。半大的孩子，淘著呢。”


  完了臉上掛著笑，不住看向太後，生怕她扯出幾個孩子的錯處來。


  “哪裏就半大的孩子了？你看針兒，過完年就十六了吧？這叫一表人才的翩翩少年郎——”太後指著趙頊對著高皇後一臉不屑的道，然後又接著：“嗯，也是時候該親了。你們——可有看中哪家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