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求救,昭王若不在呢?
宮裏的動靜不小,尤其是各宮外都有熾軍的人守著,嬪妃們人心惶惶,膽小的甚至跟貼身宮婢哭作一團。
“這……這究竟是出了什麽事了,好端端的怎麽又有刺客了?”
“我想回家,我不要在宮裏了,爹娘,我想回家……”
“定是秦宵那老匹夫留下的餘孽殘黨!”
“永和宮情況如何了?昭王,昭王可救駕了?”
“……”
雯萱從外麵回來,將自己從守在永壽宮外的熾軍口中打探的消息告訴太後。
“確定主謀便是秦宵那些書信中所寫的‘高人’,如今昭王正率熾軍與其周旋,應該不會有問題。”
太後自打夙承勳遇刺便跟著病倒了,連著這些日子差不多都在床上躺著,禦醫說她是積鬱成疾憂思過重所致,讓她放寬心病才好得快。
可這心也不是說放寬就能放寬的,尤其還是在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情況下。
“我早說了,”太後靠坐在床頭,長長地歎著氣。
“那個高人一日未擒便一日是個禍害,偏生皇帝就是那麽死心眼兒要麵子,早早的不動人捉拿,這時候想起出動熾軍了,晚了。”
太後這些日子雖都在永壽宮,但因著擔心夙承勳的狀況,故一直讓人盯著永和宮。
夙承勳召見於澤明擬旨封昭王為無上護國大元帥的事她方才也得知了,可惜還沒來得及感歎便又來了刺客潛入永和宮昭王率熾軍護駕的消息。
這時候,太後是真覺得有些累了。
雯萱坐在床邊,握著她放在被子上的手,寬慰道:“不會的,有昭王在,無論是皇上還是咱們大賢,都不會有事。”
說著又拍了拍老人家的手。
“太醫不是都說了您憂思過重需得放寬心麽?快別想這麽多了,沒準呀,等您明兒個一醒,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
她不這麽說還好,這樣一說,太後反而笑得有些許嘲意。
“你也認為,隻要大賢有昭王在,便會相安無事,那我問你,昭王若是有朝一日不在了呢?”
雯萱麵色微僵,擔心太後誤會,忙道:“您老人家別多意,我沒有其他意思,便是覺得昭王驍勇善戰足智多謀,不會打敗仗,此前沒有,此後應該也不會。”
太後搖搖頭,歎息著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在我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何況事實本就如此。”
雯萱:“太後……”
太後抬眼看她,臉上帶著疲憊,眼神瞧著像是看透了許多事。
“你會這麽認為,其他人亦然,而今外頭鬧得沸沸揚揚,都吵著要朝廷還昭王一個清白,都說昭王比皇帝更合適坐那把椅子。”
“太後……”
太後抬手製止了雯萱,悵然道:“而今昭王不計前嫌領熾軍迎賊人,事後呼聲該是更高了,皇帝眼下又是那副模樣。”
“別想了,”雯萱起身攙著她,扶她躺下,“皇上乃真龍天子,不會為這點事所累,您今日操的心有些過了,早些歇息吧。”
太後沒再說話,也沒應雯萱,隻又長長地歎了口氣順著雯萱的動作躺下,然後閉上了眼。
雯萱支走屋裏的人,獨自在一旁守著,靜默許久後也忍不住無聲地歎息。
當真是事事無常,誰會想到事情會演變到今天這個地步。
夜漸深,熾軍的一身甲胄也隨這黑夜隱沒了泠泠寒光,整個皇宮在那一聲巨響後歸於平靜,而後被這一聲聲歎息充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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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宮,
冉淩玨站在宮門之上,冷硬的麵容隱匿在陰影中,他的腦子空白了一瞬,“爺……”
沒等他再找到自己的聲音,他便捕捉到男人那道冷冽地朝他看過來的視線。
然而下一刻,男人的身影便以幾乎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自他眼前掠過,衣袍獵獵地朝長禧宮方向徑直而去。
冉淩玨怔愣了片刻,旋即不知想起了什麽,足尖一點,立時自屋頂飛身而起,朝著那身影早已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而此時此刻,長禧宮。
夜已深,珍珠在寢屋外守著,聽見動靜後回身看去,問道:“公主沒事吧?”
白茯對上她關切的視線,有些不自在地撇開了,笑了笑說:“能有什麽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公主的性子,就是天塌下來她也覺得有高個兒撐著,這會兒睡得可沉了。”
珍珠頗為讚同地點了點頭,忍不住笑。
但笑著笑著她就有些笑不出來了,拉著白茯壓低聲音說小話。
“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天要變了?我聽他們都在說,說皇上他……”
“珍珠!”白茯低斥,擰眉嚴肅地瞪了她一眼。
珍珠立馬就懂了,吐了吐舌頭訕笑道:“我那不是也是聽人家說的麽,你在公主跟前伺候得多,這幾天王爺在咱們這待著,我想公主應該……”
“行行行,我不說了,不說了,你別這麽看著我。”
白茯沒好氣地在她胳膊上擰了一把,“本來就是,你我在宮中這麽些年,難不成還不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當心禍從口出!”
珍珠連聲說是,隨即便跟她插科打諢起來。
可惜白茯現在沒心情跟她嘮,說了小會兒話後就隨便找了個借口讓珍珠下去休息,自己則重新回到屋裏順道栓上了門。
若珍珠在這,就一定會看到,白茯口中本該睡得很沉的人根本就不在屋裏,唯有床上掀開的被子提醒著在這之前那裏有人待過。
但白茯卻很清楚,即便就在半盞茶之前那裏有人躺過,那個人也不是她家公主。
來到床前,看著床上那有人睡過的痕跡,白茯視線驀地就模糊了,第一滴眼淚一掉下來,後麵的就再也止不住。
虧得她曾經還大言不慚,說什麽自己這輩子一定會守在公主身邊,保護公主,伺候公主一輩子。
然而到頭來,她連自己的性命都沒護好,害得公主遭了白芪那起子小人的道,肚裏的孩子也……
事到如今,再想那些曾經隻在紙上看到過的怪物誌有什麽用,她早就想到了不是麽?
她的公主自小在這冷冰冰的宮裏過的什麽日子她不是最清楚麽,而今好不容易有個真心待她好的,能讓她依靠的人。
是人,不是人又有何關係。
可……可打死她都不會信,她分明才剛得知這些,卻就要麵臨與相依為命了近十年的人分別。
為什麽……為什麽老天爺就不能對她的公主好些?
想到下午時自家主子告訴她這些事時的一臉淡然,想到她早早做出的決定以及就在剛才,在這間屋子發生的事……
方想著,屋內忽而掀起一陣凜冽寒風,幾乎是風吹起的那一刻白茯就止不住一個哆嗦。
扭頭,男人一身玄色錦袍裹挾著利刃風霜已然站立在屋裏,那張俊美的臉上盡是淩厲冰冷以及毫不掩飾的殺意。
夙珝眸光定在空無一人的床上,美目往怔愣的白茯身上一掃,聲音似沁著冰帶著刀,“人?”
分明不大的聲音卻跟驚雷似的在白茯耳畔炸開,使得她倏地就回了神。
“王爺!”白茯二話不說撲通一聲直直地跪在夙珝麵前,淚流滿麵。
“求您救救公主吧!公主她……她天沒黑就出去了,她讓鶯歌假扮她在這等那妖僧,就在剛剛,那妖僧過來……過來把鶯歌擄走了,世子爺追出去了,可世子打不過他,王爺,求您,求您救救公主!”
說完,也不管夙珝把她的話聽沒聽清,衝著夙珝狠狠磕了好幾個響頭。
就這麽幾下,再抬頭時已是頭破血流。
雖然白茯說得簡單,壓根沒有中間細節,但夙珝卻聽得清楚,幾乎瞬間就想明白眼下的情況了。
然而他現在卻沒有任何心思去想那丫頭是何時得知她淨身的身份,又有何打算。
在知道她隻身犯險的這一刻,巨大的恐慌如潮水湧來,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著,濃烈的窒息感有那麽一刹那奪去了他所有的理智。
“王爺……”
白茯抬頭,想再開口為自家主子說兩句話。
卻是一抬頭,隻來得及捕捉到一抹玄色殘影,一陣淩厲刺骨的寒風後屋裏歸於平靜。
定睛一瞧,哪還有男人的半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