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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流抿淮那小心翼翼的樣子,顏夕感覺到自己體內不斷流淌著的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心上有些酸脹,眼中也仿佛冒出了淚花,視線隱隱變得模糊起來了。
顏夕知道,這突然冒出來的感受,是來自於她身體裏麵那個至今不肯離開的靈魂的。這一刻,她突然不想做那個打擾別人父女相逢的惡人。
漸漸的將所有的防備收起,讓自己的身體呈現一個極其放鬆的狀態,心底輕聲的呢喃著。
僅此一次,讓你和你爹好好的相認。
隨後,顏夕感受到心底湧上了一股巨大的喜悅。再之後,她的意識仿佛漸漸的從這副身軀中脫離出來,如同一個局外人一般,看著這個山洞中發生的所有事情。
站在流抿淮麵前的“顏夕”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的麵前,蹲下身來,滿臉認真的看著他。那張豔絕天下的小臉上,掛著滿滿的委屈和藏著擔憂害怕的驚喜。
看到“顏夕”靠近,流抿淮不斷的往身後的山壁靠去,手腳都拘謹的不知道該放在哪裏才好。
“顏夕”卻步步緊逼,不讓流抿淮再次躲起來。伸出手來,抓著流抿淮的雙手,逼著流抿淮直視她的眼睛。
流抿淮看著“顏夕”,眼底有探究,有好奇,還有想靠近卻不敢靠近的畏縮。
“顏夕”看著流抿淮,睜大了眼睛,不讓已經在眼眶打轉的眼淚流出來。伸手將流抿淮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臉頰上,輕聲的說道,“爹,我來晚了。”
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溫柔,流抿淮瞬間變了個人似的。不再像是方才那般,不住的往後躲去,而是睜大了眼睛,看著蹲在他身旁的女孩。
這個女孩的眉眼,和他的阿楓長的很像。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和阿楓一模一樣。
流抿淮將手從“顏夕”的臉頰滑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雙眼近乎貪婪的看著顏夕的麵容,生怕少看了一眼。
想要喚“顏夕”的名字,可流抿淮嘴唇動了動,卻始終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顏夕”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看著流抿淮,一字一句的說道,“爹,我現在叫顏夕。”
“顏……顏……”流抿淮念了好幾遍,眼底出現了一絲有點像是嫌棄的神色。皺了皺眉頭,流抿淮重新張口說道,“夕……夕兒。”
“你……你娘……”許是突然想起了顏夕的母親,流抿淮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看著“顏夕”,著急的問道。
“顏夕”看著流抿淮著急擔心的模樣,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抬起頭來,對上流抿淮的視線,看到他眼底的迫切,“顏夕”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爹,我娘已經走了。”
流抿淮有些愣愣的看著“顏夕”,一時之間沒有明白過來,她說的“走了”是什麽意思。眨了眨眼睛,將“顏夕”的那句話在腦海中過了好幾遍,流抿淮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一雙渾濁的眼中,滿是不敢相信。那張寫滿了滄桑的臉上,也盡是悲傷和自責。流抿淮的手從顏夕的肩膀上鬆開,不住的在自己的麵前揮動著,喉嚨裏發出嘶啞的吼聲,仿佛是在說著什麽“顏夕”聽不懂的話。
突然,流抿淮如同瘋了一般,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麵對著身後的閃避,不斷的拳打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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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石割破了流抿淮的拳頭,血絲漸漸的滲出,染在了山壁之上。流抿淮喉嚨裏的嘶啞吼聲,越發的大了起來,漸漸地,竟然變成了嚎啕大哭。
“楓……對不……起……對……不起……”
流抿淮一邊大哭,一邊不住的說著對不起。那模樣,哪裏還有半點的瘋傻,分明就是一個痛失所愛的男人的無盡悲痛。
看到這樣的流抿淮,“顏夕”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辦,伸了伸手,想要去安慰流抿淮。可伸出的手,卻悄悄的落到了身旁。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她根本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辦!
突然,“顏夕”身子晃了晃,幾乎暈倒。
如同旁觀者一般看戲的顏夕,卻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她向著某個地方吸了過去。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重新控製了這具身體。
“顏夕?你沒事吧?”蘇離不知何時到了顏夕的身邊,伸手攙扶著顏夕的胳膊,眼底有些藏得很深的擔憂。
顏夕往旁邊退了一步,伸手揉了揉有些發暈的額頭,輕聲的說道,“沒事。”
聽著耳邊傳來的流抿淮有些發狂般的哭吼聲,顏夕走到了流家家主的麵前,輕聲的問道,“流家主,我可以帶他離開這裏嗎?”
流家家主看了顏夕許久,見她不像是一時衝動,心中思量了一番,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多謝。”顏夕輕聲的道謝。
轉身,朝著流抿淮走去。
正在對著山壁發泄心中悔恨的流抿淮,仿佛擔心誤傷到顏夕,察覺到她的靠近,立刻手忙腳亂的停了下來。轉身,滿臉無措的看著顏夕。
顏夕拔出隨身帶著的秋水寒,對著束縛住了流抿淮手腳的鐵鏈上砍去。
“叮”的幾聲,綁在了流抿淮手腳上的鐵鏈便斷了開來。
顏夕看著流抿淮,輕聲的說道,“爹,我帶你離開。”
流抿淮看著顏夕,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
蘇離看著這一切,一言不發。隻是當他看向顏夕的時候,眉頭微皺,眼底的神色,仿佛是在探究著什麽似的。
流家家主見到流抿淮在顏夕麵前的樣子,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意。點了點頭,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出去,安頓好抿淮,再說別的事。”
“有勞。”顏夕點了點頭,輕聲謝道。
流家家主拿出火折子,轉身朝著山洞外麵走去。
顏夕扶著流抿淮,跟在了流家家主的身後。
蘇離站在原地,有些出神,也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麽。聽著越來越遠的腳步聲,蘇離漸漸的回過神來,抬腳向著山洞外的方向走去。
回到了流家,顏夕本想將流抿淮先帶回她現在暫住的那個院子,卻被流家家主給阻止了。
“顏夕啊,既然你決定了參加流家的少主之爭,再住在客房就不合適了。你隨我來,我帶你去千機院。”流家家主看著顏夕,輕聲的說著。
顏夕也沒有拒絕的意思,點頭致謝後,便扶著流抿淮跟著流家家主朝著千機院走去。
出了那山洞之後,流抿淮便不讓顏夕攙扶著他了。也不知道是他覺得不自在,還是擔心因為他會給顏夕帶來異樣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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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夕也不太會和人親近,見流抿淮堅持,也就鬆開了手。
此時,流抿淮走在顏夕的身邊,時不時的就要看上顏夕幾眼。好幾次都因為看顏夕忘記注意腳下的路,險些被絆倒在地。
流家家主親自帶著顏夕去了千機院的事情,很快便被人傳開了。不多時,千機院的門口便圍滿了前來看熱鬧的流家人。
“聽說家主讓蘇公子帶回來的那個姑娘住在了這裏?”
“可不是嘛!聽說這一次的少主之爭,她也會參與呢。”
“也不知道家主怎麽想的,她一個外人,有什麽資格做流家的少主!而且,怎麽能讓她住在千機院裏!這裏可是流家優秀至極的嫡係子弟才能住的地方啊!”
“她可不算什麽外人!我聽說啊,她是流抿淮的女兒。想當初,那流抿淮沒有犯瘋病的時候,可也是流家的風雲人物呢!”
“什麽風雲之物,不過是被關在後山的一個瘋子罷了!”
“瘋子?瘋子怎麽了!那流抿淮可是正兒八經的流家嫡係,你們這些個旁支,是羨慕不來的!”
……
流家家主帶著顏夕幾人剛到千機院門口,這些議論聲便傳入了他們的耳中。
顏夕麵色一沉,向說的最厲害聲音最大的那幾人瞥了一眼。
部分人見顏夕看了過去,有些心虛的閉了嘴。還有幾人卻像是在挑釁似的,見顏夕看過去,還衝她露出了一個鄙夷的笑來。
流抿淮卻像是完全沒有聽到這些議論一般,傻樂著跟在顏夕的身邊。見顏夕麵色微沉,流抿淮眼底帶著幾絲怒意,朝著顏夕視線的方向看過去。瞥見了那幾個正在向顏夕挑釁的人,流抿淮想也不想便一掌打了過去。
最前麵的那個一聲青衣的女子,被流抿淮的這一掌打的結結實實的,一口血“噗”的一聲吐了出來。
見到那個青衣女子被流抿淮所傷,她身邊的幾人紛紛怒目看著流抿淮,抬腳就要過來拿下流抿淮,找他要一個說法。
然而,他們還沒有靠近,便被流家家主厲聲嗬斥,“怎麽,知道我大限將至,一個個的現在就想造反了!”
被流家家主這麽一斥責,圍在千機院外看熱鬧的流家子弟,紛紛麵色大變,規規矩矩的跪了下來,齊聲說道,“家主息怒。”
流家家主冷哼一聲,說道,“反正你們整天閑著也沒什麽事,就給我好好的在這兒跪著,什麽時候知道錯了,什麽時候再起來。”
說完,流家家主轉身看著顏夕,笑著說道,“家教不嚴,讓你見笑了。”
顏夕搖了搖頭,沒有將話題繼續留在這上麵,說道,“我們進去吧!”
“請吧。”流家家主一揮手,將顏夕和流抿淮父女兩讓進了院子裏。
幾人剛坐下,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有一個背著大醫藥箱的醫者走了過來。看到坐在顏夕身邊牢牢的盯著顏夕的流抿淮,那醫者大驚,問道,“抿淮前輩這是好了?”
流家家主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你先給他看看,身體可有恙。”
那醫者要靠近為流抿淮診脈,流抿淮卻突然麵露凶光,不願意讓那醫者靠近一步。
醫者轉身,看著流家家主,為難的說道,“家主,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