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招人也是技術活
()在臨澧縣,如說有匪患,出門小心必須帶刀,自會當做是說笑話。臨澧在百年前本就是個匪窩,依仗地利與官府斗過數年,數年中各有勝負,后大晉皇帝宗武帝御駕親征平匪,率幾十萬羽林親衛軍把這匪窩圍得鐵桶一般,斷了土匪的糧道與鹽道,只圍了數月,土匪就沒了活路,最後一齊出來投降,受了朝廷的招安,至今,臨澧縣的土著大多都是土匪後代。
今年大旱,浙,益,冀三地還鬧起了蝗災,臨澧屬冀州,臨近的一些縣被蝗蟲啃得是寸草不留,仗著四面環山,蝗蟲飛不進來,災情比其他地方就輕了許多,可即便這樣,知縣曹芷依然頭大無比,望著那每天只多不少的災民,只把希望寄托在了那趙四身上。
有天災就有匪亂,要是臨澧周圍多上一支土匪,邏輯上完全說得過去。
趙四練匪,也不是很順利。
曹芷一語成讖:男人,男人怎麼能當土匪?
趙四也很鬱悶,手下這八個兵,為了吃飯活命可以拚死爭奪,可一旦吃飽了之後,又一個個懶洋洋起來,走出了牢門,心就飛了,惦記著家小的有之,堅守著三從四德的也有之,動不動開口就是溫順恭良,妻夫妻夫,妻為天夫為地,妻在,不敢做主,只要趙四過來威逼利誘,就把婆娘扔出來當擋箭牌。
這些人之中,只有一人很對趙四胃口,就是第一天拿刀砍他那位。此人據說長年受妻虐待,動輒打罵不給飯吃,喝醉之後更是變本加厲,ri子久了之後忍無可忍,某天趁妻大醉,拿了把刀就把那娘們大卸八塊,最後還把手腳生生啃吃了泄憤。曹芷本想判個斬立決,后因其情可憫並是主動投案自首,改判了個秋後處斬。
這生吃自個婆娘手腳的猛人姓黃,四十齣頭,已無親無故,得知自己這條xing命是托趙四所救之後,對趙四是言聽計從不敢違抗。
趙四雖長的眉清目秀,可骨子裡卻是個粗人,看著那幾個東倒西歪的手下,就忍不住一直在『想當年』。
「老黃,想當年,我只帶了三人,就敢跟幾十個人干架,咱們四人只有西瓜刀,可你知道人家有什麼嗎?人家有鳥槍!知道鳥槍是什麼嗎?熱兵器!砰砰砰扣幾下就能打死人,」趙四邊比劃邊口沫橫飛:「狹路相逢,勇者勝!咱四人什麼沒有,只有膽子,個個膽大包天!知道咱的膽子有多大嗎?」
老黃『羞澀』一笑,搖了搖頭,老黃不是聾子,卻是個啞巴。
「看著那娘們的nai了沒有?咱的膽子就有那麼大!」趙四指著遠處的孫班頭,笑道:「這鬼地方也真怪,男人全在家做飯帶娃娃,女人四處piao賭逍遙,連這娘們都能當條子,老子來了這麼多天就沒見到幾個男人,敢情都被娶回家過ri子去了……,要命的是這裡還是古代!老黃,知道什麼是古代嗎?」
老黃『含情脈脈』的一笑,依舊搖頭。
趙四不看他,這個老黃什麼都好,就是笑得磣人,每次都能笑出他一身雞皮疙瘩。
「繼續說打架,咱才四個人,舞著西瓜刀,冒著槍林彈雨就衝上去砍!打架這事,越不怕死越難死,活了膽大的死了膽小的,老子沖在最前頭,那麼多鳥槍子彈,就沒一顆打在我身上,當然,為了安全,我也穿了自己製作的防彈衣,就是土製防彈衣,告訴你怎麼做,弄件棉衣,把棉花扯了,裡面縫上沙包,懂了?」
老黃咧嘴一笑,頭搖得更歡,表示不懂。
「還專門挑了幾個男人來做土匪,早知道這麼膿包一個,真該選女人。」趙四嘆氣,心煩:「入鄉不隨俗,自作自受。」
老黃這次不搖頭了,點頭。
「我讓你去管著他們,我讓個啞巴去管什麼人啊,唉,你那會砍我的時候還吼了聲『草擬爸』,感情你就只會這一句。」趙四感嘆道:「不過你也算得上是條好漢,要說生吃人肉,我還不如你。」
老黃頭一撇,表情那叫一個心酸,豬怕剝皮,人怕揭短。
趙四對付女人還有些散手,對付這裡的男人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手下這些挑出來的犯人就老黃像個人,聽話肯做事,什麼都能對他說,啞巴加文盲,也不怕他守不住秘密,當初在曹芷面前許了願,好幾天過去,除了浪費米糧,半分成效都沒看見。
七個人中,倒有一半是給自個老婆戴了綠帽被關起來的,讓他們做點事,個個口口聲聲老婆天下第一,老婆不發話咱啥都不敢幹,努力改造只為取得老婆原諒,真是不知所謂。
「老黃,你說說,怎麼才能把這些個男人變成像女人一樣呢。」趙四無語,鄙視了自己一把,找個啞巴問主意更是不知所謂。
老黃歪頭哈哈無聲一笑。
趙四一愣,眼睛一亮,笑道:「你去做,做好了有賞,賞你冀州汾酒一瓶!」
老黃平生只嗜酒,沒飯吃餓著,但不能沒酒。可酒貴,大旱之後連人吃的糧都沒有,更別提拿糧去釀酒,如今酒已是極貴,至於趙四說的冀州汾酒,已經不能用『貴『來形容,得用『珍稀』。
趙四知道個屁,自從把曹芷的大房打進醫館之後,這曹府就成了他自個的家一般,幾ri下來已是熟門熟路,連曹芷的俸銀放在哪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酒窖里汾酒還有幾壇,分出一瓶自是不當回事。
老黃一聽,眼睛頓時比趙四的更亮,口中『荷荷』幾聲之後,轉身就走。
趙四連忙跟上,揮手又把孫班頭他們幾個招來,跟著老黃一起往外走去。
沒過多久,趙四便知道了這啞巴的主意,原來老黃去了那幾個男人的家,把那幾人的家小一股腦全綁了過來,林林總總有數十人,進來之後又把那幾個犯人一塊都綁了,只一會,院里就躺滿一地粽子。
都綁好后,老黃尋了根鞭子,水裡蘸了蘸,在那幾個男人的家人身上,輪番抽打起來。
一時之間風雲變se,笑得和藹可親的老黃化身惡鬼,鞭子舞得就像打自個媳婦在外偷人生的野種,中鞭的無不慘呼連連,鞭子開的還是地圖炮,管你老弱婦孺一律通吃,打一輪,指著趙四『荷荷』幾聲,再打一輪,再指著趙四『荷荷』幾聲,沒幾輪這曹府大院就成了殺豬場,沒挨著打的那幾個犯人叫得更大聲,再蠢的也明白了為什麼這麼做,沒多久便集體服了軟,挨個解了綁之後輪流走到趙四跟前,表示願意服從指揮。
趙四看著老黃的眼神就變得奇怪起來,都是一個牢房的,怎麼說也算是牢友不是?這裡難道沒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樣的千古名句嗎?
看著這七個願意改變形象的男人,趙四很不放心,收人理當攻心為上,這麼胡亂威逼投靠的,比較不靠譜,萬一哪天自己睡著了,腦袋被這幾個割掉,找誰報銷去?看過三國演義,張翼德不就是個例子。
不過看老黃那樣子,肯定不會管這些了,這啞巴只關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