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受過
第79章 受過
「母親不要——」
崔元淑忙爬起來拉住她,可惜還是晚一步,只來得及卸去些許力道。
砰地一聲。
鮮血濺出,溫氏應聲倒地。
崔恂楞楞地未曾反應過來,身形僵硬,想說什麼,卻又開不了口。
崔九貞也嚇了一跳,那實實在在的血可不是假的。
「快去請大夫。」她忙朝外頭吩咐了聲,接著過去探了探呼吸,卻被崔元淑一把推開。
「滾開!都是你,都是你害的,這下你滿意了吧?」她緊緊抱著溫氏,哭的不能自已。
鮮血順著溫氏的額頭流了她半邊臉頰,以往那張總是帶著溫柔嫻靜的臉,突然變得有些認不清。
崔恂喉頭艱澀,「你這又是何苦,何苦……」
「父親,我知道錯了,求你救救母親,你要送我去家廟,我去,哪怕送我去做姑子,我也去。」
她哭求道:「只求你救救母親!」
崔恂抿緊了唇,伸手探了探,隨即將溫氏抱起。
崔九貞目光複雜,想要跟上去,卻見崔元淑瞪向她,「別過來,是你害了母親,我不想看見你。」
「我害了母親?」崔九貞冷笑,「你倒是會說,也不知她是代誰受過,竟還有臉說是旁人害了她……」
「夠了!」
崔恂打斷她的話,「淑兒,你姐姐說的沒錯,這件事與她無關。」
「父親?」崔元淑不敢相信。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偏著她。
崔恂徑自吩咐,「貞兒,你先去你祖父那兒待著,其他的事,為父稍後處理。」
崔九貞垂下眸子,淡淡應下,「是……」
見她如此,崔恂想解釋兩句,可懷中的溫氏瞧著明顯不大好,耽擱不得,只得匆匆離去。
崔元淑緊跟幾步,又回過頭,目光像淬了毒一般,看著她。
崔九貞冷眼瞧著,揚了揚眉。
終於不裝了,平日里總縮著爪子,教人都以為是個乖順的貓兒。可,誰也不知道,這貓兒亮出了爪子,也是能撓出血的。
她不屑地拂袖離去。
廳堂里的事沒有其他人知道,到底是主子間的事情,當時摒退了左右。
可當崔恂抱著一臉血,生死不知的溫氏出來時,府里立即炸開了鍋。
這可比前頭大姑娘退婚,二姑娘與王家公子有染的事要嚴重。
畢竟是府中當家主母!
東苑裡,崔九貞一臉鬱氣地尋到老太爺,將廳堂里的事說了遍。
老太爺睜開眼,只道:「李嬤嬤死了,你可知?」
「死了?」崔九貞愣了,「她如何死的?祖父難道……」
她看著老太爺,莫非是他下的手?
「混賬,你這是什麼眼神?難道懷疑是祖父我乾的?」老太爺吹吹鬍子瞪了她一眼。
崔九貞立即收回目光,「我這不是就想想么……」
「哼!既然不是你做的,也不是我做的,那你說是何人所為?」
「這……就要看看她死了,對誰有好處,她活著,又妨礙到了誰。」
老太爺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比她老子聰明。
「我的人和官府的人原本一同去追拿李嬤嬤,誰知她被人送去了鄉下,便又輾轉去追,不過一半路程,就瞧見李嬤嬤的馬車遭了盜賊洗劫,伺候的丫鬟和車夫,無一人生還。」
崔九貞奇怪,「李嬤嬤的案子最重也不過是判刑或流放,即便活著,也不會有多大影響吧?」
畢竟錢財她追回了些,其他的,她也不是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擱下這事。
老太爺點頭,隨即頗為感嘆道:「我崔家娶進了個不得了的人啊!」
崔九貞心中一窒,難道說……
「祖父,您懷疑母親?」
「哼!」老太爺冷哼一聲,「以你父親的性子,溫氏出了這事兒,只怕又要心軟了。」
聽他提起這個,崔九貞有些不高興了,「說的好像是我逼死了母親似的,您沒瞧見,父親當時都不聽我說……」
老太爺氣道:「這個心瞎的,元淑也是,被你那母親養的心眼兒跟個篩子似的多,也不怕那天作繭自縛,害了自己。」
崔九貞聽著連連點頭,這告了一狀,心裡果真舒坦不少。
「祖父,孫女有一事想問問您。」她覷了老太爺一眼道。
「什麼事兒?」
「父親和母親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過往,不大好說的?我瞧今兒個元淑提起為何要生下她時,父親臉色不太好。」
老太爺沉默了,良久嘆息一聲。
「都是長輩們的債,卻牽連到了你們。」
崔九貞心間一動,果真如此。
「祖父,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太爺搖搖頭,不打算說,「你身子還未大好,且去歇著吧!莫要為這些事傷神,官府那頭我已經命人備了案,婚約已是無效,往後婚嫁各不相干,你可放心!」
說完,他起身帶著梁伯離去。
崔九貞沒有打聽到,有些不滿,不過確實有些疲憊,也就沒再堅持。
反正他不說,她也會從旁的地方打聽。
老太爺走後,去見了一個人,王家的老太爺,剛從應天府告了假回京,一路舟車勞頓,緊趕慢趕,終是在今日回來。
連王家都未回,便直奔崔家而來。
兩人相見,王用敬羞愧難當,只覺無顏面對自己的老友。
「未曾想到會是如此,我都聽說了,是我王家教子無方,耽擱了大姑娘,慚愧,實在慚愧!」
王用敬行禮,真是氣得都不想認那個孫子了。
簡直糊塗!
老太爺神色淡淡,「孩子有自己的想法,無可厚非,只不過若是明說,我兩家解了婚約就是,也當不得什麼,左右損點兒名聲罷了。」
「我……我真是悔啊!當初厚著臉皮替他求娶大姑娘,如今看來,這小子實在配不上她。」
「這倒是!」老太爺認同道:「我孫女不說比肩公主郡主什麼的,可那也是我崔氏嬌養出來的嫡長女,卻被如此羞辱,若非你親自求我,我是恨不得打斷他的腿,讓他永遠爬不起來。」
王用敬知道這不是說說而已,自己的好友什麼脾性他自然清楚的很。
縱橫朝堂幾十載,又有誰幹的過他?
連連垂淚賠罪,面子裡子都丟光了,這才將事情按下。
否則真讓太子斷了王衍的仕途,那他王家也後繼無人了。
他這老友還是念著舊情的呀!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