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章 亡我幾何？
天才之所以天才，是因為在某個方向專一，如同錐子一樣從人群中突出出來。
而中人之姿則是如同一塊塊磚瓦，在沒有具體積累出來何種奇觀前，就是一塊磚瓦。
除非站在最頂端的屋脊上的那塊瓦當，否則不為人知。
在幽暗世界中，最頂端瓦片（衛鏗）正在和那些黃金寶石的天之驕子們談笑風生。
……
久藍星的1283光年外，樂笑天和鉦庭的遠征艦隊，已經在這裡作戰了十四個久藍星年。作為深深地插入「北極噴射區」內的艦隊，他們這一支力量也逐步被重視起來，久藍星為這支艦隊補充了多位力量。
當然，『北極噴射區』也重視了他們，派出了艦隊。
老人星區，763號星球，第十五次太空會戰開始了。
白色流星號（在陰陽星投降的那艘二手主力艦）戰艦奉命抵達該區域，作為此次會戰中，維持陣線、火力試探的戰艦。這艘戰艦，是衛鏗集群派過來的六十七人組共同負責火力，其中包括樂笑天很熟悉的熔融之心和優諾。
樂笑天瞭望著遠方的戰艦集群，手裡捏了一把汗。當然，這白色流星號還是撐住了側翼。衛鏗集群心靈語言操作下，這艘老舊的戰艦在能量重點防護下，效率高了過去八倍。而火力頻率雖然比過去要弱，但是齊射的有效打擊，也讓敵人戰艦不能忽視，成為了構成戰線的力量。
雙方艦隊的炮戰已經相互轟炸了三個小時。如同山巒的戰艦，一組組副炮放出光束打擊。但是這些光束都被雙方戰艦彈出的力場所攔截，如同兩群孩子拿著土塊相互投擲，誰都傷害不了誰。
但是隨著雙方艦隊越靠越近，火力會越來越精準，雙方的主炮也早就到了能夠重創對方的程度，卻始終蓄而不發。
這樣的靠近，宛如主世界啟蒙時代火槍兵的隊列貼貼。承受重傷的可能，追求一個能讓對方致命的機會。
…各組艦隊都是依靠空間棱界面維持軍事通訊…
樂笑天對著左邊屏幕上的優諾喊道：「優諾，能量供應的情況如何？加速了，衝鋒！」
優諾：「上官，供應已經到達頂峰，但是衝擊組希望我們能再貼近到一百公里內。」
樂笑天臉上鐵青，低沉地說道：「他（衛鏗集群）想看我身上多幾個洞？！」話雖這麼說，但是他明白衛鏗要求的，作戰是不能含糊的。
鉦庭：「二十分鐘后能源許可權，交給我，我全力增強護盾。」
樂笑天：「鉦庭，你能延緩多長時間的火力打擊？」——作為好友，樂笑天知道鉦庭處於新突破六級狀態，時空暗能有限。這幾次戰役中已經消耗很多時間量了。
鉦庭：「不用緊張他們幹事非常踩點。」鉦庭口中他們，是亢心身份的衛鏗送來的一批體質強化系的衛鏗集群。
…衛鏗：「火力掩護不到位，我不沖」…
太空中各組小型飛船的火力打擊已經密集到了，讓肉眼感覺到這比周圍星辰還密集的程度。
宇宙中各種小型偵察器相互的干擾噪音污染。讓所有在外艙的人，都能從通訊接收器上接受到「嗡嗡」的嘈雜。
尤其是當敵人的粒子光束，擦過艦隊的外層磁力保護罩時候，那刺耳的電磁噪音，是指甲刮黑板給人帶來不適的上百倍。哪怕是體質強化改造，也會有噁心嘔吐的感覺。
就在雙方艦隊可以到貼近到零點一光秒的時候。
舷炮火力線的左側，出現了白色的光。緊接著一排排折躍點出現，這一排折躍直接連接到了對面的艦隊上。
白色流星號廣播中，優諾確定了彙報道：「衝擊開始了。」
此時在樂笑天的通訊界面上，顯現領隊支援高速機體的帶隊者面貌（衛鏗集群的一個獨立個體）。
衛鏗個體：「我軍已經展開陣地，倒計時七十四秒后，請支援火力做好準備。」
衛鏗發送了密密麻麻的立體投影數據，數據上包括衛鏗折躍過程中，火炮光束要到達什麼位置，以及抵達內部力場時候，標記力場后，零點幾秒內火炮要在戰艦上開口的數據。
總之，需要空間上多點突破，時間上切入剛剛好。
…戰爭就是要創造出時間差，利用好時間差…
主世界星表面戰爭過程中，人類戰術發展演化。到了星空中，一些基本規則仍然存在。
地球上就是炮兵、導彈、空軍投彈各種火力掩護，坦克機械化步兵衝鋒。衝擊部隊則是回傳信息，進一步為火力打擊提供精度。
太空中，雖然戰場是立體的，但本質相同。空間變成了幾百個光秒，時間精度變成了微秒。
衛鏗從樂笑天艦隊方發起衝擊時，『北極噴射區』戰艦尚未意識到這是什麼，甚至看到，一排排閃爍的折躍點，誤認為是只是新式的火力打擊彈頭。
但是這樣的「彈頭」太靈活了，並且行動是十分突然。
太空中北極噴射區這邊，一個個巨大島嶼般的戰艦還在用能量對付火力壓制和那些規模龐大無人機群時候，這些風暴突擊隊一路將多組磁場和火力連接給突破了，靈動地鑽入了戰艦內。
…此時來到受害者視角…
優越之明號戰艦，這原本是由珈海這位六級造物系的鎮守者直接控制。
現在聚芒這位原本在前線山河級別戰艦內的七級暗能者，分出了一道意志身影在這裡。原來的戰艦艦長則是站在側位上做指揮。
聚芒在旗艦上盯著「白色流星號」後方的「無機之火」和「時空紡錘」號。
這位七級暗能者不得不承認，這兩艘戰艦的久藍星雙傑是有一套的，在面對如此複雜的防線時，用了三個小時，就擊潰了己方攔截艦隊部署的浮遊炮網路，同時完成了雷區破壞。
面對看起來唾手可得的勝利，僅僅是派遣一艘老式的，而且是俘獲的戰艦作為先鋒。
而且就是這個老舊的戰艦也發揮得不錯。
優越之明號戰艦，一支伏擊艦隊，正躲在大行星陰影附近。一旦久藍星樂笑天帶領艦隊直接突入，就會露出巨大破綻。
聚芒是想要拿下這兩位久藍星雙傑，尤其是那個時空紡錘號，太滑溜，太亮眼了。
只是看著貼進來的「白色流星號」，他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那就是白色流星號撤銷了反擊，在布置一個在太空中的場（坐標場）。
聚芒不相信，這是疏忽了，一定是有原因的。
平台上突然出現了警報，與此同時，是艦船內集體深呼吸。
「警報警報，天蠶座方向上，出現大批折躍點，請進行防禦。」
…衛鏗吹牛比：那樣拙劣的埋伏，我三歲時的偵測意識，都能發現。…
此時艦隊外圍的驅逐艦上，自動化的副炮系統展開，開始對這一個個無人突擊集群進行火力攔截。只是攔截火力擊潰了大量虛影后，這些驅逐艦智能審核戰果，確定攔截率為0%，需要精確判斷。
然而「北極噴射區」主力艦外殼打開高精度掃描器，進行識別的時候，這三艘主力艦上的中央警報響起了尖銳的鳴叫，因為恆星上出現了暗斑前兆。
這種恆星「長霉」的時候，在最近兩年中，每次出現，都讓造物派指揮官們大為頭疼。因為整個星海中校正設施，都會失去精度。
而這一次，出現的時機，是那麼的巧合。
大量驅逐艦一些巨炮艙門剛剛打開，就在強光照射下不得不縮回去。
衛鏗衝鋒時，敵人的觀瞄系統一定得失效了。
當然，那些在太空中以衛星狀態部署的觀測系統，在熾熱陽光下，被一枚枚空間針頭擊碎，熾熱的離子云灌入倉內，在太空中冒出了「火焰」。這其實是金屬在高溫中升華出的氣流。
『北極噴射區』太空艦隊在外部，布置的懸浮視覺系統，全部瞎了。
…衛鏗的心靈語言交流規模在這裡到達高峰，…
而這個敵人瞎了的時候，就是謀取勝利的時間點，一個創造出來的時間點。
當強光放射尚未結束時候，北極噴射區的各個大型戰艦中，出現了第三波警報。這個警報比之前更急促。
「入侵，發現目標貼近我方艦體，U333，x564，y098，均遭到侵入。」
在旗艦上，聚芒陡然站起來，強大的暗能場覆蓋了所有主力艦內部。一秒后，他驚嘆道：「跳幫戰鬥，久藍星暗能者什麼時候，竟然能如此勇敢？」
而與此同時，已經登錄各個主力艦的衛鏗也愣住了。因為感覺到，自己所登錄艦體，每一個原子都是人為的有序撥動狀態。
衛鏗集群喃喃道：「七級暗能者。」但是隨後確認，「只是折躍點投射的七級暗能力量。」
衛鏗隨後還根據戰艦空間波動，推測出了這股暗能空間來向。最後，衛鏗發現這七級暗能是來自久藍星前沿戰區方向，那隔著幾百光年了。
「這麼遠，你能秒我？」衛大爺在慫心一波后，如同反派一樣張狂起來。
衛鏗：『狹路相逢，勇者勝。』
衛鏗登入主力艦的數百個集群手中彈射出折空劍的武裝，開始繼續執行進攻。
納米雲霧如同霧氣一樣灌滿了各個艙室。而在納米雲中，衛鏗突擊兵如同深層的怪物一樣，用一道道空間界面破開大門，切斷一個個防護機器人。
面對有的艙室突然合攏，變成數千度的熾熱牢籠，衛鏗是在牢籠合攏一瞬間破口。
更高的層面，兩方跨越的無數星體空間中，永恆之心衛鏗直接啟動了「干涉」全力阻擊聚芒的投送。恆星星圖上密密麻麻的星核，給北極噴射區的大方舟戰艦那位宗主上了一課：《為什麼，不能伸那麼長的手》。
「周天星斗大陣」
…張狂的背後，是充沛的余量…
聚芒是頂級物質嬗變系暗能，此時的戰艦就如同他的生物腸道一樣，他也隨時蠕動能量網將任何區域變成密室，他本來是有絕對信心，但是！
他不禁看著星空方向，原本對他來說通暢的折躍通道，現在變得晦澀了。
在他失神的一剎那，這些登艦者們開始了讓他震撼的操作。數百人同時一個方位地動用空間力量，毀滅一個封鎖，然後再轉入下一個。
他封鎖一個就面對所有登艦者的進攻。並且聚芒發現，包括優越之明在內的六艘戰艦上的艦內戰鬥力，打不過這支突擊隊。
而他的主力戰艦在短短六分鐘內，就如同人體被毒氣攻心一樣，朝著核心位置打過來，能源倉，戰鬥武器庫，指揮艙。以至於到了讓他自己不得不出手的地步。
聚芒換算了一下，他要徹底控制戰艦，最起碼要將自己控制「山河級」戰艦二十五分之一的注意力投射過來，然而這裡自己投射的分意識，連自己兩百分之一都不到。
當然，更讓聚芒震撼的是意志。
衛老爺在突擊過程中不是沒有損傷，而是面臨著巨大能量爆破，在納秒的時間內，搶下各個重要節點。這個過程中面臨著，整個戰艦內的物質性質突然轉化。
例如：原本一個區域陶瓷和碳纖維為主材料，瞬間變成了強磁材料。
就這樣，堪比點石成金的強橫能力下，衛鏗是正面剛過去，在其沒有造成更多的殺傷時候，抓住相態變化一剎那，切斷能源和現象放射設備。
在優越之明戰艦中央折躍點中。
聚芒，盯著艙門外的突擊隊伍，不禁露出了無奈表情。
剛剛他對四十五個困於死地的衛鏗分體發出了勸降。當然，他明白這是不可能，只是想要了解一下。
但就在瀕死絕境中的衛鏗個體，看著屏幕上的聚芒，笑了，徐徐地說了一句話：「我投降過了，你沒把握住機會。」
對於聚芒，衛鏗也認出來這是和噬金嚀同一脈的暗能體系的。
而在碧璽星上，衛老爺可是苟且偷生過了呢。作為刁民，苟且偷生一次不成后，接下來就是玉石俱焚了。
部分個體戰歿，只會讓衛鏗凶性大發。衛鏗集團如同野獸一樣，開始強行擊殺各個艦體上人員，而不再是優先俘虜。
噬金聚芒愕然，雖然他能控制艦體的物質「呼風喚雨」，能讓狹小空間瞬間化為鋼爐或者冰庫。如此的掌控下，對面這傢伙不僅僅不怕，而是針鋒相對，展開劍陣開始直接泯滅艦隊上節點。
大部分獨立的暗能者在面臨死亡時，都會失態的。當然，要麼就是背負「絕對控制」，一言不發的。
然而衛鏗集群的表現，如此決絕，且統一的對位於中心的聚芒嘲諷。
最終還是衛鏗摧毀得更快一些，所有戰艦中樞節點，能源被把控住，聚芒在捏死六個衛鏗后，無法維持這跨越幾百光年在這支分艦隊內進行的投射。
隨著投射掐斷，聚芒回歸到了一千光年外的「山河級」戰艦中。他回放著這遭遇一幕，並且聯繫到了噬金嚀那邊。他現在覺得自己弟子得到的教訓是多麼難纏了。
…戰爭拼的是技術，但是兇悍也是必須的…
在攻堅艦隊上，衛鏗的戰鬥集群已付出了百分之十二的傷亡，拿下了「北極噴射區」所有主力艦，俘虜了八位六級暗能者。這些俘虜暗能位階，都不是真傳級別的。
面對衛鏗的光刃，倒是有幾人硬氣，想要啟動什麼，但是被衛鏗當即切斷了軀體，分割儲存在生命維持艙內，解決了這三艘戰艦的武裝。
衛鏗拿下這八艘戰艦后這才給後方樂笑天發送訊息：「這些艦隊只是誘餌，在行星側面還有一支埋伏的艦隊。」
樂笑天在接受消化這個信息后，則是頓了頓說道：「快速返回。帶不走，就破壞掉。」
衛鏗精打細算回應道：「能帶走，當然能帶走。」
三艘一千公里級別的主力艦，以及大批的驅逐艦隊，衛鏗還是能運走的。
其實，在這種快速奪艦的戰術中，也極大震懾了埋伏者們。他們在行星背面，是等待著命令。但是聚芒的分意志直接消失了，這讓他們失去了進一步行動的依據。
對於埋伏的艦隊來說，自己是上還是不上？是猶豫，這樣的多餘判斷會損害正規戰術執行。
由於聚芒坐鎮的誘餌艦隊，所有六級暗能者全部被俘虜，且聚芒本人失去通訊鏈接。
這把造物區域這支試圖打擊恆星內區的精銳部隊嚇得不輕。故，伏擊不了了之。
在恆星內的衛鏗，調動著空間場中，那些已經損失的自我個體遺留的記憶，默然承受最後死亡時候的恐懼。幽幽道：「這個世界，能亡我幾何？」
……
衛鏗集群在對整個對抗的結果，外在表現很平淡
想要在這個星海的變一縷調，遲早要和頂層這些戰艦對抗，而有對抗就有犧牲。現階段戰術已經準備到頂了，那麼就坦然面對鬥爭結果的。
當然內在結果並不平淡，衛鏗所有參戰個體在反覆復盤奪艦中的所有意外節點。爭取將這一套戰術中「卷」到傷亡數量更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