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意外,雪姝姨姨醒了
並不是就此不再希望,更不是絕望,隻是他有些受不了自己一個人的聲音後仿佛永遠都得不到回應的孤寂。
於是,在陪雪姝過完年後夙珝便接手了夙嘉手裏的活兒,重回朝堂把持朝政。
他每日往返於皇宮與莊子,上完朝後便把奏章帶回莊子批。
雪姝在床上睡著,他便在一旁處理事情,偶爾會跟雪姝說說朝廷上的事。
得不到回應也沒關係,隻要有事可做,不至於讓他的思緒突然停下來就行了。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春去秋來,三年時間好似很長,卻又仿佛很短。
如今又是一年春,正月過完不久,大賢便迎來皇帝三十五歲壽辰,四處喜慶洋洋人人笑逐顏開,百姓都道自聖上登基,他們的日子是一年好過一年。
二月十三晚,夙珝晚歸。
白茯跟往常一樣在晚飯後帶雪姝在院子裏轉了一圈,然後仔細地為她洗漱完畢,抱著皓兒在雪姝床前同她說話,說她白日上街時從百姓那聽到的零零碎碎。
“時間過得可真快,不知不覺皇上登基都八年了,公主你不知道,前日將軍凱旋,皇上不是去城門接人了麽,百姓們許久不見皇上,見了才發生,好家夥,咱們皇上可真是駐顏有術,八年過去,臉上都不見老的。”
白茯拿著皓兒的兩隻小手,一邊晃一邊模仿別人說話。
“咱皇上長得可真不是一般俊,誒你說,是不是長得俊的人都不顯老啊?”
“我覺著是,看看咱皇上,再看楚太傅,兩人年歲相當,二十出頭時是個啥模樣,這會兒還是個啥模樣。”
“可別說了,你咋不看看世子爺,十八歲是個啥樣,這會兒還是個啥樣。”
“我就納了悶兒了,這長得俊的人不老就不說了,咋還都不急著成親呢?”
模仿到這白茯忍不住笑出聲,彎著唇跟雪姝說:“公主你是沒看到,當時那幾個人說起這事兒直接打開了話匣子,激動得唾沫橫飛,就好像這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不過吧,也沒人敢催皇上成親,將軍昨日裏還同我說,有老臣意圖幾人聯名上書,讓皇上選秀呢,結果那老臣當晚就得了急症,第二天就讓皇上給放回老家了。”
本來說著逗樂的話,可說著說著白茯就安靜了,看著床上人溫和靜謐的睡顏鼻頭隱隱發澀。
“你怎麽還不醒啊,”白茯翕動嘴唇,呢喃似的道,“八年了,你準備讓皇上再等多久呢?”
“皇上說,他等你是應該的,畢竟誰讓他讓你等了這麽些年,如今這便是對他的懲罰,多久他都等得。”
“可公主,過去的四千多年不是皇上有意讓你等的,你們已經錯過四千多年了,你真的忍心再讓你們一直就這麽錯過下去嗎?”
“不僅是皇上啊,我,世子爺,端王妃,趙嬤嬤,還有楚大人,將軍,我們這幾年都守著你呢,都在等你醒呢,你就不想睜眼看看我們嗎……”
這樣的話說得多了,白茯如今都習慣了,最初那兩年說著說著就不受控製地掉眼淚,現在至多也就是酸酸鼻子。
白茯想,是習慣,也是希望吧。
因為他們都知道她會醒過來,如果一直像從前那樣動輒就哭,也太過矯情了。
隻不過,回憶這東西是真讓人酸楚,也難怪皇上以前會那樣。
“娘,你在哭嗎?”皓兒轉身,仰著小腦袋看著白茯,奶聲奶氣地問。
白茯吸吸鼻子,笑著在他軟乎乎的臉上捏了捏,“沒哭,娘隻是想起你娘跟你雪姝姨姨以前的事了。”
往旁邊看了一眼時間,白茯鬆開皓兒,替雪姝掖了掖被子,“時辰不早了,今天就先到這吧,我先去哄皓兒睡覺,一會兒再來陪你。”
看著自家公主幾年如一日不變的容貌,白茯摸摸自己的臉,無奈笑笑,轉身去拉皓兒的小手,“走,皓兒,該睡覺覺了。”
皓兒乖巧地點點頭,糯糯地應了一聲,卻是走了兩步後就回頭看,“娘,雪姝姨姨醒了。”
“!”
白茯一驚,猛地一扭頭,差點把脖子給閃了。
但她管不了這些,皓兒的話就跟一記大錘似的,砸得她心髒一震,周身血液都在這一瞬沸騰起來了。
“公主?!”
白茯猛轉身,二話不說徑直撲到床邊,兩隻眼睛睜得眼珠子都像要馬上掉下來似的。
她緊緊盯著雪姝的臉,視線仔細熱絡地在她的眼睛嘴巴這倆地方轉,一顆心咚咚地仿佛要從喉嚨跳出來一樣。
可她盯著盯著就發現,人還是睡得很安靜,別說醒了,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
白茯不甘心,在床沿跪趴了好一會兒,結果眼睛都讓她瞪得又酸又澀都沒見人有醒來的跡象。
“嘩啦”一下。
白茯就跟被人一盆冷水兜頭淋下似的,沸騰的血液漸漸冷卻,活躍的心髒也一點點往下墜。
又過了好一會兒,白茯沒等到人醒,不禁緊皺著眉扭頭去看皓兒,沒好氣道:“皓兒,娘跟爹平時怎麽教你的?有沒有跟你說過小孩子不準撒謊?”
皓兒眨了眨黑珍珠似的眼,乖乖站在那,摳著小手手很認真乖順地點頭。
白茯的腿跪得有點麻,她撐著床沿坐起來,冷臉道:“既然知道,那為什麽還要說謊?”
皓兒不解,眨巴著眼睛為自己辯解,“皓兒沒有說謊。”
白茯眉頭皺得更緊了,“還不承認?你自己說的雪姝姨姨醒了,但雪姝姨姨睡得好好的,哪醒了?這不是說謊是什麽?”
皓兒搖頭,一再強調:“我沒有,雪姝姨姨就是醒了,她剛剛手都在動。”
白茯的心又是一緊,下意識朝雪姝的手看去,但看見的卻是她先前給她擦過後怎麽放的,那雙手現在就還是怎麽放的。
白茯抿了抿唇,又抱著這麽一點細微的希望繼續盯了小炷香時間。
“算了,”白茯籲出一口濁氣,“下不為例,你明日還要念書,娘先帶你去睡覺。”
皓兒糯糯地應道:“好。”
白茯不死心地又看了一眼雪姝,最終一無所獲,不禁又是一聲歎息。
母子倆走到門口,皓兒忽然又停下來回頭看過去,“娘,雪姝姨姨醒了。”
白茯的心下意識一緊,幾乎條件反射地又轉身猛地衝了回去。
隻可惜這次也一樣,她並沒有從雪姝臉上看到任何蘇醒的跡象。
白茯生氣了,走過去照著皓兒的小屁.股打了一下,“當娘的話是耳旁風是不是?為什麽要撒這種謊?”
皓兒的眼眶一下就紅了,看看床的方向,又看看白茯,癟嘴委屈道:“我沒有撒謊,雪姝姨姨就是醒了。”
白茯這次不信他了,冷著臉把小孩帶到他們的房間,“自覺站過去,麵壁半個時辰。”
皓兒不願意,眼淚一下子就滾下來了,“我沒有撒謊,娘不可理喻冤枉好人,我不服。”
嘿?
白茯氣笑了,“行啊,你還知道不可理喻了,到底是誰不可理喻?管你服不服,站過去。”
皓兒又氣又委屈,雙頰都鼓鼓的,小胸膛上下起伏著,一邊掉金豆子一邊為自己申辯。
“娘就是不可理喻顛倒是非,爹說了,父母也要講道理,娘不講道理,等明日爹來了我就跟爹告狀!”
白茯樂了,嫌棄地擺手示意他去麵壁,邊說:“成,等你爹明兒個來了你就告狀去,你現在去站著。”
“哼!”皓兒衝她重重一哼,鼻涕泡都給哼出來了。
白茯被逗樂了,氣也消了大半,拿著手帕去給他擤鼻子。
皓兒又哼了一聲,一邊由著白茯給他擤鼻子一邊哼,最後撥開白茯的手轉身留給她一個圓潤的小後腦勺。
白茯又好笑又無奈,但也沒打算哄他。
小孩子撒謊可不行,現在不糾正,以後撒謊成性可就遲了。
關了門,白茯折回雪姝那屋準備滅兩盞燈,再去廚房準備夜宵,邊往屋裏走白茯還邊心想著今晚皇上會什麽時候回來。
但讓白茯沒想到的是。
她這邊剛掀開內間小門的簾子,心裏的話都還沒想完,就跟一雙黑沉如墨的眸子對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