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包圍,捉拿假道士
戌時兩刻,距離皇宮不遠處的小宅子裏,圓道從外麵匆匆回來,臉上喜色明顯。
虛渺遠遠瞧見衝他揮了揮手,然後跑過去問:“可是成了?”
圓道一路跑回來,還有些喘不上來氣,臉上卻是藏不住的喜悅,在衝虛渺點了點頭後問:“師父呢?”
“書房呢,”虛渺跟著歡喜,跟在圓道身邊也往書房跑,“可算是成了,師兄你是不知道,你要再不成再不回來,我就要死了。”
圓道:“怎麽說?昨天我回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
“好什麽啊?”
虛渺很無奈地歎了很長一口氣。
“這幾天你大多時間都在昭王府待著所以你不知道,師父打從那日從宮裏回來後脾氣就越發得古怪,每回我去送飯都讓他給趕出來了,而且他一天至少問三次問你那邊怎麽樣了,最後就把氣撒到我身上。”
虛渺也是心累。
他與師兄也算有緣分,兩人從娘胎裏帶來一身殘疾,都是被自己爹娘隨手往路邊一扔的。
後來是師父撿到了他們,不僅如此還治好了他們身上的殘疾,師父將他們養大,為他們傳道受業,是他們的再生父母。
此次會來京城,也是因為師父告訴他們在京城有一個大妖怪。
他們必須收了這妖怪,否則不僅大賢會遭受生靈塗炭,整個天下都會被其禍害。
大妖怪生性狡猾詭計多端,長年混跡於人類,本領高手段狠,要想捉拿妖怪,他們不得不做出最周祥的計劃與安排。
可饒是如此,虛渺這段時間精神上也有些受不住了。
他道行淺,不能像師父跟師兄那樣隨意改變外形,隻有通過不斷的偽裝易容來收集外麵的消息情報,還得時時刻刻都防著自己會不會被那些個妖怪發現。
長期精神這樣緊繃著就算了,回來還得擔心會不會惹師父他老人家生氣。
虛渺覺得,自己真的太累了,要不是他法術修得不夠好,他寧願選擇去昭王府也不想待在師父身邊……
大概是因為他們二人的命運差不多,圓道打小就疼這比他小兩歲的師弟。
他摸摸師弟光溜溜的腦袋,溫聲說:“咱們渺渺辛苦了,待師父完成捉妖大計,有的是休息時間,屆時師兄便帶你出去玩。”
虛渺跟著圓道摸他腦袋的動作歪了歪頭,睜大眼挑眉問:“真的?”
圓道點頭,“出家人不打誑語。”
他雖以小道士身份來京城,卻是實打實修佛道的。
虛渺咧嘴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笑得那叫一個燦爛,捉著圓道的手晃啊晃,“師兄最好了。”
圓道笑而不語,說話間同虛渺到了書房外,在門口喊了一聲,屋裏傳來讓他進去的聲音。
虛渺最近有些怵空燃,幫圓道推開書房的門後就衝他無聲地做了個口型:師兄我就不進去了,你小心別被師父罵。
說完就撒腳丫子溜得老遠,躲在院子裏的石桌後麵伸著脖子往這邊看。
圓道寵溺地笑了笑,轉身進屋帶上門。
進屋後,圓道看著屋裏的情況怔了怔。
屋內隻點了一盞油燈,很暗,屋子外間的地上是一個幾乎沾滿整個屋子的陣法,他們的師父就坐在陣法內。
與往日不同的是,此時的屋內並沒有平日裏那種清幽怡人的檀香氣,空氣中隻有一股很濃的黴味,迎麵而來的空氣有種明顯的潮濕粘稠感。
而坐在陣法中央的人也不再維持這段時間以來的道士模樣,恢複了本來麵貌的人嘴角兩側那兩道縫合的疤咧至耳下,詭異恐怖之感濃烈。
圓道的視線落在空燃周身繞著的那一團團黑氣上,壓下心頭的疑惑重新邁開步子繞到一側。
考慮到師弟說師父脾氣不好的那些話,圓道的聲音放得極輕極小心:“師父,散魂欲夙珝已服下了。”
話音方落,空燃立時猛地睜眼,渾濁的眼珠子泛著深灰色的光,右眼上的三道疤隨之一張,滿麵的暴戾陰狠顯露無疑。
他眼珠子一轉,森冷的視線定在圓道眼上。
卻是並沒有開口說話,而是在這麽看了圓道一眼後隨手在空中畫出一個圓來。
一個類似鏡子一樣的東西出現在半空中,在這昏暗的屋子裏,從鏡麵上散發出來的光瞬間把屋裏照亮了些。
空燃之所以會如此放心把這麽重要的事交給圓道去做,一是因為圓道的本事足以勝任,二則因為,圓道在他麵前說不了謊。
好比現在,他隻需跟圓道對上視線,圓道的記憶便會以這樣的形式呈現在他眼前。
鏡麵內,空燃清楚看到化身為昭王府丫鬟的圓道在四下無人之時將他耗時多年煉製的散魂欲放進要給夙珝的湯裏,再將那湯放到夙珝麵前。
在看到夙珝將碗裏的湯喝得精光時,圓道那泛著深灰色光的眼睛裏赫然一片瘋狂,瘋狂到他甚至都沒有去追究坐在夙珝對麵的那個老頭子是誰。
“喝了,喝了!”
他兩眼放光,深灰色的眼珠子幾乎快奪眶而出,幹啞嘶啞如枯樹皮摩擦一樣的聲音在屋裏蕩開一道又一道回聲。
他伸出粗肥的手緊緊抓住圓道,欣喜若狂地喊著。
“喝了,他喝了!好徒兒,好徒兒!你可真是為師的好徒兒啊!哈哈哈哈!他喝了,喝了!”
圓道的手臂被他抓得生疼,說實話這樣的師父在圓道看來是極其陌生的。
他記憶中的師父,脾氣的確不好,也不似尋常高僧那樣嚴於律己,但他卻親眼見過師父廣大的神通,清楚他隻是脾氣不好,所修法術比尋常佛教之人來得狠厲一些。
但說到底,師父之所以會修這麽狠的法術,為的也隻是斬妖除魔。
師父的父母師父,都死於妖魔之手,換作他,他也會恨透世間妖魔,誓要將其斬草除根方罷休。
這也是為什麽他會如此堅定地和師弟一起跟著師父。
可現在,他從師父的身上看不到往日的丁點兒佛性,師父的樣子,不像對待一般妖魔的難以容忍,反倒像是對待……仇人?
對待仇人時的仇恨??
可師父為什麽會對夙珝存在仇恨?
他們此行來收的這大妖怪?
可師父的神情……難不成,殺害師父爹娘跟師父的人就是……?!
圓道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
沒等他細想,書房的門就被虛渺從外麵推開了,“不……不好了師父!我們的房子……被官兵包圍了!”
圓道神色一凝,再無心想其他,“領頭的人是誰?”
虛渺大喘著氣,“是……是熾軍左衛冉淩玨!”
“冉淩玨?”圓道擰眉,似乎沒想到領頭的人是熾軍的人,“這麽說來,他帶的,是熾軍的人?”
虛渺點頭。
“不應該啊……”
圓道扭頭看空燃,心說他在昭王府的這幾天昭王一直在睡覺,皇帝也不是今天暈就是明天暈。
兩人別說和解,便是連麵都沒見,如何就能出動熾軍左衛了?
難道這是他離開昭王府後發生的事?
那就更不應該了,從他離開昭王府到現在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夙珝的動作不可能這麽快。
頃刻間,圓道已是思緒萬千,然當他看到自己師父現在的樣子時卻忍不住一言難盡,導致什麽想法都中止了。
空燃就像沒有聽到虛渺的話似的,絲毫不在意他們所在的地方已被熾軍的人包圍。
他坐在陣法中,雖空中的鏡麵已消失不見,但他卻依舊處於興奮之中。
那兩道咧至耳下的傷疤似乎咧得更大了,周身的黑氣不住往外冒,幾乎將他整個人團團包裹,他那近乎猙獰的臉也在這團黑氣中顯得愈發恐怖陰森。
就在圓道與虛渺眨眼的刹那間,他的左半邊臉驟然現出一張張凜凜的鱗片。
圓道大駭,然再一眼,卻又不見那些鱗片了。
剛剛那……是幻覺?
虛渺站得遠,屋裏光線又暗,他沒看到空燃臉上的異常。
見師父跟師兄都沒動,虛渺急了,“師兄!趕緊的啊,人都進到院子了,咱趕緊想想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