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說通,你覺得呢?
一張小桌、一個香爐、三根青香、兩根紅燭和兩盤供果,一個簡易的供奉桌就備好了。
珍珠與白茯立於兩側,珍珠淨了手將三根青香遞到雪姝麵前。
雪姝接過香,神情不見得有多虔誠。
珍珠跟白茯都發現了,自打她從王府出來,臉上就沒什麽表情,以至於二人也不知她此時此刻在想什麽。
燭火在風中微微搖曳晃動,淡淡的香燭味隨風飄散,微弱的燭光下,青香頂端的火光忽明忽暗。
雪姝手持青香,看了看長禧宮大門後對著空氣拜了三拜,隨即將香插到香爐後轉身就往書房走,邊說:“燒一半就搬回偏殿吧。”
珍珠與白茯相視一眼,應了聲“是”後便讓人在這守著,她二人則跟著雪姝進屋。
簡單用完晚膳後,雪姝將白茯單獨喊到屋裏。
時隔一天一夜後的單獨相處,四目相對時卻好像已經隔了好久。
白茯從雪姝開口讓她跟著去王府時就一直緊著一顆心,這會兒單獨這麽麵對麵,明明就是相處了快十年的人,她就莫名緊張到了極致。
“公……”
“傻子。”
白茯剛開口,眼前的人就開口打斷了她的話,且出口的話讓她有片刻的怔愣。
雪姝看著她,輕歎一聲後站起來走到她跟前握住了她的手。
白茯的眼“刷”一下就紅了,“公主……”
雪姝鼻頭發酸,一手捏著白茯的手,另一隻手猛地扣住她的後腦,將人拽過來跟她額頭對著額頭。
“知道我昨晚為什麽對你發火了麽?”
在兩人的額頭一碰上時,白茯的眼淚就跟珠子似的從眼眶裏蹦了出來,哽咽道:“起……起先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雪姝亦紅著眼看著她,“哦?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麽?”
白茯翻手腕死死握著她的手,哽咽了小會兒後壓著哭聲說:“公主,公主是不把奴婢當奴才,是……是不想奴婢輕賤自己,是,是為奴婢好……”
起先她的確沒想明白,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做錯了。
明明在碰上錦兒公主之前都好好的,卻在回來時給她當頭一棒。
尤其從她家主子嘴裏出來的“奴才”兩個字,就跟刀子一樣使勁在她心裏剜。
她以為她終究是膩了她在身邊伺候,以為她會就此將她趕離長禧宮,甚至直接趕出宮。
一想到可能會是這樣,她的心就跟淩遲一樣,痛得差點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可珍珠說得沒錯,她們公主從來不會莫名其妙地做某件事,她做事一定都是有原因的。
而且,跟了公主這麽些年,她應該最清楚她是個什麽樣的人才對。
雪姝粗魯地在她臉上抹了一把,“還有呢?”
“還……還有?”白茯抽泣,有點懵。
雪姝無奈,鬆了手在她腦門兒上使勁戳了一下,“說你聰明吧,這會兒卻是跟木頭一樣。”
白茯擔心自己想不明白她又會跟昨晚一樣,慌忙一把抓住她那隻戳她的手,“奴婢不聰明,蠢得很,公主你就跟奴婢說清楚吧。”
急切的模樣就跟一個擔心被拋棄不要的孩子似的。
雪姝無奈歎氣,在臉上抹了一把,示意給她倒杯茶,喝了一口緩了緩後才說:“正因為你不蠢,我才想讓你自己想明白的。”
她不把她當奴才,自然也不希望她自己在她麵前以奴才自居。
這是其一。
其二,夙錦兒心術不正睚眥必報,卻是個做事不過腦子的,然昨晚卻在她跟前忍氣吞聲,這未免過於異常。
雖看得出來她已經在極力掩飾,但就她在拙劣的演技,跟這宮裏的其他人比起來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當她把視線放在她身後的白茯身上時,哪怕就隻那麽一眼,她也看出來她在打什麽歪主意了。
夙錦兒已經害死了她的奶嬤嬤,再多一個白茯,對她那種從小便心腸歹毒的人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麽。
“公主,你……你的意思是,錦兒公主她想對奴婢……”
白茯愕然,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被人盯上的一天。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讓你待在長禧宮哪也不準去?”雪姝反問。
她還沒那麽蠢,明知夙錦兒在打她身邊人的主意還把人往外放,那是傻子才幹的事。
“公主……”
白茯看著她,眼淚掉得更厲害了,著實忍不住,她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雪姝。
“對不起,對不起……奴婢,奴婢……”
雪姝拍了拍她的背,“別總奴婢奴婢的了,這裏也隻有我倆,不用做給誰看。”
“是,是……”
白茯收緊雙臂,淚如雨下,“我,我……不知道還有這種事,對不起公主,對不起……”
本想為她分擔,到頭來自己卻反倒讓她操心。
有那麽一刻她甚至還誤會了她,以為她會將她趕出宮,她真的……
“好了,”雪姝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你我難道還不了解彼此?”
她本想再晾這妮子幾天的,等把夙錦兒解決完了再跟她說。
可惜眼下的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要嚴峻得多,她也沒那麽多時間用來耗在這些事上。
何況她本來也就是一時衝動才對這妮子說了狠話,原就後悔,晾著她,對她自己也是一點好處都沒有,何必呢。
白茯哭得直抽抽,雙臂忍不住又緊了緊,“我的錯,我真的錯了,我以為,以為……”
這還是白茯頭一次不顧主仆身份這麽抱著她,雪姝本來都把眼淚擦幹了,結果又被她給逗出來了,但……
“你想勒死我麽?”
白茯一驚,意識到自己勁兒使大了,趕緊鬆手,頂著一張大紅臉難為情地撓著頭。
“對……對不住,我……”
“好了。”
雪姝拽了拽領子拍拍她的肩。
“這事就這麽算了,這兩天你暫時也別出去,不管誰來找,都別見,讓其他人去招呼就行了。”
雖說現在夙錦兒被血玉轉移了注意了很大可能已經忘了這事。
或者她現在覺得她的皇叔公是最寵她的,她已開始不屑對她耍這些小手段。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在她未徹底解決夙錦兒之前都不能大意。
“好,”白茯不住地點頭,“我聽你的,什麽都聽你的。”
雪姝被她這簡單直白地表忠心說法逗得笑出了聲。
白茯難為情地嘿嘿笑,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問:“公主,你剛剛應該不是拜神吧?”
聞言,雪姝挑眉一笑,“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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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當真?!”
玉和宮裏,夙馨玉亦剛用了晚膳,一聽迎葉的話,她撫摸辟塵衣的動作一頓,激動得幾欲站起來。
迎葉見自己的消息可算是讓她露出笑臉了,不禁大大鬆了口氣,趁勢在其麵前表現。
“沒錯。”
她壓著聲音湊到夙錦兒跟前。
“奴婢親眼所見,六公主沐浴焚香後就進了書房,出來的時候手裏就多了一幅畫,奴婢看得一清二楚,那畫上畫的,就是紅蓮!”
夙馨玉興奮得眼睛瞪大了一倍,放在辟塵衣上的手都激動得忍不住顫抖。
“好,好,好啊!”
連說三個“好”,從受傷到現在,她的心情從沒像現在這樣愉悅過。
一把揪住迎葉的前襟將人拽到跟前,笑道:“繼續盯,繼續給本宮盯!此事辦得好了,以後有你好日子過。”
迎葉抿嘴一笑,一臉奸詐小人之相,“奴婢,遵命。”
目送迎葉出去,夙馨玉著實控製不住,仰頭笑出了聲。
她可是聽說了,皇叔公此次的新年禮,可是沒有她夙雪姝的份。
連過年的禮都沒有,這說明什麽?
說明那賤人已經開始失寵了啊。
絕對是那賤人意識到自己開始失寵,為了不讓皇叔公把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所以才一次性送來這麽多紅蓮來嚇她。
為的就是好讓她跟先前一樣驚慌失措,導致腿上加劇,讓她入不了皇叔公的眼。
單憑幾張死人畫就想整她?
想得倒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