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死灰
第413章 死灰
崔九貞被他說的一愣,看著他堅定的面容,目光落到他手臂的傷處,那裡滲出的血隱隱就要滴下。
此刻,竟是與他的話一同印在了腦海里。
是啊!他並不是處處需要人呵護著的瓷娃娃。
心頭遂突地一松,她道:「不錯,總算有了儲君的樣子。」
也不知這是感慨還是欣慰,她扭過頭不再說話。
倒是謝丕,拍了拍她。
太子受傷的事畢竟也不小,這事還得由老太爺親自上書一封請罪。
不過連同他的信一塊兒送回去的是太子獵到的大蟲。
天剛亮,皇帝便收到了這兩樣東西。
看信時擔憂又欣慰,最後都成了驕傲。
這是他的兒子啊!
不知不覺已經成長到這個程度了,總算讓他放心了不少。
「戴義,準備些上好的傷葯,還有,從朕的私庫中取些東西一併送過去。」
「奴婢遵命!」
皇帝說完,親自研磨執筆回信。
他的老師將自己的兒子教導的很好,他又怎會怪罪於他們。
一些小傷而已,他老朱家的人,什麼時候這麼嬌氣了。
蒼勁有力的字跡落於紙上,不一會兒,待筆墨干去封入信封內。
他蜷起手輕咳幾聲,遂整理了衣袍準備早朝。
「即刻送出去吧!至於這隻大蟲,等朕下朝後再行處理。」
「是……」戴義一一應下。
皇帝腳步生風,只覺得這夏日剛起的日頭將他的血液都灼熱了。
別莊,老太爺收到皇帝的親筆書信看著,太子在一旁伸著腦袋,「如何,父皇怎麼說,可喜歡孤送上的大禮?」
「皇上很是滿意。」他將遞給他,面上也帶了笑意,「可好一番誇讚你了。」
太子咧開嘴,只覺得胳膊的傷都不疼了。
「孤瞧瞧。」
他拿過信,高興的不行。
因著這幾日養傷,他總算是安分了些,老太爺也沒再帶著他往外跑。
太子一邊瞧著信一邊得意的不行,沒過一會兒,崔九貞端著葯過來。
看到那碗黑乎乎的東西,太子嫌棄地皺起眉頭。
「怎麼又要吃,外傷而已,父皇今兒個送了不少傷葯呢!」
「你忘了自個兒發熱了?」崔九貞冷著臉。
不錯,許是傷口感染了,又是這樣的大夏天,夜裡太子起了微熱,雖不是什麼大病,但也得當心些。
大蟲的爪子本就不知帶了多少病菌,即便清理了傷口,也不能保證沒有一點疏漏。
是以,馬虎不得。
太子嘟囔著,到底還是聽話端了葯喝下。
幾口下去,他苦了臉,好在崔九貞也備了蜜餞,讓他緩了那股子噁心。
目光看了眼廳內,落到站在角落不敢靠近的劉瑾身上,「站那麼遠作甚?太子的傷可換藥了?」
被點到名,劉瑾立即上前,「回大姑娘,還未……」
「那還不趕緊換?」
「這……」
劉瑾看了眼老太爺,他這不是不敢亂冒頭嘛!
誰知道這老東西瞧見自己,會不會又想起什麼法子磋磨他。
猶豫著上前,好在老太爺只睨了他一眼,並未說什麼。
太子渾不在意地晃著腳,這一點兒小傷,未免小題大做了。
男子漢大丈夫,誰身上還沒個幾道疤啊!
紗布解下,崔九貞看到了他胳膊上的傷痕,不能算輕,幾乎深可見骨了。
「不要包得太厚,這個天兒在房裡多放些冰,務必不能讓傷口爛了。」
「是……」
劉瑾應下,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傷口,想了想,道:「大姑娘放心,宮裡的葯都是頂頂好的,這傷不出十日就能好全了。」
「十日要不了,至多三五日便能好,孤強健著呢!」
太子說道,他還惦記著打獵,怎麼能閑的住那麼久?
好容易這段日子不必抱著書啃,他可不能浪費。
「好了再說,這麼大片地兒,跑不了。」
老太爺開口了,太子也只能鼓了鼓臉頰反駁不得。
待包紮完,他動了動,「也多虧了大姑娘你送我的護腕,不然孤的手腕也得傷著。」
那隻大蟲的爪子鋒利無比,一下拍下來,他當時只來得及抵擋,卻無法避開。
那雙護腕可給他減了不少壓力。
崔九貞瞪了他一眼,「人小還喜歡逞能!」
說完,她朝老太爺行了一禮準備離去。
剛出了廳堂,就瞧見謝丕正與沈茂君並肩走來,兩人相貌不俗,閑庭漫步般走著,別說還真養眼。
「喲,弟妹,今兒個要勞煩你替為兄準備個歇息的地兒了。」沈茂君瞧見她,抬手見了一禮。
崔九貞揚眉,「先前不是說要來,怎麼拖了這麼久?」
「這不是碰上其他事耽擱了幾日嘛!」
沈茂君笑道,崔九貞頷首也沒有多問。
「我去命人準備。」
「那就多謝弟妹了!」
見她離去,沈茂君嘖嘖兩聲,對溫著眸子的謝丕道:「也不知你哪兒來的福氣。」
明明自個兒比他好看,人也比他討人喜歡,怎麼就沒有姑娘瞎了眼愛上他呢!
謝丕涼涼地睨了他一眼,「你不配知道。」
「喂?」沈茂君不幹了,「我好歹是你兄長,就這麼埋汰我?白疼你了。」
謝丕嫌棄地拉開了些距離,以防他的唾沫噴到自己。
「托你的事如何了?」
聽他說起正事,沈茂君也不再耍寶,揮開扇子搖了搖。
「應是有戲,那章公子知曉自己的身子醫治不好,現下心如死灰,若是真能給他個機會,我想他也不會拒絕。」
謝丕眯起眸子,樹蔭在他如玉的臉上留下斑駁的痕迹,那雙眼裡,是幽深的黑沉。
「不過你要想清楚,若是張璟出了什麼事兒,難免有人會懷疑到章家身上,章家如此清貧,又怎會是后族的對手。」
沈茂君將自己的擔憂說出來。
張璟馬上出來了,以他的性子,自然知曉上回的事是被人算計了,當時沒有騰出手來,並不代表這回不會報復回去。
當然,謝丕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無需懷疑,他們兩家的仇又豈是能消掉的。」
奪妻之恨,斷子絕孫之仇,哪一樣都是不死不休的結果。
沈茂君驚訝,「你不會是想……」
他抽了口涼氣,「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