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暗來臨
發生了什麽？剛才倒底發生了什麽呢？是亞美掉下去了嗎？就那樣掉下去了嗎？
我一點也沒有失去她的真實感，沒有悲痛、更沒有喜悅，隻是呆呆的、木木的，淡淡的。
甚至有種錯覺，她還站在剛才的位置，在那裏擺弄姿勢，等著我給她拍照。可她在那裏嗎？沒有，我仔細查看了她所有曾站立、走動、呆過的地方，沒有，哪裏都沒有她的身影。
是的，她確確實實，不存在了。
一想到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回來的業人，我開始害怕起來，該怎麽和他說這件事？亞美突然消失了！不見了！掉下懸崖了！
當她接近懸崖邊的時候，我沒有去製止她，隻想著怎麽拍照，隻沉浸在鏡頭裏她那美的不真實的容顏。當她掉下去時，我離她這麽近，卻沒能幫上一點忙，甚至是幫了倒忙。
或者如果不是我用這根已壞掉的登山杖讓她握住，亞美或許已經順著野花藤曼的枝條爬上來了，是我給她本就危險的處境上，施加了一把反作用力。
想到這裏，我把手中扔然握著的登山杖像扔髒東西一樣甩下了懸崖。
不，不對，這並不是我的錯，我已經盡力了，那這倒底是誰的錯呢？
是那隻貓！對，一切都是那隻貓的錯。是它突然衝出來驚嚇了亞美，導致她翻了下去。
這是場偶然的意外。意外？我們一直不久前才討論過的意外嗎？是嗎？可我感覺它是有意衝向亞美的臉，沒錯，它是故意的！
也許從我們半路上遇到它的時候，它就預謀好了，亞美不是被它迷住過嗎？也許那時候它就控製了亞美，或者我也被它控製了，不然我怎麽會無緣無故會有那種可怕的行為呢？
這隻貓一定是隻妖邪之物，而這山也一定就是魔山。
“寶輪！你怎麽又離懸崖這麽近？”這一聲打破了我的胡思亂想，這一聲讓我的恐懼達到頂峰。我慢慢地回過頭，業人已經站在我身後了。
“你怎麽了？這是什麽表情？是不是又傻了？”業人一臉笑意。
“我。。。。沒有，我。。。”
“你在說什麽呢？這才一會怎麽又變成結巴了？叫上亞美咱們快走吧，時間已經浪費不少了。雖然那廟裏也還不錯。”他邊說邊走向放包的地方，見我並沒有回應，也沒有跟來，他開始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笑意漸漸轉為了嚴肅。
“亞美呢？”業人急切地問道。
“亞美？嗯，亞美。。。。她。”我的嘴有點不聽使喚，也不知道該怎麽說話。
“亞美在哪？”業人開始四處張望，沒有尋到亞美的身影，又對著我說：“她倒底怎麽了？”
“這。。。。這個。”
“什麽這個那個的，這麽大的人話都說不好？”恐懼讓業人失去了耐性。
“她掉下去了！”那原始的憤恨與不滿開始湧出，我幹脆地說道。
“什麽？你再說一遍！”業人一把拽住我的領口，我沒站穩，往前晃了晃。
“她掉下去了！掉下懸崖了！就在我們拍照的時候，那隻貓衝了出來，她被嚇到了。”我一口氣說完，生怕一會我再也沒有勇氣說出口。
業人鬆開我的衣領，越過我直奔懸崖，我忙跟在他身後。
他趴在懸崖上，焦急地向下張望。雖然雲海比剛才淡多了，但隻有青峰漸漸顯露，山穀的視線還是極差，什麽也看不見。接著又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但這裏並沒有信號。
業人憤恨地把手機扔下了懸崖，接著整個人就要探出去。我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衣服，把他拽了回來。
他推開我的手，倒在懸崖邊上，過了很久才從他口中吐出了一句話：“你，為什麽要提議登山？為什麽又要提議拍照？”接著再無聲息了。
聽了這話，我當時自己都想跳進懸崖。登主峰明明是亞美提議的，但一切都已經晚了，現在說什麽都是毫無意義的。
我不敢看他，隻是低著頭在他旁邊蹲著，以防他再做出剛才的行為。
仿佛過了萬年似的。我抬起頭，悄悄看著他，他的眼睛閉著，一動不動躺在那裏。這是什麽情況？他正在難過嗎？我沒在他臉上看到眼淚，那張臉蒼白且毫無生息。
我有點害怕，慢慢抬起手來去探他的鼻息，還有氣，雖然很微弱，我搖了搖他的身體，他隻是微微晃動，但並沒醒，我猜他可能是直接暈過去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天開始暗了下來。雲海退卻，烏雲遮頂，像是真的要下雨了。
風也開始刮了起來，我感覺冷颼颼的。走到放包的地方，把外套拿出來穿上，又在業人的身上蓋上了他的外套。撿起旁邊的手機，還好沒壞，看了一眼，快五點了。
該怎麽辦？要一直這樣嗎？不過今天是無論如何都下不了山了。我看向遠處微掩在樹林中的古廟，看來今晚隻能呆在那裏了，行不行？我向著目標走去。
這真是座小廟，處在樹林中，但並不是很深處。廟所在的地方是一塊平整空地，這塊空地像是為這座廟，特意修整出來的。前方也沒有什麽太多遮擋。所以從外麵也能勉強看見這裏。
裏麵當然也很小，最多不過二十多平米。整個牆麵從底部往上三分之一處都鋪的石頭，剩下的三分之二刷的是灰的顏色，感覺有點泛著金屬的光澤，不過可能隻是錯覺。
地麵也鋪的石頭，不過比鋪牆的石頭要大的多，很平整潔淨。
原以為裏麵供奉著什麽，卻空無一物，且一件擺設都沒有。隻有橫梁上吊著一個金屬圓環，像是有什麽東西曾經掛在那裏，但現在上麵空無一物。
中間地麵有個凹陷的黑色火坑，位置正好在圓環正下方，周圍立了一圈長條形的石頭。火坑上麵架了隻鐵架，應該就是煮東西用的，但上麵並沒有任何的炊具。
靠牆的一角堆滿了各種粗細的幹樹枝、枯掉的植物樹葉之類。
我回去把我們的背包全拿了過來，順便看了看業人，他依然在那裏躺著。我在靠近火坑的地方鋪上了防水布，把東西全放在上麵。
我在火坑中均勻地放上比較粗的樹枝，在上麵又堆了些細小的樹枝、幹枯的樹葉之類，用打火機點燃，火升起來了。不多時，冷清的小廟裏也漸漸有了些暖意。
來到外麵時，太陽已經要落下了，正處在全麵黑暗之前，隻勉強能看清東西。
我趕緊跑到業人身邊，他還是那樣。這該怎麽辦呢？我真的是沒這個力氣拖動他，況且還有段距離。
正在發愁的時候，細細的雨絲開始飄落下來，打在臉上，涼涼的。這時業人動了動，萬幸，他醒了。
他坐了起來，看了我一會，像想起什麽一樣，馬上又迅速地爬向懸崖邊，趴在上麵往下看去，可是這時，懸崖深處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見。
業人晃晃悠悠站了起來，我扶著他說道：“現在已經下雨了，會越來越冷，我們還是到廟裏去吧，火已經升好了。”
他什麽都沒說，一步一歪地跟著我一起回到了古廟。一坐下來，他就縮成一團，呆坐在火堆邊。
小廟沒有門，還是有些冷。我又仔細看了一下四周，發現樹枝堆裏有很多根都有規律地並排放著，我抽了出來，原來是用縱向削成一半的樹枝釘成的一塊門板，非常簡陋，並不密實。
我用這個蓋住了門洞，尺寸剛好，多少擋住了些涼氣。
在這之前，我往外麵看了一眼，整個世界現在已經完全處在黑暗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