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覆水難收

  雲無咎深邃的眼直視雲淺夕,認真的重複一遍:“我不回去。”


  寇武終於回了魂,莫名其妙的道:“你這孩子是怎麽回事,大家都回去你不回?要脫離群體是不是?”


  李修翰也笑著說:“你不是一直是師父的跟屁蟲麽,怎麽這回舍得讓師父自己走了?”


  大家之所以忽視雲無咎的意見,就是因為這孩子平時對雲淺夕那種霸道的勁。別看他平時對什麽都不上心,不爭不搶的,但是一涉及到雲淺夕,那簡直就是貼在身上的膏藥,還是粘死的那種。


  當雲淺夕說要一起走的時候,他們考慮都沒考慮就知道雲無咎的答案。


  怎料,一貫對什麽都不發表看法,隻顧跟著師父的乖孩子,今天突然炸了刺。


  其實這孩子的改變他們也看在眼裏,對雲淺夕的過於注目也心裏有數。隻是雲無咎在他們心裏還停留在最初那個小結巴的形象,怎麽看都是個孩子。


  不愛說話可能就是讀書讀傻了,對老大過分投入也或許是因為從小沒娘,又很受了些苦,驟然找到依靠,如親娘一般的人便產生依賴感,也情有可原。他們幾個誰又不是可以為了雲淺夕舍生忘死的呢?


  所以在大家皆可為老大搏命的襯托下,雲無咎便顯得沒什麽特別了,了不得就是“沒斷奶”的雛鳥情懷。


  可此時若有一個旁觀者冷眼觀察,定能發現他的偏執。


  雲淺夕皺眉問:“為什麽?”


  雲無咎忽然垂下眼瞼,把一雙晦暗不明的眸子遮擋個嚴實,抿了抿唇半晌道:“徒兒隻想潛心修習醫術,將師父之名繼承下去,山上安靜無雜事煩擾,徒兒已經習慣了。何況前山百姓也要有人看顧,我留下好歹也算有個本家。”


  雲淺夕注視著他默不作聲。


  李修翰卻笑著拍了拍雲無咎肩膀,“我當是什麽事呢,原來是因為這個,你放心,回了京你繼續留在藥鋪專心做你的學問,我們不打擾你便是。至於前山的村民,哥哥們肯定安排妥當。”


  “可不,”寇武也笑嗬嗬道:“你一個孩子留在山上能頂什麽事?咱們一家人還沒分開過,現下大家都要走了,你就別執拗了。”


  雲無咎忽然抬起頭直視寇武,眼中的冷峻和堅決一閃而過,“我已經決定了。”


  寇武一怔,他從沒在雲無咎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猛然發現眼前之人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會抱著他腿要糖吃的孩子了。


  “行了,先到這吧,你們都回去準備準備。”雲淺夕淡淡道:“雲無咎你跟我來。”


  說罷,也不管眾人反應,率先走了出去。


  她一路沉默著走進雲無咎的住所,雲無咎在後麵亦步亦趨的跟著,二人誰都沒有說話。


  進了他的獨棟別墅,雲淺夕才放眼環顧了一下四周。


  自從雲無咎自己單住,她除了進院直奔診所之外再沒踏足過其他地方,連看都沒看過。如今一看才發覺這徒弟日子過的多麽不尋常。


  說是不尋常,其實也沒什麽特別嚇人的物件。


  隻是偌大的前廳,隻體現出一個字:空!


  因著雲無咎住的小樓是獨棟,所以正常能住十來個人都有富餘的別墅現下顯得格外空曠。


  可就是這大平方米的麵積,裏麵卻一絲裝飾物都無,若是不知道的人進來還以為是座空宅。


  一桌一椅,桌上擺著一杯一壺,除了成摞的書之外,隻有中間掛著的一副一米多高的畫給房間平添了一抹色彩。


  畫上不是風景,不是藥王孫思邈或任何一個祖師爺,正是他的師父雲淺夕。


  這是雲無咎剛搬進來後做的第一件事,親手畫了一副師父的畫像,其仿真程度堪比本人,無論是眉眼發絲間的風情還是衣袂翩然,就連小手指習慣性的微彎都絲毫不差!

  若不是經年的觀察和溶入骨髓的深刻,絕畫不了這麽惟妙惟肖。


  與之對應的是前方兩根包柱上分別掛著的楹聯。


  上聯:落花無返樹之期。


  下聯:逝水絕歸源之浪。


  這兩句話並非傳統意義上的楹聯,而是孫思邈的名句。其意是:花落之後再無回到枝頭的時候,水流走後絕無回源的路。形容沒後悔藥可吃,沒回頭路可走。此句通常用於警醒醫者,行醫用藥需慎之又慎,一旦行錯便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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