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蠻牛,這麽會誇人?
冉淩玨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作為一個從娘肚子裏出來就足有十來斤,從小到大都被人稱作“蠻牛”的人,這還是他頭一回從別人嘴裏聽到誇他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話。
這……這是真的嗎?
冉淩玨咽了一口唾沫,收手後直接蹲到了白茯麵前,“喂。”
“啊!”
白茯很慫地發出一聲大喊,以為他這又是要把她咋,嘴巴裏不帶停的。
“將軍風度翩翩雅人深致、氣宇不凡品貌非凡儀表不凡啥都不凡!奴婢一時放肆口不擇言衝撞了將軍,您大人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
這小嘴兒,巴拉巴拉挺能說的啊。
冉淩玨笑了,低沉的聲音便跟撞鍾一樣,悶悶的,見不得多悅耳,卻實實在在一下下撞進白茯耳朵裏,心上。
咦?
白茯停了下來,遲疑地放下手扭頭朝他看去。
黑暗中,路邊的火光隻照亮了他的半邊臉,但硬朗深邃的輪廓卻能看得清晰,尤其那潔白的牙,明晃晃的。
白茯眨去擋住她視線的眼淚,不確定地張了張嘴,“你……”
聽到她的聲音冉淩玨稍稍斂了笑,痞子似的用下巴指了指她,說:“繼續啊,本將軍聽著呢。”
哈?
白茯茫然,不太能理解他讓她繼續什麽,繼續……凶他?
冉淩玨蹲近了些,看姿勢跟逗狗似的,“別停,你還曉得哪些誇人的詞兒?都給本將軍說說。”
“呃……”
白茯覺得這人腦子果然是有病的,但她這會兒不太敢說。
於是囁囁道:“英……英姿勃勃英姿颯爽,一表人材氣宇軒昂……”
冉淩玨勾著唇,用他那在黑暗中也明亮的眼看著她,問:“這都是誇本將軍的麽?”
白茯嘴角抽抽,想說不是你叫我說誇人的詞兒麽,咋就成誇你了?
但觀局勢,她明顯處於劣勢,想想昧著良心地點了頭,“是,是的吧……”
冉淩玨一聽,樂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拽過來。
原是想能離得近看清些她的樣貌,不想他這“輕輕”一拽,直接將白茯拽到了他麵前,還差點把人給拽脫臼了。
白茯一頭撞到他堅硬的胸膛上,鼻子給她疼得酸淚直冒,直吸冷氣,“你……”
女子身上的馨香讓冉淩玨抓著她的手僵了僵。
雖然隻是那麽一瞬間,但他卻很真實地感覺到了女子與他身體上的不同。
白茯捂著鼻子抬頭,因為屁股痛,鼻子痛,一時也就忘記去在意兩人的距離了,淚汪汪地看著他。
“你……你不會輕點兒啊,痛死我了……”
冉淩玨瞳孔一縮,視線鬼使神差地落到了被她自己咬著的唇上。
從小到大都沒有人誇他外貌,因為他壯,他家窮得沒牛使,家裏人就把他當牛,他就拖著犁耕田。
後來跟了主帥征戰沙場,全都是誇他猛的,遇上的女俘虜不是罵他是牛就是罵他熊。
就因為他這身力氣,初次跟葉智宇去樓子裏就折斷了那女人的手,自那以後所有女人見了他都避如蛇蠍。
可,就在剛才,就是從這張小嘴裏蹦出了好多誇他的詞。
冉淩玨深吸一口氣,手比腦子先一步反應,“你怎麽曉得這麽多好聽的詞兒啊?”
他看著白茯,粗糙的指腹在她的唇邊輕撫,連帶將帶著酒氣的呼吸也一並灑在那上頭。
被他碰過的地方跟著火了似的,白茯呼吸一滯,手臂上的痛讓她身上一顫,“冉……冉將……”
男人那硬朗的臉忽然就放大了,滾燙幹燥的唇照著她的印了下來。
白茯腦中炸開一道驚雷,耳邊嗡嗡作響,大腦跟著空白一片,甚至連呼吸都幾乎忘了。
冉淩玨捏著她的下巴,不算溫柔地張嘴咬她。
原本隻想嚐嚐她這張嘴是不是真的甜,不若怎會說出那麽多討好他的詞兒。
可當他真碰到了,心裏就像炸開了一團火,火光四濺,灼得他身上每根血管每寸肌肉都顫抖不已。
“不……不要了,阿珝,哈,哈哈……”
這邊屋裏,雪姝笑得喘不過氣,抵著夙珝的胸膛一個勁兒討好認錯。
夙珝氣息平穩,玩鬧間已將人壓到了身下。
見她著實笑得有些費勁兒了,便也不再逗她,用尾巴將她散在臉上的頭發撥開,“宿在這,嗯?”
雪姝吃吃笑,眼角掛著笑出來的淚,紅著臉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夙珝獎勵似的在她粉麵上落下一個吻,繼而隱去尾巴喚來喜貴讓備好浴房的水。
喜貴對雪姝要在這過夜一時一點兒也不意外,道了聲“是”後便要出去。
“公公,”雪姝理著淩亂的發叫住了他,“麻煩讓白茯進來一下,我的麥芽丸在她那。”
上午那會兒吃得多了,便買了麥芽丸來消食。
這會兒雖鬧騰了這麽會子,但還是覺得腹脹,一時半會兒估計消不下去。
“這……”喜貴躊躇,不知道該咋說。
雪姝取簪子的動作停了停,“怎麽了?她不在嗎?”
“在的,”喜貴笑說,稍作思考後說:“就是不知是不是同冉將軍發生了爭執,奴才方才過來時瞧著她被冉將軍帶走了。”
也就晃眼一看,那時候還以為他看錯了,剛剛找人的時候才知道是真被那大塊頭拎走了。
“冉將軍帶走了?”
雪姝秀眉當場打結,短短時間內腦子已轉了好幾圈,就想不通白茯和那大塊頭將軍能發生什麽爭執。
“由他們去吧,”夙珝倒是放心,對喜貴說:“讓人去街上看看還有賣麥芽丸的沒。”
“是,”喜貴要走。
“算了吧,”雪姝叫住了人,“這麽大晚上也懶得再跑了,我出去看看她,順便再走走。”
說完看向夙珝,“阿珝去麽?”
尋常人剛鬧過定清醒得不行,夙珝卻是已經打起了嗬欠,懶懶地側躺在榻上擺手,“去吧,我便算了。”
說完不忘交代喜貴將人伺候好別凍著了,自己則在雪姝出門前合上了眼。
雪姝是在墨悠居外的小花園裏找到白茯的,循聲而去,以為自己聽錯了,走近了才發現沒有,的確是白茯在哭。
“怎麽了這是?”
雪姝瞧她這麽大冷的天兒抱膝坐在地上小聲哭,趕緊攏了攏披風過去。
聽見她的聲音,白茯先是有一刻的慌張,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腿麻了。
雪姝大步上前將其攙著,摸到她的手,冰得厲害,不禁問:“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事了?”
回頭看了看四周,沒瞧見那大塊頭。
“不是聽人說你跟冉將軍在一塊麽?將軍人呢?”
白茯身子一顫,想到男人頭也不回的背影,“冉將軍”三個字便如一把冰刀狠狠紮進她心裏。
不想自家主子為自己操心,白茯擦擦眼睛,故作輕鬆,“將軍早走了,奴婢原是想找你去的,奈何這點兒出息,摔了。”
雪姝蹙眉,“摔哪兒了?我看看。”
白茯摔的是屁股,哪能真讓她看,便躲著,說:“沒事兒,就腳扭了,這會兒好多了,咱是要回了麽?”
雪姝明顯不信她的話,姐妹這麽些年,彼此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什麽意思。
何況喜貴方才都說了這家夥可能和冉淩玨發生了衝突,這其中肯定有別的事兒。
不過,因著喜貴就在一邊,雪姝到底沒強求白茯說出個所以然,假裝信了她,說:“今晚不回了,我正找你呢,既是扭了腳,好歹看看。”
說罷喚來青盈攙著人往她們住的地兒去。
白茯心裏藏著事兒,自然沒心思跟雪姝玩笑,便隻假裝沒事地應了聲。
然而在回首朝兩人方才待過的地方看去時,眼淚卻沒出息地又冒了出來。
臭熊蠻牛!
以後最好別再讓我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