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菩提偈
“房老先生,我國是懷著極大的敬意來賀壽的,您如此言語無狀是否有失風度!”使者終於繃不住紳士做派,回敬了一句。
房老先生淡然一笑,可說出的話卻十分犀利:“這話好笑,老朽請都沒請你,你們自己闖來倒怪我沒有待客之道,使者這妄自尊大的形容倒是跟你們世子如出一轍,且老朽又聽聞你莊家本是天朝之臣,後因先皇查處你家貪墨一案被發配流放,怎麽如今到成了摩國人?老朽聽你說摩國摩國,到真是哭笑不得。”
提起家事,莊使者緊抿著唇,眼中迸發出森森恨意,怒道:“天朝治下為主不仁民不聊生,我父對墨家忠心耿耿,不過就是貪了些錢財,最後竟落得流放的地步,我如何不能叛了天朝轉頭聖明君主?房老先生該知道‘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
跟房玄逸吊書袋子,這使者還真是自視過高,隻不過房老先生提攜後輩無數,卻不屑與叛國之人講大道理,隻從眼角俾睨著他,微微講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老朽早年遊曆諸國,見百姓家裏都養些家畜,最多的便是犬。狗這個動物一提起來總是形容一些汙糟之人,可老朽見到但凡主人家遠行或身死,被養的狗無不追隨而死。畜生尚且知道忠於一主,至死方休,真真是憑白擔了狗的名。”
老先生忽然轉過臉來看向使者,眼中犀利之色盡顯,“聽君一襲話,你莊家竟不如個畜生!”
“你!”
房玄逸捋著胡須淡淡一笑:“既不如畜生,老朽又怎能收此厚禮,憑白讓自己跌了人格。”他忽然高喝:“送客!”
莊使者被他夾槍帶棒的一頓羞辱早已麵紅耳赤,此時早已怒極,他冷冷的盯著房玄逸警告道:“老先生可想好了,這是我們摩國世子送的禮物,若你不收就是不給摩國麵子,得罪世子對你可沒好處!”
房玄逸忽然笑了,“你這是威脅我?老朽一生不貪慕權貴不畏人言,雖不才卻也不怕你彈丸小國,我天朝百兆臣民人人皆兵,告訴你背後的主子,房某隨時恭候!”
偌大的廳堂一室安靜,在座的文人墨客皆憤慨非常,怒視著使者,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正此時,雲淺夕忽然走到老先生身邊。
她從這位使者進來就一直在旁邊聽二人你來我往,房玄逸的風骨她是真真見識到了,也覺得這老頭不虧為大儒,實在對脾氣的很。
“房老先生可願聽我一言?”她緩緩出聲。
房玄逸深知雲淺夕的身份,當然不會阻攔她:“請講。”
雲淺夕轉身看向使者,眼中不喜不悲隻是含笑背了一首偈語:“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明鏡本清淨,何處染塵埃!”
房玄逸靜默半晌,頓覺豁然開朗,哈哈一笑,對雲淺夕微微拱手道:“西夫人果然通透,是老夫固執了。”
他捋著胡須轉身對莊使者道:“既然貴國如此有心那老夫也不必拘泥。”又轉頭對書童道:“童兒去把畫接過來吧。”
書童乖巧的自使者手裏接過畫,對著老先生陡然展開,卷軸展開,是一副百鳥山河圖。
房玄逸含笑的欣賞畫作,連道三個好字:“好好好,百鳥山河,摩國世子果然出手不凡。”他含笑的眼忽然看向使者,眼中銳利之色一閃而過,笑道:“回去告訴世子,老夫會把此畫掛於廳堂中央日日欣賞,提醒自己和前來求學的文人學子,山河萬裏,我天朝尚有幾處國土尚未收入囊中!”
幾句話聲音不大,卻飽含震懾之意。按現代的話說就是:殺傷力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莊使者惱羞成怒,卻沒辦法發作,一時間憋的滿臉通紅。他微微一拱手狠狠的哼了一聲,轉身便走。隻是再轉身的時候眼神如毒蛇般的死死盯了雲淺夕一眼。
雲淺夕撇了下嘴,聳了聳肩,好像從頭到尾都與她沒甚關係。
使者走後宴會才算正式開始。
文人們各個風流倜儻,本是端著款兒站在一旁,可見過雲淺夕的“鋒芒”後居然都忍不住湊了過來。
沒辦法,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雲淺夕不止是美,還文采驚人,方才幾句偈語直把他們說的心服口服,驚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