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本事,夙珝是妖!
同一時間,丞相府。
總管秦翰敲響書房的門,“老爺,圓道師父來了。”
話音落,周遭一片寂靜,秦翰未聽得屋內回應回頭看了看身後二人。
客套了笑了笑後正欲再次敲門,屋內這時卻傳來秦宵的聲音:“進來。”
秦翰的手在空中頓了頓,而後先開了門,第一眼便看到背對著門外坐在書桌後的人。
秦翰不多言,側身朝身後二人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位師父……”
“請”字都還沒說出來,站在圓道身後的道人便先圓道一步毫不客氣地大步邁了進去,圓道緊跟其後。
秦翰麵色微僵,抿唇看了一眼起身轉過身來的秦宵後無聲地帶上門出了房間,順帶將守在書房外的護衛都帶出了院子。
秦宵將目光自門口收回,而後放在已與他見過幾麵的圓道身後,最後定格在那道人臉上。
圓道很有眼力見兒地挪了挪位置,露出一個清雋的笑,對秦宵道:“大人,這便是……
“這便是令師,”秦宵接了他的話,視線在這清秀的小道人身上僅停留了端端一瞬。
圓道頷首,“是,尊師道號空燃。”
秦宵雙手負後,細長雙眼微眯,不掩其中審視之意。
圓道身後的道人正是空燃,而這,是他與秦宵第一次正式會麵。
今日的空燃依舊是那副清瘦麵孔,眼似狐耳似扇,雙目凹陷雙頰高凸,看似略顯病態,但那雙狹長眸子裏的精明卻顯而易見。
與上回在百裏亭中不同的是,此次的他有著一雙與他這張臉極其相符的手。
對於秦宵那不加掩飾的審視,空燃並不介意。
圓道方向秦宵介紹完他,他便瀟灑一甩拂塵,輕笑一聲後朝秦宵作揖,“貧道空燃,見過丞相大人。”
秦宵快速將其從頭到腳打量完畢,撩袍而坐,“大師不必多禮,坐。”
空燃咧嘴道謝,方欲轉身落座,卻似突然想起什麽事一般猛地看向秦宵。
秦宵被他忽然淩厲的目光看得周身一怔,以為他會對他做什麽,神情當即警惕起來。
圓道順著空燃的視線也看了看秦宵,卻是並未看出什麽所以然來,便疑惑地看向空燃,“師父?”
空燃沒搭理他,淩厲之色在其眼中隻待了片刻,隨後便變得柔和。
隻他卻沒就此落座,而是看著秦宵,問:“大人今日可與昭王爺單獨會過麵?”
聞言,秦宵警惕之色有所緩解,卻是稍顯詫異,在看了一眼明顯不解的圓道後對空燃道:“大師如何得知?”
空燃笑,緩步而上,在離書案兩寸處停下,右手成掌於秦宵麵前輕輕劃過,隨後食指與拇指作撚狀。
正是不解,秦宵便見從他麵前空無一物的地方就被空燃撚出了一道淺白色絲線。
空燃笑得奸,邊將那白死拉至自己身前邊說:“昭王爺的氣,還留在大人身上。”
話音方落,那絲線便被他抽到了頭。
秦宵隨手一把抓過去,竟什麽也沒抓到,但眼前卻還是能真真實實看到那根線。
秦宵這會兒難掩眼中詫異,方欲開口詢問他是如何做到的,那根線便在空燃麵前消失了,無影無蹤。
秦宵“騰”地起身,傾身往空燃麵前撈了一把,依舊什麽也沒撈到。
空燃甩甩手咧嘴笑,露出他那發黃的大門牙,也不說什麽,就這麽笑看著秦宵。
秦宵看著空燃的眼神先是詫異,然後欣喜,最後帶上套近乎的敬意,自書案後繞到空燃旁邊,拱手道:“大師好本事,快莫站著了,坐,坐。”
秦宵的變化空燃看在眼裏,知道這老東西的態度轉變為何會這般大。
先前因他身體原因暫時無法來見這老東西,故讓圓道代為先探老東西的態度。
這老家夥的野心,可遠不止於國丈。
而這,將成為他計劃中的第一步。
現今老家夥的態度轉變這般大,無非對他的手段本事存在質疑,而今眼見為實,自然清楚他能助他實現他的野心。
空燃看破不說破,眸中快速閃過一抹狡猾的光順勢於旁邊落座,邊笑道:“若貧道算得不錯,大人與昭王爺的關係該是還未到私下單獨會麵的地步。”
圓道先前早已將事情原委與秦宵說明,這會兒自然不需要拐彎抹角。
秦宵與空燃隔著茶幾而坐,嗬嗬笑了兩聲,說:“大師果然不凡,連我今日做了什麽都掐算得一清二楚。”
對自己有利的人,馬屁先拍兩下再說。
緊接著秦宵便道:“大師算得沒錯,我今日的確單獨與昭王爺會麵了,我與他的關係,也確如大師所言,並未好到私下會麵的地步。”
空燃:“那是為了……”
秦宵笑笑,嘴角的弧度漸漸斂起,直到最後完全拉下,眼中神色也變得淩厲,看著屋中某個地方就像在看夙珝一樣。
“若可以,我倒是一輩子都不願與他在同一個地方相撞。”
空燃不放過他臉上絲毫神情,“大人的意思是,你二人是正好碰見的?”
秦宵稍收視線,看了空燃一眼,“嗯,在茶樓撞見,不得已隻能說上幾句,方才大師說的‘夙珝的氣’估計就是在那時留下的吧。”
說完,極其嫌棄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並使勁兒拍打了兩下。
空燃看在眼裏,對秦宵的話並無過多質疑,隻稍作打量後便笑笑了事。
秦宵與夙珝的事他在來京前幾年就清楚了,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一來就找上秦宵。
隻不過樣子還是要裝的。
方才秦宵對他有所懷疑,他當然要采取一些手段來向其展示自己的本事,讓其相信他,如此也好快些進入正題,省得再拖拉。
秦宵自然不知空燃心中所想,隻說完後看著他,臉上重新帶上了笑,視線在空燃的手上停留了片刻。
“大師真好本事,竟是連看不見的東西都能有形化,不知大師是如何做到的?”
空燃大笑兩聲,摸了摸他下巴底下的小撮青須,謙遜道:“雕蟲小技不值一提。”
說罷又是兩聲笑。
秦宵見其不說,倒也不逼,卻是將“雕蟲小技”幾字放在了心上,更覺空燃是個有著莫大本事的人。
於是此事就此打住不說,秦宵附和著笑了兩聲,在看了一眼圓道後看著空燃,壓低聲音。
“大師,此前圓道師父說那夙珝……”
欲言又止。
空燃打住笑聲,“貧道前來便是為了此事。”
秦宵眸光微凝,一隻手放在茶幾上,朝空燃坐的那邊靠了靠,低聲道:“那夙珝,真的是妖?”
幾日前府上人來說有道人找他,他原是不在意的,不想那道人竟是準確地說出了在賢宗帝駕崩至賢明帝駕崩期間的幾件外人所不知的大事。
賢宗帝密旨有意讓賢明帝將皇位傳給夙珝。
賢明帝卻為了將皇位傳給自己兒子而暗中啟動一連串暗殺計劃,將知道密旨一事的老臣盡數斬殺。
這才有了現在的賢昌帝。
若非他爹老早擇了賢明帝,秦家怕也是早早地同那些人一樣不存在了,又哪來他此時坐在這裏。
而今,知道此事的便是皇上,他,婉如與太後。
太後自不必說,當時賢明帝的一係列決策她都是知情的,隻同樣為了自己的孩子,她選擇了緘口不言。
而他,則得益於賢明帝對他爹的信任,與他和皇上的“同仇敵愾”,從而取得了那生性多疑的皇上的信任。
婉如則是自小為皇上著想,而這一點皇上最清楚不過。
除他三人及皇上本人外,此事不該有第五個人曉得才對,然圓道卻說得準確無疑。
這種情況,他當然不可能掉以輕心。
原想對圓道進行一番嚴刑逼供的,問出他知道此事的緣由,不料卻被告知一驚人消息。
——夙珝不是人,是妖!
這幾日,他思來想去,越想越覺心驚,也越覺圓道所言不該為假。
所以這回,他定要將這事弄清!