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招些小弟太容易
()『呼啦啦』,幾個呼吸之間,趙四等人就被圍了個密不透風,老黃麻子等人登時呆住,臨澧災民過萬,這一下就圍上來數百人,要是不及時走脫,再來幾千人也不是不可能。
趙四站住不動,眼睛四下一看,『嘩啦』一聲就把大刀撥了出來。
老黃麻子等人連忙把糧食放下,跟著趙四一齊撥出了刀子。
大刀在ri頭下耀眼,人群齊退,趙四揮了揮手中大刀,放開喉嚨喊起話來。
「讓條路,老子要出去!老子保你們餓不死!」
四下登時寂靜無聲,劉家被劫早已在臨澧傳遍,前天清早這伙強盜開倉放糧無人不知,眼前這幾人雖是強盜,但官府也沒貼出懸賞,災民圍住趙四幾人也就只是想搞點飯吃,聽趙四發話,人群中漸漸sao亂起來。
「信我的,讓開!」
趙四單刀前指,昂首挺胸大步向前,災民迅速分開一條小道。
眼見前邊就是城門,趙四轉頭,大聲道:「走!」
「是,長官!」麻子等人齊聲領命,抗起糧袋,跟著趙四往城外走。
趙四收刀在前,孫班頭也蒙著臉斷後,一行人就這麼走出城去。
…………
青雲山,半山腰蓋著幾間簡陋的木屋,趙四一路眉頭緊皺,入了屋之後坐定便開始思索。
圍著他們的幾百災民,倒有幾十人跟著上了山,無論麻子等人如何勸說,就是不肯離去。
老黃站在趙四邊上,摟著大刀只管喝酒。
趙四長吁短嘆一會,心中有了定計,大步出了門。
「麻子!」
「到,長官!」
「跟上山的攏共多少人?」趙四抬眼掃了掃,男女老幼都有,襤褸不堪面黃肌瘦,有幾人更是餓得昏了過去。
「報長官,攏共五十六人!」
「生火做飯,先填飽他們的肚子。」趙四大聲吩咐道:「都一起動起來,有什麼事吃飽再說!」
跟上山來那幾十人頓時歡呼雀躍,要不是看著這伙強盜手中都握著刀子,早就按捺不住,屋外就堆著白花花的大米,屋檐上還掛著風乾的臘肉,趙四話音一落,立刻雞飛狗跳,麻子虎子等人望著這幫災民,心中頓生優越,如不是長官進了牢房搭救並收留,自個這會是連這幫災民還不如。
人多力量大,又都是心急要吃熱豆腐,沒多久幾大鍋米飯就煮了個半熟,這群人餓過頭了也不怕燙,伸手入鍋抓了米飯就往嘴中送,雖都急著吃,場面倒不亂,那麼多袋白米,一頓是肯定吃不完,臘肉也被扯了下來,合著干筍就在大鍋里一起炒,蛋子幾個進屋拿出來鹽巴,大鍋中一放之後,屋前登時肉香撲鼻。
一時之間,場面如同過節一般,人人喜慶,吃著的看著趙四連連點頭,吃飽了的看著趙四涕淚橫流。
趙四已把臉上的黑巾扯下,站在屋前神完氣足,身後左邊站著麻子,右邊站著驢子,手裡握著大刀挺胸凹肚不可一世。
一頓飯吃了半個時辰,見這幾十人都已吃喝完畢,趙四走上前去,開口大聲問道:「你們有什麼打算?」
災民有個屁打算,混天算天,眼下大旱,臨澧的逃往外地,外地的逃到臨澧,逃來逃去還是躲不過一個餓字,這許多天下來,總算在趙四這裡混了個十分飽,要說打算,那就是在這呆著不走再混個飽。
當頭就有個女人站了出來,對著趙四喊道:「大王!你就收了我們!只要有口飯吃,做什麼我們都願意!」
這句話立即被集體接受,『大王大王』的喊叫聲此起彼伏,沒餓過的不知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餓得狠了,沒啥事不敢去干,跟著強盜混,即便是死,也是個飽死鬼。
原以為還要費番口舌,哪曉得如此順利,趙四看著這幾十人哪是在報名土匪,倒像是集體在考公務員,那女人才說完,人人爭先恐後,老得掉牙的都喊得聲嘶力竭,唯恐被淘汰。
「安靜!」,趙四轉過頭去,對麻子吩咐道:「無論男女,把年輕的分出來,老的小的就在這裡打打雜,多去蓋些屋子,再去老黃那支一成的銀子去買補給,別在本地買了,跑遠點。」
老黃掌著財權,把銀子交給這啞巴守,趙四放心。
「是,長官,」能被趙四看重,麻子渾身骨頭都輕了幾兩,畢恭畢敬的問道:「那些年輕的挑出來做些什麼?」
「先做勞力把事幹完,完了后你和虎子,驢子他們帶著一塊訓練,以前我怎麼訓練你們的,往後你們就那樣訓練他們,讓他們把刀子握緊了,這年頭,用刀子說話,最管用。」
麻子肅然領命,轉身立即行動起來。
干這行,不嫌人多,趙四看著麻子挑人,只挑出三十人不到,其中一半多女人,雖說女人拿刀喊打喊殺有違他理念,但事急從權,等隊伍壯大之後再淘汰她們罷。
第二ri夜,趙四就帶了老黃,驢子與一些新入伙的手下,護送著搶來的財物進了曹府。
曹芷看著那些古玩字畫,愛不釋手,左手拿了副《浣紗織男圖》,右手捏了支紫兔硬毫小筆,相傳此筆是書聖顧林全少年時所用,放下筆又拿起個連體雙角包金貔貅鎮紙,她識貨,從下邊刻的那個『劉』字來看,又是一件大內之物。
邊看邊嘆息,這些個寶貝拿去換銀子,真是暴殄天物,曹芷倒不擔心賣不出去,憑座師在京城的關係,除了幾樣特殊的,其他的大多都能賣出個好價錢。
老黃和其餘人在外頭侯著,曹芷見到些新面孔,不由得就問了幾句。
趙四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能帶來的這幾個都是外鄉人,來時就交代了要管好嘴巴,眼下趙四就是他們的飯票,不由得他們不聽話。
「你……有什麼打算?」曹芷有些擔憂,那麼多人,萬一尾大不掉,麻煩可就來了。
「你有什麼建議?」趙四反問道。
「你送來的銀子,加上這些東西,」曹芷指了指那些古玩字畫,沉聲道:「要是全部出手,眼下這一關馬馬虎虎就能對付過去,我明兒就使孫班頭帶人去益州購糧,糧到了,事兒也就擺平了,你也就不用那麼辛苦,天天住山上,可以住回來了。」
「你那個大房怎麼辦?」趙四笑道:「你就忍心讓他守一輩子活寡?」
曹芷啐了一口,那姓劉的被他揍了個半身不遂,吊著口氣已是半條xing命,看著數年的妻夫情分上好吃好喝的養著,那事是想辦也辦不了,更何況已經答應了這個男人,往後可是輪到自個來守那從一而終,這會兒又來說什麼風涼話?
趙四隻是隨口一說,對於曹芷的建議,不置可否。
「我要是回來了,跟著我的那些人又怎麼辦?難道也放他們都回家?做過強盜之後想要變回來,可沒那麼容易,那些人手裡都有人命,放回來就是禍害。」
「那幾個無關痛癢,殺了便是,」曹芷若無其事道:「本就是些犯人,要是擔心做亂,我讓孫班頭帶人做了他們,絕了後患。」
「放屁!」趙四勃然變se,站起來一拍桌子,『哐啷』一陣響,幾件玉器就掉了下去,「先不說我趙四從不做那過河拆橋的事,那些人跟了我,就如同我的弟兄一般,你要是敢動他們,我便先做了你!」
曹芷大驚失se,她做夢也沒想到趙四就為這事能把話說得沒半分餘地。
才見趙四那會,就知他與眾不同,一個男人,外表俊秀卻形同草莽,行起事來魄力十足豪邁大氣,渾然不把那些人人驚懼的事兒當回事,這些委實令人心折,沒料到他骨子裡也與其他男人不同,如此重信重義。
「事鬧大了朝廷定會傾力來剿,目地已然達成何不全身而退,秦舍人有句名言,才女不立於危牆,反之亦然,我可是為你好。」曹芷低頭不敢頂撞,細聲繼續勸道:「我這個知縣也就在外人面前神氣,在你這卻是一文不值,這事做到現在,咱們只能同進退,你……,可要為我想想。」
趙四黑著臉,本來下山之前還洗了個澡,有些ri子沒幹那事還有些懷戀,被曹芷這幾句話一說,興緻全無。
「我不為你想,現在你面前的這些玩意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趙四轉身,打開大門道:「以後那些沒含義的屁話,少他娘在我眼前說,只要跟著我,我就要想法子護著他周全,包括你在內!我是主你是次,切莫要搞反了。」
說完『哐啷』一聲帶上門,招呼了老黃等人,快步離開。
曹芷屋內呆立半晌,幽幽嘆氣,這些ri子過去,已知趙四為人,翻臉是不可能,罷罷罷,還是那句老話,魂都是你的了,命給你,也算不上什麼。
再仔細想想,竟然有了些希冀,大晉第一才女秦舍人又有名言:世上本無路,走的人多了,自然有了路。
趙四算是帶了伙人在開路罷,鯉魚躍龍門的事,曹芷可是見過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