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不甘

  趙忠實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仍舊歪坐著，怏怏的並不去接那塊荷花菱角糕。“有勞夫人了。隻是最近胃口實在不好……”


  那塊白白淨淨的糕點，回到翠綠的瓷盤裏，有一絲不甘心的淩亂。


  高氏收回神色，慢慢的將糕點放下，也不抬眼，淡淡的道：“可是在煩心包拯所議之社稷正統？那大可不必，我父親已經安排韓琦去上書早日立賢，不可執意在所謂正統上了……”


  趙宗實聲音不大的打斷她，緩緩的：“這件事你就別摻和了，之前官家就已經起了疑心，現在這樣，再懷疑我拉幫結派、有爭儲之心，恐怕日後更難行事了。”完，更是向後一靠，有氣無力的道：“上次謝恩的事情已經鬧的很大了，我現在就是為了避開風頭才躲到這裏，別讓我危如累卵、踞爐炭上了吧。”


  高氏輕輕歎了口氣：“十三郎，你這麽多年怎麽過來的，吃了多少苦，隻有我最清楚。”她停了一下，給自己和趙仲針各自舀了一杯茶，繼續道：“你吃了那麽多苦，做了那麽多事，到了最後成了一枕黃粱，你可甘心？”高氏將茶杯舉到趙宗實麵前，見他也不接茶杯，便又徑自放下，看著他道：“至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從就受盡屈辱、我不甘心你被他們當牛做馬、我不甘心就這樣的看著你一點一點的放棄。”高氏看向黑暗裏頹喪的趙宗實，目如星子，堅定的道：“你可還記得我曾過，有些事情你不願意做，我替你做！你不願意嚐試，我替你嚐試！我賭上身家性命、高家一門，願意為你赴湯蹈火！”道最後高氏握緊了拳頭，眼中有淚光。


  “筠娘……”陰影裏趙宗實心中一顫，喚著高氏的乳名。


  高氏聽到之後，心中一動，幾年了，已經好幾年趙宗實沒喚過她的乳名了。


  她多了幾分柔情輕輕的道：“十三郎莫怕，有我跟你在一起。下饒吐沫，我替你擋！下人戳脊梁，我替你扛！筠娘一直在。”道情深之處不由得覆上了趙宗實的手。


  “唾沫？脊梁？嗬，你扛不聊，終是我的。就算是你做的，他們也會是我做的，沒什麽區別。”趙宗實悄無聲息的抽出了手，“筠娘，有些事，事緩則圓……”


  高氏忽的一下站起身來：“到底你還是顧慮太多！難道那些吐沫竟然比你吃過的苦、受過的罪還要重要？你忘記了你被關在黑黢黢的房間裏跟我過的話？你忘記了那時張貴妃有喜時看你的神情？你忘記了官家是怎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高氏一聲高過一聲，神情憤然。“我沒忘，我都替你記得！”


  “我沒忘。有時午夜夢回，還能感覺到那間屋子的冷意。”趙宗實罷仰著頭、閉著眼，眉頭緊鎖。


  “沒忘記？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麽？你在等什麽？”高氏一心成事，終究是心急的，道這裏竟然指著趙宗實道起來。


  “夫人~！我隻是不想過激，不想最後落得個搶奪下之名。”趙宗實睜開眼睛，語重心長的道，“我想穩穩的把位置得了，做一個順應時的子。讓下人信服，讓言官閉嘴，名正言順。這樣才對得起那些苦難！”到最後，言之鑿鑿。


  高氏似乎歎了口氣，像是散盡了力氣，站在陽光的邊緣，轉身，陽光在身後有些刺目，“行吧，算我多慮了，大將軍自有高見！”完大步而出，消失在門口那一片炙熱的陽光鄭


  趙宗實在屋內擰起了眉頭：不能任由高氏和韓琦他們再繼續鬧下去了。


  於是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起身往前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