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離開村子
小青兒的母親已在床上躺了許久，剛醒來喝了幾口餃子湯，這時突然對女兒說：“青兒，你把之前給我做的那雙新鞋子拿出來。”
小青兒便解開包袱拿出了一雙藏青色的千層底棉布鞋。
小青兒的母親說到：“這雙鞋子還沒上過腳，恩公要是不嫌棄，可以穿上試試。”
秦小樓看了看她的眼睛，又看了看她的腿，搖了搖頭說：“我不要，上麵繡花了。等阿姨腿好了自己穿吧。”
小青兒的母親笑道：“我的腿是好不了的了。恩公不用安慰我。我失去的東西多了，不差這兩條腿。”
她又續道：“我們也曾是官宦人家，富貴一時，不過那是前半生了。後來我先是死了兒子和丈夫，再之後又是滿門抄斬，至今我們還要隱姓埋名，我生下青兒之後又瞎了眼睛，如今這兩條腿也沒了。可我都不在乎。”她忽然發狠道：“我還有我的青兒，她是個爭氣的好孩子，她會把我們失去的東西都拿回來。”
她說著這些話時，空白的眼睛都像是閃著得意的光芒。小青兒強笑著對她媽媽應到：“放心吧媽媽，一切都會好的。”
秦小樓也感歎到：“阿姨還真是心大啊。”
小青兒的母親隨即又歎道：“我也就是嘴上說說，我的小青兒活的開心就好。”
小青兒像是知道母親接下來要說的話似的，害羞的低下了頭。她母親果然說到：“我隻盼她能找個好人家嫁了。能抱上孫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秦小樓心想：“跟我說這個幹嗎？想讓我給她說媒嗎？”他正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卻聽到屋外一陣人聲鼎沸，像是有一群人呐喊著往這裏來了。
秦小樓光著腳就跑出了屋子，果然見到一大群精壯男子都裹著白頭巾，手拿柳枝，跟著幾個提著木桶的人，簇擁著一個法師打扮的光頭男子來到了近前。
那法師長眉長髯，眼角滿是皺紋，身背一柄塗紅漆畫黃字的桃木劍，指著秦小樓問身邊的人：“是他嗎？”
他身邊的人就是被秦小樓搶了衣服的周堂弟，隻聽他滿腔義憤的指認到：“他就是這寡婦家蓄養的妖邪，還請法師出手降妖，誅滅他們。”
法師擺擺手安撫住他，近前一步對秦小樓說到：“本座法號斬魔子，今早雲遊到此，聽人說你在此吃人害命，我雖法力低微，卻不能坐視。今日要來拿你，你可認罪？”
秦小樓搖了搖頭說：“不知道你說什麽，不過你看起
來還真的是法力低微啊。”
聽到這般傷人的言語，法師卻沒有被激怒，反而歎氣道：“學藝不精，學藝不精。”
他又向秦小樓介紹到：“我這幾隻木桶裏是黑狗血和人畜糞便，專克妖邪。這便要向你潑去，得罪了。”
他伸手拿過一隻木桶就往秦小樓身上潑，秦小樓倒退一步進了屋，順勢把門一關，他那一桶穢、物便都潑到了門上。
秦小樓回頭憋不住笑的對緊張的抱成一團的小青兒母女說到：“外麵有個斬魔子，這個人太有意思了，往你們家門上潑屎呢。”
小青兒說：“你不要大意，他們可是要來殺我們的。”
秦小樓笑道：“沒事，我這就去把他們趕跑。”
他又回去開門，一抬頭隻見斬魔子又提著一個桶蓄勢待潑，便向斜刺裏一躍跳到屋外一處空地上，斬魔子也甩著木桶來追他。
秦小樓用腳趾抓了一塊石頭遞到手上，對著斬魔子的木桶就扔了過去。
斬魔子果然身手不凡，一偏身躲過秦小樓的石頭，順勢就把手裏的東西潑了出來，把空桶一丟，伸手拔了桃木劍就去刺秦小樓。
秦小樓剛躲過那一桶狗血混合物，斬魔子的劍就已經刺到了胸前，他一把抓住劍身，順著來勢一帶，把斬魔子拽倒在剛潑出來的濡濕的地麵上，之後便一腳踏住，不讓他起身。
可憐斬魔子一把年紀，趴在穢、物中翻轉不得，隻能仰著頭不向下看，無奈地歎息著：“有辱師門，有辱師門。”
秦小樓對村民們喊到：“你們快去給我找輛平穩的車子來，鋪上墊子。不照做的話，我就把這個老頭的臉踩到屎裏去。”
周堂弟叫道：“妖怪爺爺，我們可不敢得罪您啊。都是這個老頭自己非要來冒犯，還說不要錢，我就覺得他是個騙子。您盡管先踩著，我這就去給您預備車子去。”
秦小樓拿桃木劍指著他說：“你也留下，叫你親戚去。不然你們都跑沒影了，我還踩這老頭有什麽用？”
周堂弟唯唯諾諾的應著，請人去他家取輛推車來，自己蹲到一邊去，動也不敢動。
秦小樓問法師道：“你聽誰說我吃人了？”
法師指了指姓周的。姓周的耷拉下了腦袋，小聲嘟噥了一句：“那個老巫婆被你拉到火裏之後就找不著了。”
秦小樓說：“她又沒死，不會跑嗎？”
堂弟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一下
手，讚到：“對呀！她可能是爬到河裏去了。”
法師卻欣慰道：“沒死的話那就太好了。我開始還以為碰到厲害的妖魔了呢。”
秦小樓說：“那你還敢來降妖？你又沒什麽本事。”
法師歎了口氣：“你又不是妖。你要是的話剛才摸我的劍就會散了魂魄。那上麵有我法力未失時劃下的符咒，專破不正之靈，對魂魄潔淨的生人是沒有危害的。”
他又補充說：“因我師門戒與活人爭鬥，我見你是活人，自然就不再和你爭鬥了。”
秦小樓聞言從他身上跳了下來，叫道：“你還不服氣是嗎？你起來咱們再打。”
法師悠閑地翻了個身，一臉淡然的臥在糞水裏，朗聲笑道：“我豈會和你這小孩一般見識。”
秦小樓鄙夷地說：“呸！”
不一時，有村民推了一輛雙輪車來，上麵鋪著一層厚厚的稻草。
秦小樓失望地說：“沒有馬嗎？”
村民解釋到：“隻有官府指定的人家能養馬，都在驛站邊上，我們村子裏連牛都少。”
小青兒在屋子裏說到：“這就很好了，走大路的話也還算平穩。”又對村民說：“你下午自己去十裏村車馬行拿車子，不能早去，我會和老板說好的。”
她又回去背起母親，秦小樓便去幫她提行李放在車子上。小青兒讓母親躺在鋪蓋上，她不願讓秦小樓出力太多，就自己推起車子上了路。
秦小樓跟在一邊，回頭看了看法師斬魔子，他正趁沒人注意準備起身，一見秦小樓盯著他看，便假裝隻是翻身，臉轉到另一邊去了。
秦小樓盯著他看了好久，直到出了村子才罷。
正午已過，烈日讓小青兒的臉上泛起紅暈，額上也出了幾滴汗水。
秦小樓看她走的吃力，幾次想要接過車子都被拒絕了，這讓他有些悶悶不樂，覺得自己其實並沒有幫到多大的忙。他無聊的四下張望，突然就見到來處大路上遠遠的泛起煙塵，似乎有一隊騎手在繞著村子奔行。他脫口說了一句：“他們原來有馬啊，還這麽多。”
小青兒也回頭看了看村子，震驚道：“那不會是官兵吧？”她擔心周扒皮的家人報了官，官兵來追他們了。
她母親悠悠的說了一句：“就是報了官，官老爺們也得兩三天才來。那些一定是山賊了。”
她說著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