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風塵的,到底懵懂點世情;知心的,
第152章 風塵的,到底懵懂點世情;知心的,畢竟十載作一日
好容易寫得一正三副的四封密信,一封作個細長絛兒用個細竹兒卷放了,一封用得個絹帛兒加以暗文寫作個藏頭連尾,細細地再用著首手抄的邊塞詩密密地裹了,托著那疾飛千里的俊鴿兒作那後日里晝午即達——卻也是臨晚了方才將將手臂微揚,作那點白箭橫空。隱隱地,似帶著層碧染天光。
打頭的那卻是從『惡人磨』衙署專領了倆「急字頭先鋒旗」的急急往兩側肩背一插,腰間還特懸著「金字牌『驚聞鼓』令」——直入那『侍御史司』承宣台當也是無人敢攔,——卻也是在門下中堂正後,只一步,便是那『宣政』天階!馬脖上另還掛著個清越鈴鐺,直數里相聞——卻也是『惡人磨』唯二的軍情急報,本也是不比著『飛馬』的赴郡趨州的俱有人接替,多也是為著些蓄士、藏甲的徵兆密函。
另兩個一封用個鍍了明礬的素紗細細地用個蠅頭小楷謄了,折作個一指甲蓋兒大小的又用個油浸幔布密密地裹了,細細地小心空著邊角的縫入一粗麻布紐。卻也是隨著郡里徵召那手頭上有兩份活計的去修那神都南苑,定定的打扮做個手頭上雖有著兩分祖傳的手藝,但到底是不上不下的且還是培綠植花,難得碰到此可堪是天降橫財的天公作美,暗暗地一咬牙整家的當作紋銀三兩,方才是謀得了此等『肥差』,——卻也是最末的口糧車上一排的露天坐著——卻也只得三五,余得,卻盡在前頭。
還有個用個素黃絹兒另換了個藏頭露尾的暗文作兩首『樂府』細細地跋印一加,整個兒的疊作四方塊兒作那枝底土基,又用個翠紗點絨的輕輕一覆,上立著個精細竹枝兒,細細地附著兩片綠紗攏就的翠葉兒,頂托著倆並蒂的素絹千疊的硬生生的立得住了的粉白牡丹!——卻也是誠意坊郭大採辦此去京師訪著些積年的老托顧可有音訊,另還採買些七八樣時鮮新奇的亦或是世所罕見的留作那後堂詳談的壓軸賞玩——遇有識貨的自也是割愛相售。自個兒自也是攜了半囊篋精巧物什兒且作那神都的花費,——自也是有著那三五隻素絹千疊的硬生生立得住了了的粉白花兒。——一路上且作著趕著半車良碳的欲要賣著個此中良價,襤鞋敝帽的實也是做得此中真切。
既言說了前回兒此中詳備,自也是該重回這此中正題。
好容易安撫得明白,這方才怯生生地邊解著額頂綹兒,邊碎碎的挪著,及到盆邊,這綹兒仍只是解出半縷,許是因著路途上顛簸的世情經了些懵懂,到底是覺出幾分下意識的練達。經雨欺霜的迎風飲塵,這綹兒上,卻已是辨不清髮絲發梢。
沉憐的細細把他那綹兒輕輕地用個溫水浸著,看看又輕換了個略矮的小几。輕輕地直待著水過二道,這綹兒方才是見出點發梢眉目,更見柔憐。
輕哼著記憶里幼時阿姆常哼的搖籃曲兒,細細地一根根髮絲輕理著,忽覺手上有異,細細地俯身,輕輕地攏過額前幾縷細發,卻只聽那輕聲呢喃,忽而的,一聲:「阿姆」,愛憐的輕於膝上橫卧,略整了整,又把個枕頭的輕從小臂慢挪至臂彎。
輕輕地回首看向左手處柳蔭掩映處,只見那劍伶兒已是微紅了眼眶,「臘梅,謝了!」只見這臘梅展顏一笑:「還記得當初你幫我萬里奔波的共於那房檐上看那月朗星稀。「是啊!言猶在耳,此去經年……」,只見這臘梅目帶追憶,嘴角卻已是泛起絲淺淡的笑意,「那還是我第一次知道,房檐,竟也是如此輕便。」
「呵!你啊,可真是一點沒變。」
稍停,「謝謝了,臘梅。」
便哄著懷中娃兒省卻那一路煙塵,邊看著臘梅懷中的大兒睡得香甜,時不時地半聲呢喃,「…姆」,通紅的眼眶眼角帶淚,只臉上,卻是那久違的歡欣自然。
這一覺,直睡到近晚方覺,睡眼惺忪的才睜起兩條微縫,就眼見著阿弟已是於矮几上擺齊了十餘個泥人,正自赧然,卻忽覺手中有異,猛然驚起,一骨碌翻身墜地,「只把我當作是你娘便是了!」這大兒眼神忽閃的回身望向阿娘,「想喊便喊罷!男子漢大丈夫的!」說著卻又補了一句,「大娘二娘的隨你自便。」一抬首,卻眼見著劍伶兒那滿臉笑意。
正欲是素手微抬,「誒唷!我滴個老腰!」「大娘,都怪我翻得太急!」說著正欲是四下尋摸,眼瞅著漣兒正笑吟吟站著,「漣兒姐,這矮几和我抬抬唄!」只見這漣兒笑向兩人,「可算是看見我了!」「這矮几兒我來罷!實也是有些分量。」
一轉得與臘梅輕舒著腰椎兩側,眼見得確是萬般認真,只這手法兒上……,「看得出,你娘親平素里很是疼你。」「是的誒!大娘,娘親平素里疼得我和阿弟直如那蜜罐里泡大的,就連那每日里的酥餅,也是阿娘入夜裡從酒坊看顧過諸般灶膛的可有餘火,回來再細細地輕擀慢貼,至早了晨起五更,輕輕地一層油粉一加,細細地於大膛中一點微星徐燙成貼餅數張。」
說著是眼中晶瑩,「直今日,方才知娘親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