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鞭笞,夙承勳的憤怒
瑩春原本膽子就不大,跟迎葉私下又總被夙馨玉訓斥。
雪姝這一喊,她嚇破了膽兒,腦子裏亂成一團,一時竟把夙馨玉交代她們的話忘得一幹二淨,隻曉得連連搖頭。
“不,不是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什麽都不知道,不是奴婢做的……”
雯萱在太後耳邊低語了幾句。
太後嘴角耷拉得厲害,接著瑩春的話就道:“不是你做的?若非有意,你們是怎麽知道六公主在寢宮焚香沐浴?是誰指使你們去長禧宮的,還不從實招來!”
太後的這話提醒了夙承勳。
他看向迎葉,冷道:“朕記得你說過有人親眼看見六公主把畫給她手下的人,此人是誰?”
迎葉縮著脖子,臉色慘白,冷汗直流,“是,是……”
“我看你是說不出來了,”雪姝似笑非笑,“要麽就沒有那個人,要麽,你們說的這個人就是你們自己!”
瑩春與迎葉同時睜大雙眼,眼裏都寫滿了難以置信。
雪姝的視線在迎葉臉上定了定,而後不等兩人說話轉向夙承勳。
“父皇,三姐姐是真病還是假病兒臣不清楚,但兒臣在來的路上仔細瞧了瞧那人偶上的朱砂,如果兒臣想的沒錯,那上頭的朱砂可不是一般人以及兒臣能用得起的。”
頓了頓,她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不妨讓李總管的人跑一趟,請興事房的鄭公公和珍楠司的劉公公前來?”
興事房掌管宮中內務,宮裏人平日裏的吃穿用度興事房都有記載,哪年哪月哪日哪宮的誰領了什麽,領了多少等都有詳細記錄。
至於珍楠司,則是專門負責宮中各類家具。
之所以叫珍楠司,就是因為那兒的木料都非尋常人家能用得起的,即便是一塊邊角料,那也是百裏挑一極為精致的。
夙承勳及太後等人都是聰明人,雪姝一提,他們就知她什麽意思了。
不好。
秦婉如暗道不妙,腦子轉得飛快,“皇上,您看馨玉還這副模樣,不若先尋人看看她是怎麽回事,等人好了再查這事也不遲?”
雪姝走到床前看了一眼。
忽視秦婉如朝她投來的不懷好意的視線,回頭對晏揚說:“既然欽天監幾位大人說許是刺激造成的,就勞煩晏大人同其他幾位人再為三姐姐診看一番了。”
晏揚幾人連聲應著,當即就上來又為夙馨玉診脈。
夙承勳緊抿著唇,不滿雪姝搶他的話,但一看到地上的小偶人,他又生生把這不滿給咽下去了。
“李楷,你去,讓人去興事房和珍楠司叫人。”
夙馨玉全身都汗濕了。
她沒想到雪姝當著夙承勳跟太後及這麽多人的麵也不收斂,竟把對她的懷疑就這麽擺在明麵上來。
瑩春跟迎葉都是不經嚇的,沒有證據還好,她們隻要一口咬定小偶人的事跟她們無關就好了。
可一旦有了證據,別說她倆了,她這瘋傻更裝不下去了。
她總不能就任由那賤人這麽說下去吧?
想著,夙馨玉再沒有先前的鎮定,這回不用裝,她整個身子害怕得自己就抖了起來。
“皇上饒命!太後饒命!六公主饒命!”
迎葉害怕到顫抖的聲音突然響起,腦袋也跟著一下又一下狠狠磕到地上。
狗奴才!
夙馨玉大驚,半眯著的雙眼猛地睜開,嚇了晏揚等人一跳,卻當她是瘋症發作,又將她身子給按回了床上。
“什麽意思?”太後沉聲道,似是已想到了什麽,眼裏一團化不開的冷意。
迎葉三兩下就把頭給磕破了,鮮血從她腦門兒流下來。
“皇上饒命!太後饒命!奴婢……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奴婢沒打算害六公主的,奴婢沒辦法,求皇上太後看在菩薩的麵上饒奴婢不死,饒奴婢不死!”
奉命行事?
晏揚幾人手上一頓,李明德幾個欽天監的人看那躺在地上的偶人的神情也變得越漸複雜。
秦婉如欲上前阻攔,被雪姝直接伸手擋住了,“母後想做什麽?”
夙承勳跟太後立馬看向了她。
秦婉如心頭一凝,袖下雙手捏成拳。
夙承勳瞋目切齒,扶手在其掌下應聲而裂,“說清楚!奉誰的命?!為何要害六公主?!”
事到如今,事情其實沒什麽不清楚的。
隻又是太醫院又是欽天監,事關皇家顏麵及夙承勳的龍威,他就算再什麽想袒護夙馨玉也無濟於事。
迎葉跟魔障了似的,還在一個勁兒地磕頭,卻是被問什麽答什麽。
“回皇上的話,奴……奴婢是奉三公主的命!三公主說那些畫都是六公主畫的,三公主讓奴婢們監視長禧宮,屋裏的這些畫都是三公主讓奴婢們貼上的,那個小人也是三公主讓奴婢埋進六公主院子的……”
三公主,三公主,全是三公主。
太後掩麵,又惱又恨鐵不成鋼,“孽障啊!孽障啊!”
夙馨玉再忍不住了,揮手一把推開晏揚,“父皇!不是我!我沒有!我沒有!”
聲音落,迎葉的哭泣求饒聲停了,屋裏頓時就隻有她的聲音,回聲久久不散。
片刻後。
“好、好、好得很!”
夙承勳連說三個“好”字。
“哐當”幾聲,他身下的椅子隨他起身的動作直接垮成一片。
“父,父皇……”
意識到自己衝動之下做了什麽,夙馨玉兩股戰戰麵如死灰,顫抖著往床裏縮。
夙承勳臉紅筋暴怒不可遏,胸前金龍血盆大口隨他胸膛的起伏裂開,仿佛下一刻就能將人生吞了。
“皇上息怒!啊!”
秦婉如再忍不住,上前擋在夙承勳麵前。
然而夙承勳正處盛怒中,哪會聽她說,大手一揮,直接將人掀翻。
秦婉如重重撞在櫃子上,捂著腰腹一臉痛楚地呻吟。
“娘娘!”
寢屋裏,場麵混亂。
夙馨玉原還指望秦婉如能救她,現在一看,如墜冰窖,整顆心都涼了,張了張嘴,發現聲音根本出不來。
夙承勳停在床前,長臂一伸,不管夙馨玉右腿如何,大手直接攥住她的前襟。
“啊——”
手起再落,夙馨玉被他拎了出來,再一眨眼,她整個人被他狠砸向地麵。
“哢!”
“啊——”
尖銳叫聲如一根刺徑直穿透眾人耳膜,撕裂般的餘音繞梁不絕。
這一聲後,夙馨玉再叫不出來了,她上半身蜷成一團,下麵左右腿以一種畸形的姿勢交疊著,渾身痙攣般抽搐。
痛,好痛……
她的腿,她的腿……
夙承勳並非沒有在朝堂上發過脾氣,然而大多也都隻是讓人看臉色行事的程度。
除太後雯萱及雪姝外,其他人都被夙承勳的模樣駭到了,皆麵色發白大氣不敢喘。
秦婉如自己身上被撞疼的地方都沒緩過來,夙馨玉的情況嚇得她三魂失了兩魂。
“來人!”
夙承勳似一頭暴怒的雄獅,雙目赤紅地盯著夙馨玉。
“皇上,”李楷戰戰兢兢上前。
夙承勳大手一揮,吼道:“拿朕的鞭子來!”
天,這是要親自處罰人。
李楷瞧著夙馨玉的模樣,想勸,話到嘴邊選擇了自保,匆匆去永和宮取夙承勳的鞭子。
等候期間,夙承勳的怒火不僅沒得到緩解,還隨著興事房的鄭公公和珍楠司的劉總管的到來愈漸旺盛。
就像雪姝說的那樣,小偶人上的朱砂確非凡品,乃專供宮裏大人物使用的沅陵砂。
沅陵砂乃純淨辰砂所製,品質純粹無雜質,市麵上鮮少有人賣,便是有,尋常人家也用不起。
宮裏用沅陵砂的除了帝後二人外就是貴妃及如妃,小輩中便是夙睿璽夙睿興兩位皇子和身為嫡公主的夙馨玉有。
夙承勳不會動此手腳,秦婉如的沅陵砂早被那場火給燒沒了。
貴妃近日剛出了安嬪那事兒,如妃十幾年如一日窩在她寢宮裏。
夙睿璽夙睿興乃皇子,雪姝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威脅。
除此外,最重要的一點。
經驗證,那小偶人上麵的字跡同夙馨玉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