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7.29章 槍火

  風撫曆3579年，6月2日，星輝半島，一絲絲帶著泡沫的海浪湧上了岸邊，然後泡沫一層層留下，變成一層白色的牆壁。


  海麵的波濤中，兩頭巨大的海獸從海水中上浮，排開的浪花宛如潛艇衝出水麵，身軀上纏繞的鐵鏈長滿了粗糙的牡蠣。


  遠遠望去，這東西好似超大型的蛇頸龍。噸位大概一百來噸的樣子，也就是一頭藍鯨的噸位，但是和鯨魚不同，以鯨魚的體重，到了陸地就是一團肉，這東西抵達了陸地後，骨骼得到魔法的強化，能夠支棱起來。


  由於體型過於龐大，頸部長滿了尖銳的棘刺，乍一看有點像亞龍種。


  但這和龍一點關係都沒有。兩者的關係就如同樹獺和以人類為代表的靈長類之間的差異。隻是看起來像罷了。


  ~

  龍種是擁有智慧的，傳承記憶讓其往往會精通魔法。


  這種巨獸明顯就是傻大個，其龐大的背部上還有某些海族在驅使。這些海族猶如吸盤魚一樣紮根在龐大的海獸脖頸上，對其進行著操控。


  姑且叫做大海蛇。


  這是海族豢養的戰爭巨獸，按照藍龍小姐的敘說，北方海域的海族們一共才有五頭，這樣的巨獸常年沉睡，現在調度了兩頭過來，已經是將目前戰備的力量都調過來了。


  在大海蛇周圍是大批在水中浮起半個身子的海族近衛們，他們上半身披著貝殼串聯起來的甲片。手上的武器還掛著從海水中帶出的水藻。


  ~

  海族近衛男性的樣子往往是肌肉壯漢的身軀，蛇的尾巴，頭部怪異。有的像人，有的像烏龜。至於女性則是柔美一些的。


  它們是娜迦。娜迦是海洋中特殊的類群。


  在情報中說過，美人魚們會對海族進行啟靈，海族會被滲入人形信息。然後成為本族的貴族。


  按照主世界的分析，這種外部滲入信息，會以一種特別的方式幹擾海洋生物的基因，讓其生成類似於人類的大腦。


  如果初代啟靈的海族和本族那些強壯的下一代交配，自然會繼續成為本族的領主貴族。


  但是，在滲透人類的基因後，審美也會發生了變化。


  就例如一隻螃蟹，如果啟靈後出現了類人了，那麽在擁有智慧後，就不會對熱情的母螃蟹感興趣。


  所以啟靈後，往往就會出現相互啟靈的海族出現雜交的情況。


  例如鯊魚啟靈後的類人，和海蛇啟靈後的類人相互愛上了。就會形成雜交。


  這樣的戀愛是不會被本族海族理解的，啟靈是為了讓本族出現了智慧者，而不是叛徒，這樣相互雜交就會被本族排斥出去。


  而這樣被本族驅逐的海族，就會來到啟靈大殿追求救贖，徹底成為美人魚的奴仆，和同樣是其棄兒的其他海族世世代代生育下一代。


  幾代雜交下來，基因變成了大熔爐，最終穩定下來的，就是男性非常魁梧，女性有著多條手臂，再生力量非常強的娜迦。


  它們是美人魚海族最忠實的仆從。鐵杆包衣的那種。


  ~

  海族們進入了陸地後，


  在岸邊，早就做好防禦準備的人類村鎮敲響了鈴鐺，大批的人類驚慌失措的逃跑。留下了不少曬幹的海鮮，以及鐵器。


  鐵器，瓷器，這是海族們最看重的東西。


  說實在的，金銀珠寶這類東西在海族中僅僅是泥土一樣的東西。大量貝殼每年會褪去大量的珍珠。而金礦則是沉澱在天然的洋流海床上，沒有一條魚願意取撿。


  鐵器隨著沉船進入海底，如果海族不快一點發現，將其表麵附著上金箔，遏製住腐蝕後成為自己的寶器，瓷器雖然不會腐蝕，但是非常脆弱。


  ~

  人類的後撤，讓海族前驅部隊遊進了村莊中，很快，最先進入村莊的海族就有點磨蹭了。開始在村莊的每一寸角落中收集。


  由於前鋒這麽磨蹭，


  大量的海族也不可能在海水中就這麽泡著，也紛紛上岸。


  自此，海族這次的大進軍，脫離水麵後的全貌可以被觀察了。


  ~

  本地的騎士們看到了數十公裏海岸線上登陸的密密麻麻海族，臉上都是驚駭，這足足是二十多萬呢。


  這幾十年來，隻有海族最大規模的入侵才能和今天這規模相比較。


  這些本地的貴族們依稀記得，當年王國在應對如此規模的海族入侵時，也都是退至陸地後才戰勝海族。哪像是今天，北方領地竟然試圖要在海風吹得到的區域和海族進行決戰。


  ~

  北方領地現在的騎士們，蹲在蒸汽機車上攤開地圖，接收飛艇傳下來的信息，一邊作圖，對眼下海族的兵力進行了如下分析。


  大量的海族其實是小魚人這類魔法生物，這是讓海洋中原本吞噬水草的大馬哈魚突然變異，成為長成腳掌，舉著骨刺的戰鬥生物。體重在一條狗到一頭牛之間。它們是海族這次入侵的炮灰，越是進入陸地後作為糧食補給的牲口。


  在過去曆次戰役中，都是被人類一方，計算在海族的戰力體係範圍的，而唯獨這一次例外。


  ~

  此時在海岸線後二十公裏處，人類兵團嚴陣以待。


  動員起來的民兵數量超過五萬。當然，半個月的訓練中，他們列隊行動都尚有欠缺，現在隻能順著石灰畫出來的方塊陣地，進行簡單的陣地轉換。屬於壯丁級別。也就是因為這是自家本土，而且有錢糧拿，所以尚未開小差。


  而北方軍團對這些民兵們的要求，也就是守住陣地，在必要的時候能在半個小時內，完成聚集，轉移到其他的陣地上。


  至於人類軍團的主力，也就是北方領地帶來的兩千多正規編製軍團，和六千預備役民兵幹部。


  在正麵陣線的側翼，五十輛蒸汽坦克已經啟動了，而在坦克後麵是原北方正規軍和預備役組成的火槍方陣，這些預備役們比起本土的民兵們屬於此戰中的精銳部隊，他們在正規軍士官的帶領下，唱著戰歌。


  而在防禦陣線上，無論是預備役還是本土的民兵，一位位火槍手正在用自己的鉛筆順著槍管上的花紋刻畫自己兵團的徽章。


  這種刻畫，沒有客觀物理效果，但是卻能讓火槍手的注意力集中在槍管上，一定程度能有助於這些士兵們，與朝夕相處的滑膛槍在戰前精神共鳴，減少火藥隧穿流失的效果了。


  預備役的精英們目前能讓子彈的能級突破二環，也就是三百五十米每秒的速度。


  而那些僅僅訓練過一個月的民兵們，目前隻有極少數精英能做到，讓火槍突破一環能級。


  當然，這一戰勝利後，大部分民兵經曆過戰場的危險的衝擊，精神力會普遍升級，差不多都能達到突破一環的級別。


  （在這個萬物都有信息儲存的世界，普通人也是有經驗條的。）

  ~

  海族這邊也發現了人類的防禦陣線。


  當然海族也是頭一次遇到，人類在己方剛登陸時，還處於力量巔峰就妄圖決戰的場麵。


  於是乎，海螺敲響了，大批的螃蟹為坐騎，背部長著魔法觸手的海葵先鋒部隊開始領著大量的魚人開始衝擊人類的步兵陣線。


  ~

  卡瑞特見到這情況，讓自己剛任命的總督羅賓下令，讓正麵的民兵們撐住陣線半個小時。


  羅賓還沒有說話，本地的老牌騎士則是搶著說道：“殿下請您放心，這隻是海族們的試探，沒有投入魔法部隊和攻城戰龜，我們在這裏的多道壁壘，完全能抵擋的住。”


  卡瑞特看了看這位搶答的本土貴族。


  在拿下藍龍後，半島上大大小小的貴族不少也都調轉了風頭，開始找投靠對象了。


  不過他們的確也有投靠的資本，眼前的這位貴族雖然可能有保守貴族的頑固，但是也是在幾十年的海族入侵戰役中，戰功赫赫的。


  卡瑞特強調道：“半個小時，我要的是必須！戰場上什麽可能都會出現，例如突然召喚出巨大的水元素，亦或是出現怪異的詛咒，任何意外都可能讓士氣動蕩。騎士閣下，我要的是一個保障，無論如何不能崩盤。羅賓——”


  羅兵：“在”


  卡瑞特：“你會給我什麽保證！”


  羅賓：“人在陣地在。”


  卡瑞特：“陣線動搖了怎麽辦。”


  羅兵：“轉交指揮權，我抵達最前，而督戰隊壓在最後。”


  卡瑞特再度轉向那位貴族：“子爵閣下，你能給我這樣的承諾嗎？”


  這位老騎士非常剛毅的拔出了劍：“以洛尋家族的名義起誓。”


  ~

  卡瑞特點了點頭對周圍的軍官們喊道：“半個小時後，所有接戰的陣線，所有民兵都記錄三等功，額，~”


  卡瑞特思考了一下，決定還是用貼地氣的語氣來號召。


  擴音器在各個陣地上開始了播放：“弟兄們，扛住了，每個人五十公斤苞米，受傷者，家裏的孩子送到我這食堂包飯三年，陣亡者，管下葬，管孩子身後事。弟兄們，幹死這幫鹹魚。”


  當這大喇叭，將聲音來回在各個壁壘之間回蕩後，似乎是提升了一絲士氣，但是讓貴族們覺得無語。


  卡瑞特是艾格的最高貴族，怎麽和下層的民兵稱兄道弟的？

  這樣的自貶，讓諸多貴族們無所適從。


  ~

  第一波戰爭很快打響了，從北方來的民兵大隊長們，打著鑼，操著不熟練的本地話，從各個防禦壁壘中把民兵們揪出來，然後一個個點數報道。看到磨蹭的也一腳踹上去讓其把頭盔給戴好。


  北方的這些預備役們，也是近年來工業化發展時出現的組織管理者。


  這樣的組織對民兵這樣戰場上可有可無的單位，也都精確到了個數的統計！

  每個小組都有編號，為了盡量減少縮頭混躲在小地方冒領戰功“聰明人”出現。默許有獎勵舉報。當然，如果真的不在場，被其他區域的戰兵截留下來，開證明就行了。


  民兵火槍們很快進入了壁壘陣列。在預留的女牆觀察口中，麵色緊張的看著幾公裏外冷血動物們。海族們非常野蠻並沒有旗幟，其不同族群陣營，是豎起了不同動物的頭骨。


  民兵們駐守的防線是蒸汽推土機推出來的。是壁壘不是塹壕，這是應對海族的水係魔法對坑道淹沒。


  而壁壘的排列就是地球火槍大炮啟蒙時代後的狀況，按照幾何學修建，每隔一段突出讓火力最大限度的發揮。而中間凹陷的區域讓對方擁簇在一起好進行屠殺。


  ~

  半個小時後，從海水中剛剛上岸的魚腥味進攻潮，湧上了正麵壁壘。沙灘上這些螃蟹密集排列，甲殼和甲殼碰撞的稀碎聲音，讓人聽得滲牙。


  但第一波海族很快領教到到了工業時代啟蒙後，用幾何學布置的壁壘防禦效果。


  瞄準，準備速射，放。


  啪啪啪，啪啪啪。


  滑膛槍開始如同連串爆竹一樣打出了密集的彈雨點。


  北方領地給民兵們配備的防禦槍械，雖然是滑膛槍，但是是左輪式，六發連放。


  堪比小鋼棍的紙殼彈在開火前就塞入轉輪中。並且由於能級上限的緣故，子彈本來就沒法突破速度，故主世界左輪槍閉合泄氣的特點也沒什麽了。


  故在開火過程中，一瞬間就打出了非常密集的彈雨。


  秒速七十米的兩百克鋼錐彈，接連不斷的打在了海族由三四十公斤小型海族組成的衝擊波次上，在五十米的距離內形成了有效的攔截。


  為了應對海族可能的爬行，在陣地正前方還有波紋狀的布置，這對大部分底盤過低的海族非常不友好。


  尤其是那個螃蟹，在過凸坎時，就卡住了，短短五十米的範圍成為了天塹。


  民兵們的麵龐被火槍散逸的火元素烤的焦黑，但是沒人在乎這灼疼，看著不斷逼近的海族們，這些頭一次上戰場的步兵們，都是機械模式開始操作。


  不乏一些各種失誤產產生了混亂，例如忘記了濕抹布擦槍管的冷卻步驟，導致左輪崩壞。所以軍官的叫罵上，充斥在整個陣地上。


  ~

  在彈雨的阻攔下，螃蟹們丟著斷裂的殘缺肢體，最終靠近了人類陣線十米內，蹲在壁壘上的民兵們看著揮舞著大鉗子的海怪們，第一次出現了士氣動搖，這些本土的民兵一個月前還是農夫。


  當然陣線廣播中傳來對兩三個陣地的警告，“如果潰逃當即槍斃！”


  警告響起，以及槍斃的槍響聲出現，讓陣線的民兵們重新回歸崗位進行開火，不過很快他們發現，自己所在的防禦陣地是高點，那些海族們爬上來啃壁壘非常艱難。


  整個陣地是按照波浪線修築的，陣線前的凸起是極高的梯形壁壘，陣線凹陷的地方恰好是兩個凸起壁壘可以火力封鎖的地方。


  當無腦的海族們在啃不動凸起壁壘後，不自覺繞行壁壘，在陣線預留的凹陷處聚集的時候，蒸汽拋射器，發射油桶砸在了上空，轟的一聲炸開後，將這些陣線凹區處燒成死亡的火炬。


  這樣坑殺非常工業化。


  ~

  堆疊在壁壘前的，螃蟹背部的海葵觸手，彈射的毒刺也蟄疼了一些人，但是一兩根觸手的毒量並不嚴重，隻是讓民兵們腫脹著臉呻吟。


  壁壘防護讓這些毒藤的殺傷有限，但也提示了各個小組的民兵們，在敵逼近後，拉下玻璃眼罩麵甲的重要性。


  ~

  就在民兵們抗擊了二十分鍾的時候。


  金屬的戰鼓音樂在海族側後響起——這風格和海螺截然不同，這是人類的部隊。


  此時在側後一麵，北方領地的精銳火槍步兵團已經繞後，並且展開排列出了散兵陣列。


  黑色的橡膠皮靴踐踏，到處都是泥水淺坑中中，踩了密集整齊的踏步聲。


  代號為破山的軍歌，嘹亮的響起，無畏的氣氛閃耀起來。


  ~

  處於正麵陣線後方瞭望塔兩百米外，星月半島的貴族們旁觀著這一仗，他們現在用“不確定”的目光看著。


  海瑟琳放下了望遠鏡不由心中升起擔憂。


  海瑟琳努力用溫和語氣的提示自己丈夫：“殿下的兵團是精銳，但是，現在是不是太孤軍深入了一點。”


  羅賓看了一下陣線對不慌不忙的愛人解釋道：“我方步兵距離敵人的主力本陣預留的距離剛剛好。坦克部隊在中間壓陣。即使是陷入敵人輕單位的包圍，裝甲可以衝出來。”


  ~

  負責指揮的是嘉德，與羅賓同屆的騎士。羅賓知道自己的同學是什麽戰術。


  他采用的是步坦結合的推進，抵達海族的第一波次右後側陣線，

  當然，這距離後線海族大本營有三公裏的距離，看似是主動的將少量的部隊送到了人家包夾的位置上。


  隻是隻要部隊速度快，誰包夾誰是不一定的。


  ~

  在這個過程中，八百人以密集的隊形，跟在的坦克後麵整齊的推進。沿途過程中坦克上的蒸汽機槍掃射了大量的小股海族部隊。一整隻原本預備補充前線的幾百頭魚人士兵直接被坦克的蒸汽掃射潰散。


  在推進的過程中，每個人的都灌滿了一大瓶“甘露”精糧藥劑，這是“正麵生命力極高”的物質，


  這供給實習騎士們在衝擊瓶頸時那半個月養體的藥物。現在作為戰鬥藥劑一次性給一隻兵團供應上，這就是工業化後的豪氣。


  “破土”的進攻集群很快就趕到了海族第一波次後線，然後在距離第一波次海族三百米的位置展開了一條散兵橫線。


  八百人原本收縮在坦克後麵的方陣，一下子展開了一條長線，這條長線從側後包圍了，那幾千懟壁壘的海族第一波次部隊。


  隨著金頂，黑藍紅三色煙囪旗，揚起，精銳火槍兵們，開始舉起了附著銀絲花紋的長杆火槍。


  三公裏的長線戰線上，整齊的排槍，開始火力輸出了。清脆的聲音蓋過了遠方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